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號檔案》阿枼迦DT

7、7

　　之后汪东城也有约雷克斯出去吃过两次饭，但期间几乎都是汪东城说，雷克斯听，整个场景就是一副粉丝仰慕偶像的目光。

　　汪东城觉得这样的仰视很受用，极为满足了他男性的虚荣心。但他又私心不单单希望那孩子的眼中只是仰慕。

　　在相处的几次之后，雷克斯几乎跟汪东城交待了所有身家背景，整个人生除了卧底这件事，汪东城几乎对他是了如指掌。

　　有几次雷克斯都险些连自己是卧底这件事都说了，但都急急的在最后刹住车。他不想刻意隐瞒汪东城些什么，只是他觉得那样黑暗阴险的事，不适合阳光帅气的汪东城。这人应该是高贵的，稳稳的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切肮脏杀戮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不该在他面前出现。汪东城给予雷克斯的感觉几乎是神圣不可侵犯，是闪闪发光的站在阳光下的救世主，他的身后该有金灿灿的光环。

　　多相处了这几次之后，雷克斯对于汪东城几乎是迷恋了，一种近乎痴迷的感情。这男人在他眼里的所有都被定义为一种高尚，一种理所应当，就想汪东城这会儿拿刀砍人，雷克斯可能都会觉得那人是死有余辜。

　　人家说，爱情是什么？爱情可不就是一种偏见吗？

　　不怪雷克斯天真，只能说他运气差，爱上了一只千年老妖。而这老妖的道行太深了，岂是雷克斯这样思想单纯的人可以驾驭的。所以，在汪东城面前，他的思维上跟心理战术上，还真是个孩子，不怪他跟汪东城什么都交待了。这怪这老男人水太深。

　　席间汪东城知道了雷克斯的学校，祖籍，家庭状况。几乎血型，星座。

　　而雷克斯只知道，汪东城是 “汪氏财团”的老板，仅此而已。

　　“对了，你怎么会选择念财经，这门不好念吧”汪东城一边给雷克斯填汤一边随口问

　　“嗯，是啊。蛮难的”雷克斯如实回答，他当初也是随意填的志愿，谁知道就修了这个专业。至于以后要不要干这专业他还不确定，他更大的理想是当警察。

　　“是哦，那以后可以去那个大公司当财务总监，或者在银行工作”

　　“呵，我也不知道，人浮于事干什么不是干呢。而且谁知道能不能读下来呢。管帐的搭上经济，那本子更难考。”

　　相交于整天抱着计算机算账，他更愿意拿枪。

　　“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雷克斯急忙否认：“当时没想那么多，志愿上随意填的。”这算什么，不会以为自己接近他是为了将来的前途保障吧？

　　“我知道你不是这意思，紧张什么？”汪东城笑说，看少年炸毛般似的一惊一乍让他觉得好笑。

　　“我没紧张。”

　　“那就把杯子放下来，别捏碎了，我可不负责餐具赔偿。”汪东城调侃道。

　　雷克斯一下字尴尬的涨红了脸。这人真是恶趣味。

　　即使是这样，雷克斯依旧没敢跟汪东城说 “汪东城，我爱你，请你跟我交往”这样的话。关于告白这种事，他是想过的，但每当对上汪东城的视线，那样的话就生生的噎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记得，这男人不光是个成功人士，还是个神父。

　　理智上提醒着他，这样美好的人，亵渎不得。

　　快临近开学的时候，汪东城跟雷克斯约好要为他小小庆祝一下。庆祝他升大二，也可以当新生的学长了。当然这没什么好庆祝的，但汪东城说了，雷克斯几乎是狂喜的。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难熬的。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怀春的少女，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鄙视了几回。但这并不影响他满怀期待的等待汪东城的心情。

　　虽然他们已经认识快一个月了，但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人是似乎很忙很忙。而他虽然期盼跟那人见面，但懂事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了那人的工作。

　　好像汪东城的所有事，在他眼里都是大事。事实上汪东城也真的是干大事的人。

　　就像现在，他就跟越南的军火商谈判。从道上低价卖进的军火，经他 “汪氏财团”洗白，再高价卖给政府，从中取得暴利。

　　只是这次交易出了些麻烦，有些不长眼的匪类打算黑吃黑，以为汪东城只是个一般儒商。但不想是老虎嘴里拔牙。用断肠人的话说：“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最近黑熊肉是猪肉的价格吗？”

　　汪东城狠狠的剜了一眼旁边耍冷的断肠人，无奈道：“不好笑，很冷，好吗？”

　　断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直直的瞪了回去，他才不会吃亏呢。

　　“切，年轻人，有点幽默感好吗”？

　　“少废话了，赶紧干活吧，等一会儿警察叔叔来了，去警局里将你的冷笑话吧”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我进去了，你小子也跑不了。真是，一把年纪了嘴还那么毒，都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得，小心下地狱被把舌头”断肠人一边碎碎念一边吩咐手下清理现场，这血淋淋的仓库跟屠宰场没什么两样。

　　“呵，下地狱？就算我会下地狱，我也会让他变成我的地狱”

　　断肠人看着汪东城算无遗策的身影心想，周身散发的王者霸气。不得不说这人真像个主宰世道的混世魔王，但确实还真是变态，死了都不得安生。

　　突发的变故让他一时忽略了跟雷克斯的约定，他跟那少年约定今天给他庆祝的。因为今天的行动特别，他甚至连手机都没敢开机。这时候忙完了才想起来，这会儿已经快接近凌晨。他跟那孩子约定的是晚上八点，一起吃晚饭去看电影呢。

