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英雄(4) ...
-
“你们在这里住很久了?”无聊四处打量,才发现这个山洞里布置得井井有条,墙角整齐摆着几个陶罐,甚至一旁还搁着个蚴黑的水缸。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到山洞深处铺着厚厚的干草,还有一些看似做工粗糙但适用的木器,连柴火都是一块块堆叠。没有一个人会把一个只住几日的山洞打理得如此整齐干净。全然就是一个小家的模式。
“已有月余!”
揉着肿痛的眼,没有说话,刚刚那碗热粥让身上勉强暖了些,但不时发晕的头,依然折磨得我筋疲力尽,软绵绵地靠在柴上,只觉得心虚气短。眼前跳动的火苗让我的思想迷离。
“你其实根本没想让人帮你解围!”
“哦?”瞪大眼,努力抬头看着坐在火对面,神情平静的大男孩。
“你并没有想谁出来帮你解围!”邓林又重复了一次,摇曳的火光,烧得迷离的双眼,让我如何也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冷冰冰的陈述让我的头很疼,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情况似乎有些变化,但烧得混乱的大脑让我怎么也不大明白他的态度为何如此变化之大。我根本没有想他解围?也许是吧,很仔细的去想,可是头很疼。那个时候,我可能只是很单纯的想一个人出来扶我一把,至于解围,也许真的没有想过。从来都不是等待别人来救自己的人,因为明白,关键时刻若想脱险,还只能是靠自己。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遇到恶霸调戏自己,当然要想办法反抗自救,而不是唯唯诺诺的一副弱女子样儿,那种期待所谓的大侠来去恶扬善,那是平空做白日梦。
“你是大户的小姐?”
“哦?”和大户的小姐有何关系?低头看着脏兮兮的皮裘,长裙。这身打扮应该不是一般并不能人能穿得起的。“不是!”
看着火光对面的人直直坐着。脸上神情严肃。只是我的头依然很疼,应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只是大脑很难思考。
“宠姬?”
“嗯?”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只是这个侯府的夫人,甚至与个舞姬都不能相提并论,何来的宠姬?低垂双眼,有些神伤。“不是!……其实那些宠姬过得都比我好!”肿胀的双眼,有些酸涩,背后的柴堆挌得我肩疼。莫明的惆怅绞得我无力解释。
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生动的脸,刘彻,长公主,浑邪多罗比,侍月……甚至还有火堆对面的邓林。奇怪,到底少了什么呢?呆呆的自喃盖不住深深的眩晕。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我头好晕,先睡会儿,先……”似乎对面的那个人又脸红起来,只是自己却早已有心无力去想这样多事。就睡一会儿好!一觉醒来会有个好心情。
恍惚间又身处空荡荡的迷宫,一模一样的几十个通道在四周飞旋,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不绝于耳,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却慌张找不到一条可以奔走的捷径,不知何处是生门,何地是死角。一道道斑驳的木门镶嵌在阴湿的通道墙壁上,似乎一不小心,那扇扇木门就会开启,闪出一些鬼怪异型来。紧追在身后的是浓浓的杀气,云团般的黑雾。霎时间,所有的声音消失,只留下我独自奔跑,厚重的喘息在无望的空间回荡,直至我呼吸困难。
“呼……”瞪大眼,直呆呆瞪着离自己不到寸许的冷冰双眼,薄薄的唇抵在我因为缺氧而费力张开的嘴角。一双粗糙的大手掐在我的脖子上,借力拖起地上的我。那双冰冷的双眼刺得我忘记挣扎。
“咳……放……放……开……我……”短暂的呆愣之后,双手挣扎着去掰颈间的那双大手。“咳……”
“大哥,大哥,放开她,放开……”邓林在一边急急喊叫。颈间的手慢慢放松,那张冰冷决然的脸一寸一寸离开,如同慢动作。如同被车辗过的身体直直撞向柴堆,感觉不到疼痛。
“林湘,你还好吧?”邓林扑过来,扶着地上大声喘息的我,急急低问。
“疼!”所有知觉回到了原位,骨头散架了吧。火辣辣的嗓子,哑得只能挤出一个疼字。盯着仍是站在身前不远处的年轻男人,那双冷冰冰的眼让人心有余悸。虽是站着不动,但那气势冰冷得让人颤栗。那只刚刚还在我脖子上的手紧贴在身侧,握着腰间的剑柄。
“你是何人派来的?”
