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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凯旋 ...

  •   鹅黄的床帐,艳红的锦被,淡淡暖暖的熏香。似梦似醒。如同被车辗过的身体仿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软软使不出力。静躺好久,伸手摸索,香玉还好好挂在脖颈上,原本红色的丝绳被换成一根褐色细带,如麻似革,看上去比丝绳要结实很多。
      身边锦被里蜷缩着个热呼呼的小人儿,双手紧紧抱着我胳膊,双眉紧皱,睡得极不踏实的样儿。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上的床?我躺在什么地方?霍府?
      做了很长的梦,梦里身处迷宫,找不到出路,身后却是紧追不舍的人。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全身疼痛,最后会晕倒?为何那个蓝衣的男人让人感到莫名的熟悉,更让我害怕不已?这系玉的绳为何是在自己打开心扉接受霍去病的真情时脱落。这是巧合还是?
      “娘,你醒来啦?”身边的小人动了动,打断我乱如麻的思绪。“你有没有不舒服?”小手支撑着坐起,和我一样拥着被儿,躺在被中。
      “没事了!”
      “那就好,嬗应该在身边保护娘的,下次我一定不会贪玩!”惺忪小眼慢慢变得清醒,懊恼的神情一览无余。
      笑笑,搂着身边的小鬼,七岁大的小鬼能懂什么保护。整天如母鸡护小鸡一样叫唤,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能耐。
      “娘,这个绳子是嬗特意帮你买的!”他一只小手向我脖子里摸索,扯着玉不放,眼巴巴的望着我,象只讨好主人的小狗狗,可爱极了。
      “呵呵!真的吗?我说这带子真特别了,原来是你买的!”
      “嗯!你与他在街上,玉绳断了,刚好看到有人不小从马车上跌落,身上摔破流血,吓到你了,所以你晕倒了。娘!他说这个玉是保你命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是谁?”
      “爹──”小身子一僵,眼睛盯着锦被一角,闷了半天,吐出一字。
      “你一直不是都很崇拜你爹的吗?怎么现在都变成他他他呢?嬗,这样可不好……”有些忧心上下打量愁眉不展的嬗,不难看出,他一直把霍去病奉为偶像,一见到爹二眼会放光的那种,特别是看他舞刀弄枪时的兴奋样儿,谁都知道这小鬼渴望变成和他爹一样强大的人。
      “侍月说,他又收了好几个舞姬……”他小心瞄了我一眼,假装若不在意的回答,锦被面被他捏得起皱却不小心泄露了他的紧张。
      “哦!”原来是紧张这个。
      “娘,你不生气?”
      “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顿了下,轻声回答他。
      “娘,嬗不懂!”
      抱着嬗坐在床上摇晃。他当然不可能懂。就连自己何尝也懂得透彻。也许是在现代被俊美的男子花言巧语迷惑,最后亲眼见到他与别的女人在床上才知道真正的疼。霍去病那个寡言的男人,从不把爱挂在嘴边,但他的温柔体贴总在无时无刻间闪现。也许这就是一种幸福,也是我的运气。真爱是要去争取的,所以我选择相信他,这种相信爱人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不管结果如何。
      “娘!今日,爹,爹会回来,听说要游大街,我们──是不是──去看看?不要抱得太紧,我呼吸不过来了──”怀里传来愤怒的低叫。原来无意间搂得太紧,让他又暴发。
      “游大街?”戴高帽子进行批斗?不大可能。应该是电影上那种凯旋归来,骑在马上风光风光的那种。一想到那些围观的人群中那些姑娘含羞带怯的目光,无明火上升。我的男人我自己都还没看够,让他们看,不可以……
      “对呀,听说府里好多人看热闹去了,我们是不是……”
      “去!当然要去!”
      “娘,你身子不是不太好吗?”小嬗二眼发光却仍不忘提醒我。
      “我身子现在不是好了吗?”
      推他下床,穿上床边早已准备好的皮裘,快速梳洗了下,用根黑丝带绑上头发。同时帮嬗也做了下整理。
      “娘,你不穿皮披吗?”当我拉着小家伙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从后门出去时,他仍是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冻着你啊?”
      “罗嗦!”轻轻给他一个苦栗子,这小家伙真的比母鸡还母鸡。“穿那样多,行动多不便!”
