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茗缘

8、诈亡图后日

　　（八）诈亡图后日
　　次日天微明，韵如便与香姨来了我房间。想是韵如已跟香姨说妥，香姨一进来便拉住我的手叹道，“可怜人儿！”红儿见了只哭着喊道，“香姨！”“不急，我已打发了人叫姑娘们都过这儿来。脂香阁的姑娘都是可怜人，该帮的自然要帮。”香姨说罢，又看着我，“是我误会你了。”我摇头轻叹着，“这也是没法的事儿，误会一阵子不打紧。香姨只要肯帮我们这次，便是莫愁与红儿的大恩人了。”香姨应道，“你只说要怎样做，我与脂香阁姑娘们尽力就是。”
　　脂香阁的众位姑娘陆续到了，陆媚娇厌恶地看我一眼，懒洋洋道，“香姨，可是她又做了坏事了？昨日可是和这丫头闹了一阵了，这今儿又折腾什么？”“大家都误会莫愁了。”韵如出言帮我。红儿见状也忙哭着诉了贾文君如何害我，又说了自己是派来的奸细，说了自己丑事险些败露被我所救的事。言毕，又磕头求道，“求众位姑娘救救红儿！”众人听了，皆是唏嘘不已。陆媚娇先过来赔不是，其他姑娘也都来我旁边软语安慰。“好了，现在不是赔不是的时候，真想赔不是，该想想怎样救红儿。”香姨高声止道。“莫愁有一计，只要众姐妹陪着演出戏就好。”我拉了红儿，与众人道，“众姐妹只消还如以往般讨厌我便好。倒是要烦劳香姨准备些鸡血、青黑色染料，再扎两个与我和红儿一般高的稻草人，稻草人里要塞上些猪骨猪肉，最后还要一点毒药。”脂香阁众人听了，皆是不解，连香姨也纳道，“韵如不是说你要与红儿诈死么？怎还真要毒药呢？”“没有毒药，她如何能真信？”我解释道，“香姨不必担心，众姐妹也当宽心。莫愁要这药是要报信儿的人拿去相府的。事不宜迟，还请香姨速速准备东西，下午便打发人去相府报信。莫愁与红儿这一死，不但能保全红儿，香姨的脂香阁也有指望了。”众人虽是有些不解，却也一心想着救人，听我低语完计划，都照着做。
　　众人散后，香姨急打发了人去买东西。陆媚娇依计又狠狠羞辱我一番，红儿依是对我颇指气使。我大哭大闹一番，连隔壁的怡梦楼都惊动了。我心下暗笑，觉得闹得差不多了，便一边急跑进房，一边哭喊道，“我不活了！”隔了不久，我急声唤红儿，红儿进了房后，茶杯落地声响过，便再无动静了。有人来撞开房门，吓得惊叫道，“不好了！莫愁与红儿死了！”香姨闻声进来，在房里看了良久，发现地上有一张微黄的纸，纸上还有丁点白色粉末，忙拾了差人拿去相府报信儿，“快去相府，就说莫愁毒死了红儿，又服毒自尽了。”报信儿的人前脚刚走，韵如便从床下钻出来。见着香姨，两人皆是会心一笑。
　　果不出所料，贾文君很快派了人来脂香阁。来人只远远看了我和红儿一眼，便立即到门外与香姨说话。
　　“这莫愁可真够毒的，她自己要死便死，倒白白累了红儿。这七窍流血的样子也太骇人了。”
　　“可不是。”香姨接道，“也就是上午与媚娇混闹了一阵，红儿不过是白说她几句，她便下了这样的狠心。”
　　“这我来时便听隔壁怡梦楼的议论了。可真是个恶妇，枉我家小姐那般对她。”
　　香姨冷哼一声，“这样的死相，我这生意怕也难做了。”
　　“香姨莫担心，莫愁这贱人早就该死了。小姐若知道她真的死了，指不定要给脂香阁多大的赏赐呢。”声音略滞了片刻，又道，“只不知香姨要如何处置这……？”
　　“自然是烧了。”香姨叹口气道，“你也见着了，若是死得干净点，我定会给她们好好葬了。偏是这样晦气，我只能将她们从后门抬出烧了。”
　　“这样也好。”那人应道，“那就请香姨速速将她们烧了，我也好回府向小姐说明。”
　　香姨立即喊了人来抬走我与红儿，几个小厮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我与红儿出了后门，他们便将我们藏起来，抬了两个与我和红儿衣服一般的稻草人放在地上，点了火。香姨与媚娇依计缠着那人说话，待那人出后门来看时，火已燃了起来，只依稀看到火里的衣服，闻到骨肉烧焦的味道。“香姨办事果真利落，我这就回去禀明小姐。香姨放心，莫愁一死，这脂香阁往后的日子可不知要赛过那怡梦楼多少倍呢！”声音渐渐远去，隐隐听到香姨应和的笑语。我暗暗问红儿，“我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你听出了是谁么？”“怎听不出？是贾小姐最得力的心腹之一，丁威。”红儿答道。我身子猛地一抖，“是他！”红儿机灵，必是想起来我是被丁威与赵仁送到青楼一事，忙安慰道，“小姐莫气坏了身子。小姐如此聪明，还怕日后报不了仇么？”我强压下怒气，任红儿拉着回了脂香阁。
　　香姨将我与红儿安排在她房间里的密室里住下，略带歉意地说，“委屈你们了，只能先将你们藏在这里，容以后再想法出去。”
　　我笑着福了福身子道，“香姨哪里话？我与红儿都是死过了的人了，哪里还挑什么？活着便是福了。倒是要感谢香姨与脂香阁的姐妹帮忙了。日后莫愁定当图报。”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帮你都是为了图什么似的！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哪有互不帮衬的道理！”香姨扶起我，又看看红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不快洗洗，这样子在烛光下看了可真是吓人呢。”
　　“亏得韵如姑娘涂得好，要不哪里能糊弄过相府的人呢。”红儿笑着道。
　　正说着，韵如也到了，听见红儿的话，也笑道，“还说呢，涂完后可着实唬了我一跳。也难为莫愁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样热闹，也不叫上我，可真是白做了好人。”陆媚娇不知何时来了，看我与红儿用水抹了一半的脸，也掌不住地笑起来。
　　这一晚，香姨早早关了脂香阁的门，众姐妹都挤进了密室里，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直到五更天才不舍地散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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