何人派来?难道他在害怕我是什么人派来害他们的?
“大哥,这位林姑娘迷路了,所以我把她带回来,明日一早我就进城送她归家!”
“归家?”那男人俯下身,皱眉冷视着蜷缩在邓林怀中的我,一手掐住我的下巴,“归哪个家?”
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这男人太危险。
“哥,她还生病在,别吓她!”
“二弟,让开!”他冷冷收回紧盯我的视线,淡淡对着邓林命令。
“哥……”邓林扶着我,仍是不放弃低喊。
“邓林,我没事的!”轻轻推开邓林,他的这个兄长还真是危险,只是这人我有在哪见过的吗?那直直冷漠的眼刺得我无力抵抗。
“霍去病是你何人?”
“啊?”他怎么知道?
“我的刀可不认人!”显然我的回答让他不满意,那一直没有离手的刀被他轻轻提出来一段。只要我说错一句,那明晃晃的刀就会架到我的脖子上。
“哥……”
“说!”
“他是我的……夫!”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那刀削般的下巴,薄薄的唇。还有洞边坚着竹笠。昨日街上杀人的那个男子?一想到那触目惊心的红就让我喘不过气来。双手护着胸前的玉,慢慢向后缩。霍去病说是人不小心从马车跌落,足以说明他是故意不让我接触,但这男人与霍去病是什么关系?内心慌乱,不由望向一边站着的邓林,他似是因我的回答一愣,见我望他,又恢复淡淡的神情,只是往火堆添加柴火,不再用安慰的眼神看我。
“夫?”
怎么?我说实话也不行?
“冠军侯一年前娶的淮南国的公主,因为害怕侯爷对她不利,早就逃离霍府,此事天下皆知,你又是他哪一门的妻?据说今日皇上大宴上把蜀地司马家的三女指给与他为正妻,你又是哪里出来的妻?”他一把扯住我散落在肩上的长头,冷冷笑着。
“正妻?”有些缓不过神来,人与人之间,单单靠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当初我也曾是他指定的正妻,呵,只是被我逃离。现下,他有了所谓的正妻。我是不是因为爱他而不计大小,与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也许娶另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或许他对我真的有一些真情。还是学着人家洒脱的又一次远离?只是……
“他是我的良人!”收住杂乱的心思,鼓起勇气抬头对上那双冷冷的眼。因为外人的话让自己的心摇曳不止,那不是我的作风。除非霍去病亲口向我承认。
“哼!”他一把甩开我的头发,起身俯视着地上狼狈的我。
“有何奇怪的,你又不是他,干卿何事?”
“是与我无关,据说今日大殿之上,皇上赐婚,其乐融融。不过传闻侯爷昨天已入长安城,并与一女子同游于市,此等艳事,要是未来的冠军侯夫人得知此事,会有何想法……司马家仍蜀地旺户,岂容于家中娇女与人为妾室。你认为冠军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一切吗?……”
望着那张薄唇一张一合,不痛不痒说着事实。那张僵硬的脸上,眼底讥讽之意展露无余。一时之间忘记身上的疼,淡淡笑出声来。一个旁人,对我很认真的强调现下的局势,真的很值得开心。皇帝不急,你这个太监急什么。
“你……”
“那是本姑娘的事,与卿何干!”伸起酸疼的手,分开散落在脸颊的乱发,用手胡乱的扯掉系发的丝带,平心静气的整理自己的头发,不再抬头看那双冰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