　　那孩子说他从来没去过电影院，所以，汪东城特意包了整间电影院陪那孩子看电影的。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炫富，而是他也从来没进过电影院去看电影。他怕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应付，为了不在那孩子面前出丑，他才大臂一挥包了整个放映厅。

　　为了慎重这次跟雷克斯看电影，他还特地咨询了助理，那个有两个孩子的中年女性，他的得力助手。只是他在问该看什么电影合适的时候，那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女性露出了惊悚外加不可思议的神色。

　　“老板开窍了？要找老板娘了吗？”助理不能理解的眼睛落在汪东城的身上，看的他嘴角一抽一抽的，赶忙解释 “咳，亲戚家的..孩子。”

　　助理似乎有瞬间的失望，但还是尽责的跟他提供了一些可参照素材。毕竟说到孩子，当麻麻的人还是比较有话题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汪东城想，雷克斯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还是看一些比较科幻的吧，好像这几年3D的科幻剧在阿凡达之后就特别火。

　　他是对这样的片子不感兴趣，他更愿意看比较文艺的，比较有历史性的东西。他想，这就是代沟。如果算一算，按他的年纪，可以当那孩子的爸爸了。

　　想着想着汪东城笑出了声，也不错，有那么大个儿子。

　　不过瞬间，这样的想法就被他扼杀在脑海里。他想，他要是有儿子的话，估计早就在还没长成的时候，被那个仇家暗杀了吧。估计活不长久。他能撑到现在的位子，一部分原因，真的是他命大，命硬，阎王爷不敢收他。

　　但这可不保证他的儿子也有他这般好运气。所以，关于留后，还是省省吧。这罪孽到他这一辈就打住吧。

　　雷克斯并不知道汪东城这会儿正跟一帮亡命之徒做着惊天的买卖。依旧满怀欣喜了换了衣服提早去约定的地点等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那原本约定好的时间早已经过去。雷克斯知道汪东城不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想来也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便耐着性子一直在那里等。本想给那人打电话，却又怕自己的行为打扰了那人的正事。

　　等待总是件苦其心志的事情，等的越久心里越是焦躁。于是强忍着给那人打了电话，而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听见这样的提示音时，雷克斯觉得手心都冰凉了，一直凉到心里。

　　那种冰冷的感觉，冷的他猛地一个激灵。连合上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

　　但他依旧不死心，一直就那么傻站在街边等着。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一熄灭，疾驰而过的汽车焦急的承载自己的主人去往一个叫 “家”的地方。

　　该怎么办？那个人，除了一个号码，除了让他辗转反侧的笑容，除了见面时无微不至的体贴，关于他的其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如水的月光洒下来，雷克斯终于放弃了。已经临近午夜，谁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更长。他一遍遍不死心的拨着那个号码，提示他的依旧是那个毫无生气的冰冷声音。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真的存在，那个高大的男人也确实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美梦一场。

　　那个人不会再来了，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跟自己笑了。那个男人，那个叫汪东城的男人，那个让他曾经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消失了，不要他了。

　　雷克斯悲哀的想着，回了学校，学校还未开学，归家的孩子们还没有返校。整个校园凄凄凉凉的，像是个巨大的冰窖。

　　他把自己摔在宿舍的小床上，整个宿舍楼安静的让他害怕。曾经雷克斯还盼望过这个宿舍最好只有他一个人，那样他才觉得舒坦，觉得安静。但如今，这样的安静让他心慌，害怕。那种无助的感觉几乎将他吞没。

　　他好想那个男人，好怀念那个怀抱，疯狂的想念在胸口一点一点的滋长。他还想听听那人的声音，听他说，你还真是孩子气，你还真是爱害羞。听他说什么都好。

　　他好想那男人再跟他说说话，手机已经被他打的没电了自动关机。雷克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连起身给电话充电的力气都没有。放弃似的这么想着，反正也不会有人联系他，反正那个男人也不想见他，反正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反正都没人在乎..

　　想着想着泪水溢满了眼眶，他也不去擦掉，就这样吧。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怕谁会笑话他，怎么这么能哭？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真的哭累了，人在哭过之后，总是容易睡着。雷克斯也不例外，昏昏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汪东城处理好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后，赶忙换了身衣服就给雷克斯打电话。可打了半天那号码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无法接通，最后干脆关机。

　　汪东城心想，还真忙啊，电话这么多，最后直接关机。那么不想见我吗？

　　一种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从来都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但在雷克斯的事上却异常暴躁。就像现在，他几乎是飙车往跟雷克斯约定的地点去。但早已人走茶凉，那里还有雷克斯的身影。汪东城强迫自己冷静，冷静。是他自己耽误了时间，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他该想想去哪里找雷克斯，雷克斯会在哪里？

　　片刻后，汪东城准确的做出了判断。这个城市，对于雷克斯是陌生的，除了雷克斯不再自暴自弃去酒吧喝酒以外。他能去的地方，只有学校。

　　汪东城开始跟天父祈祷，自己没有猜错。

　　如果雷克斯不在学校，他一定一把火烧了某个酒吧。敢接待雷克斯的酒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暴躁，甚至担心。担心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没办法，那孩子长的太不安全，太容易引人犯罪。自己当初第一眼见到那孩子不就是个例子吗？

　　他可不认为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君子的人。

　　雷克斯昏昏沉沉的睡着，但因为到底受过高等训练的他，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敏锐度确实没有丝毫松懈。当那两声轻轻的敲门上传进耳朵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从床上跳起来。警惕的望向门口的方向，一双鹰一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门板，仿佛是要把那扇门看穿一样。

　　昏暗的过道，汪东城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笔挺笔挺的站在门口。一只手习惯性的插着腰，一只手轻轻的叩着房门。他确定，雷克斯在里面。

　　只是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