      宽阔的大街上行人与车辆混在一起,拥挤嘈杂。原本厚厚的积雪因为行人的践踏,变得湿滑。也许因为昨天日早已领略了这种所谓的热闹,现下倒真有些提不起心来,拉着小鬼在街上走走站站,心里总有些事给堵得慌。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那马车上的人是给人杀了的,但霍去病却告诉小嬗,说是不小心跌下马车。他为何要告诉一个小孩这种事,难道是料定我会问嬗吗?今天是从霍府走出来的不错,就连那个后门还是与去年一样没有变化,可是霍府上下如同个空府,堂堂的冠军侯府,连一个仆人都看不到。花园的小径上没有半分积雪,都清扫得干干净净。这种现象是不是太奇怪了。屋内摆放整齐的衣物,烧得旺旺的火盆,还有温热的洗脸水,又根本不象没有人……
      “娘,你不高兴出来玩吗?”在我第四次魂不守舍撞到人后,小家伙终于发作。
      “嬗,我只是好奇怪,为什么那样大一个霍府好象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
      “你真的很笨,也不想想爹是什么人,府里怎么可能没有人?”他翻了个白眼,一副气结的表情,拉着我对着身后人群指指点点“你看那个,还有这个,还有那个,还有……我们二个出来至少有五个侍卫跟着在,你能说霍府没有人吗?”
      “你怎么知道?”看着他往人群中一阵乱指,走在路上的人都差不多,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霍府的保镖如此高级?连保卫工作都做得这样隐蔽?
      “要不是因为你不喜欢人跟着,我早就叫侍月跟出来了,现在她在就好了,至少我们买东西也可以让她搬……”
      “霍府的仆人都是隐形的?”
      “什么隐形的,后院是爹的寝院,一般没有人出入的……”
      听着小鬼边走边说,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没有人,而是大家尽量少去后院,就连那日跑路,在后院遇到嬗,也是奶娘料定后院人少,加上霍去病又出征才把孩子扔在后院想活活冻死的,仔细想想,所谓的后门出去也是一条七弯八拐的小巷,两边竟然没有一扇门是靠着的,说到底就是一条独门的小道,自己却傻傻认为就是后门,没有人看守,迷糊认为霍府穷得仆人都没有。
      “娘,你到底能不能快点!”嬗一脸带着我出来倒了八辈子霉的样儿,扯着我往前走,又要小心我神游之际不撞到人。
      身边的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难怪,一个十六七岁没有绾发的花季女子被一半大小子叫着娘,象个傻子一样扯着向前走。说有多奇怪就多奇怪。低下头,拉着嬗默默进行,不再游神。
      “进城拉,进城啦!”
      “快,快!”
      “据说冠军侯英明神武,不能错过机会!”
      身边的人前呼后喊如潮水般涌动,牢牢抓着嬗的手身不由已向前缓缓移动。人挤人,挤死人。想到有年看花灯,活活挤死好多人,心里不免后怕,这种日子还是不要出来得好。但挣脱不开,只能顺着人潮波动。
      “霍去病!”
      “冠军侯!”
      “霍去病!”
      “冠军侯!”
      ……
      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开让道,一个个神情兴奋,如同遇见天神双眼发光,挥手对着由远及远的队伍有节奏欢呼着。与狂热的追星族有得比。
      “娘,你看,近了,近了……霍去病,冠军侯,霍去病,冠军侯!……”嬗拉着我同前挤,也随着人群高喊。前面的人看到是一孩子与一少女,不由也侧了侧身子,让我们顺利挤到了最前面。
      “霍去病!”
      “冠军侯!”
      ……
      十来个穿着盔甲的人骑马组成的队伍由及近,走在最前骑着一匹黑马的英俊儿郎,显得格外耀眼。
      “霍去病!”
      “冠军侯!”
      “霍……”
      ……
      “霍去病,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好似时间停止,欢呼声中这声突兀的叫喊极不协调打乱了高昂的节奏曲。前面半句“霍去病,我爱你,就象老鼠爱”不经大脑叫出之后感觉气氛不对,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横扫,那“大米”二字被生生咽入肚子里。垂下羞得通红的脸,原本紧拉着我的手松开,小人儿退到一边,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态度。
      甚至好象听到有人坠马的尖叫声。
      一句追星最老土的叫喊让我臭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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