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王朝》舒歆

13、两年之约

　　目送大树的背影消失后，我独自一人伫立在雪中，遥望着耸立在夜色中的大教堂，倍感温暖。这是我的家园，是我成长的地方，昔日的诵经声又在耳边响起，那么安宁美好，我却背叛了这一切。
　　我怀着自责与内疚，慢慢走进了教堂。我以为这样的深夜，这里空有烛火。没想到，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台上。
　　“妈妈！”我失声惊叫。
　　那个黑影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刷刷地看过来。
　　“回来啦。”声音沙哑，却很亲切，仿佛久等游子归来的慈母。
　　我瞬间就泪水直下，不顾一切地跑上台阶，跪到教母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痛哭不止。
　　她任由我哭着，直到我停下来，才开口说话。
　　“我就知道，兰儿不会离开我。”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呜咽着。
　　“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你心地太善良。”教母将我扶起来，坐到她的身边。她接着问我：“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妈妈那天究竟对影寞做了什么？他还活着吗？”
　　“他当然活着，并且活得很好，因为再也不用他去操心任何事，他已经是一个彻底的傀儡，今生今世只会听从一个人的话。”
　　“啊！”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听谁的话？”
　　“当然是你的好妹妹，欧石南。”
　　欧石南！听到这个名字，那晚惊险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欧石南抱着影寞离开时的眼神，是那么诡异莫测，紧接着，我就掉进了万丈深渊！
　　教母继续说道：“送给你的情蛊儿你舍不得用，看看你的好妹妹，人家偷都也要偷一颗去用。”
　　我到此时才明白了一切，心中万般悔千般痛，想到欧石南通过亲吻将蛊儿种给影寞，想到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相亲相爱，想到影寞很快会因为没有解药而死，泪水再度决堤。
　　“妈妈，影寞中了情蛊，还能活多久？”
　　“三年。”
　　“那三年之后呢？他就会死？”。
　　“不一定，他是生是死，都取决于你。”
　　“怎么会取决于我？”
　　“因为两年后，我会派你和葶苈去大理，你可以见到他。”
　　“为什么要在两年后？”听说可以去大理，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即日就去。
　　“因为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完成，但现在，还不到时机。待时机到了，事情成了，我会拿出解药，救姓江的小子性命。”
　　“好吧……”我泪眼婆娑，“妈妈，您不会骗我吧。”
　　教母慈祥地抚了抚我的头发：“兰儿，你们四姐妹，如今只剩下你和葶苈在我身边，葶苈胆子小，还不成气候，我能依靠的，只有你。这两年，我会好好教你们本事，到了大理才不会吃亏。”
　　”嗯！”我点头答应。虽然还不清楚教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我下定决心，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不仅是为了影寞，也为了回报教母，弥补自己的过错。

　　护花宫的丫鬟们是在做早饭时发现我回来的，她们都惊喜地围住我。
　　“二公主，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一夜没睡，眼睛也肿得厉害，本来没有精神，但面对大家的关心，还是强行振作起来，与她们开起玩笑：“担心啥，我好好的，别尽说不吉利的。这几日，我只是去山下走了走，有不少收获呢！”
　　正说着，葶苈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当她看清了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咚咚咚地跑下楼梯，抱住我嚎啕大哭。
　　“二姐，我以为……我以为就剩我一个人了！”
　　“胡说什么呢，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拍着她的背，挥手示意丫鬟们，“快去准备早饭吧。”丫鬟们便欢喜地下去了。
　　我看着怀里的葶苈，对这一切，心生感动。
　　倘若那晚欧石南真心帮我离开，那么现在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自私。庆幸，庆幸我还能回到这里，而大家的怀抱都在。哪怕接下来的两年再辛苦，我也在所不辞。

　　我没有猜错，接下来的日子极其辛苦。教母对我和葶苈的训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情蛊，能使人忘记过去，被情所惑，义无反顾地听命于施蛊的人；怕蛊，能使人蔫头土脑，放弃抵抗，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拿下；恨蛊，能使人丧失心智，彻底爆发，瞬间变身最恐怖的人间凶兽。以上，是蛊毒中最顶级的三种，也是最可怕的三种。情蛊三年，怕蛊六个月，恨蛊一天。在此期限内若不服下解药，中蛊的人就会惨死。
　　教母将这三种顶级的蛊毒制法教给了我和葶苈。每一次，她都要亲手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上去，每一次，我和葶苈也跟着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上自己的血。我这才知道，制作一枚情蛊是多么不易，不仅要滴上自己的血，还要封盖等上整整三百六十五天。怕蛊和恨蛊的原料很难集齐，我们只是看着教母分别做了一枚，自己还没有尝试。
　　除了学习最顶级的蛊毒，我们还有其他收获，那就是，教母开始教我们剑法，一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剑法。这套剑法实在太快，剑影如梭，将教母的身影完全包住，看得我们如痴如醉。为了学习这套剑法，教母还特地赠送了我们两把宝剑。这宝剑剑锋凌厉，剑身却轻巧，与这套剑法极其相配。学习之初，葶苈总是记不清剑招，我就将自己记住的一招一式全部画在纸上，晚上索性睡到葶苈房间，两人一起捧着看，边看边记，直到睡去。
　　这样的日子，因为辛苦，格外漫长。我和葶苈唯一的休闲时光，是坐在西河边看夕阳。我们经常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我们都无法忘记过去四个人的日子，但我们谁都没提另两人的名字。我一想到欧石南就心痛得要窒息，她夺走了我心爱的人，还用最可怕的情蛊霸占着他。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葶苈也长大了，我也更成熟了。这两年来，我心中始终有一个明晰的信念在支撑，我终于快要等到了这一天。更庆幸的是，如今的我们更加强大，制出了自己的情蛊、怕蛊与恨蛊，又掌握了精练的剑法，我更有信心完成教母的任务。
　　“此去大理，路上不可耽搁，青兰和葶苈，各自的任务都记清了么？”
　　五月的早晨，出发的时候，教母在西河边叮嘱。此刻的西河，没有了往日的绝望，河面被铺上了一条石子小路，但在我眼里，这绝不是一条石子小路，而是通往外界、通往人世、通往大理的希望大道！
　　“记清了，妈妈放心！”我和葶苈异口同声。
　　教母欣然点点头。
　　于是，我们一人牵着一匹马，淌过西河，回身看了看巫月教的全貌，终于策马远去。我在马背上哭了，葶苈也哭了。
　　大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我们来了。也许，我们将不能活着离开。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男主角即将闪亮登场，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