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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榆叶蓁蓁之招谁惹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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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夫人语出惊人,莫颜语呛了个正着,趁番夫人起身给她顺气的功夫,那厮丢给她一个得意地笑,所幸未续下去。
自那雨夜后,又在府中练了一个月,莫颜语的剑术果然大有进益,一招一式走得都甚为扎实。
那厮的调戏也由暗转明,愈发猖狂,之前是在指点之余偶尔调戏之,如今是在调戏之余偶然指点之。
莫姑娘但想反抗,那厮就淡定吐出一个词儿:“提亲。”她就老实了。
加之番夫人的推波助澜,丫鬟们的挤眉弄眼,莫颜语悲催地习惯了。
当然,莫姑娘心里清楚,自小的霸王性格怎么那么容易被人拿捏住,说出来怪没出息——但春心是真动了;
动是动了,可没打算那么早嫁人,看在那厮剑技高超的份上,忍了吧。
这段时间,莫姑娘亦有些忧心;
那厮摸自己时,起初只是觉得怪,觉得痒,现在却似被点燃了一路火花;那厮雨夜时说的“好奇心”,如今也真的具备了,长此以往,自己守不住了可怎生是好。
婚前调戏,尚可接受;
婚前那个,来时自个儿娘威胁过了,要打断腿的;那时还觉得娘有病,如今看来——都是少女过的人呐。
…………
这日是晴好天气,番禺书摆出严师的面孔,借指点之名,行揉搓之事,待将莫姑娘揉了个外焦里嫩之后,心情大好,遂允了她低眉顺眼的请求——出番府见见太阳。
来安平县已有两个月,现今已进入初夏时节。
莫姑娘骑于毛如白锦的云蹄马上,着一身细缎参银丝秋香色短摆襦裙,依然像男子一样将青丝简单束起,;这不伦不类的装扮却将她于媚艳中显出英姿,甚是合宜。
番禺书依然是一张冷脸骑于毛若黑缎的墨风马上,身着薄缎玉白长袍,随着马儿轻踏微晃着颀健的身躯。
二人不紧不慢行向郊外方向。
原来郊外有一处极有特色的饭庄叫“渔家傲”。
这饭庄的妙处在于它非是设于楼中,而是由若干渔船组成,岸边锅灶露天烹饪,菜成酒热则端入舟中起锚游湖,舟头还有一个暗红色小泥炉,可供客人煮茶或热菜。
莫颜语欢欣下马,便有人在舟中向她招手,原是花大牛和柳远峰。
莫姑娘奇道:“好不容易出来就遇上,真是巧极了。”
那厮牵着马走向马桩,懒懒道:“他们昨个便与我约好了,让无论如何带上你。”
莫姑娘回忆了一下自己因此牺牲的色相,后悔今儿早上做了桩亏了血本的买卖。
不一会儿,菜齐了,柳大公子亲自撑蒿离岸,到水深处,遂换蒿为桨,将小船摇至郁郁山壁下,便由着小船漾在垂阴之下;
湖风含着水汽拂过,甚是清爽宜人。
舟上一方深棕色案几,上摆着几个食盘,其中的菜肴实是应了靠水吃水一说;
浓香四溢的的红油湖螺,色味俱佳的红烧湖鱼,清脆爽口的茭白鳝丝,滑润的莼菜火腿汤……不一而足。
菜肴俱是家常做法,胜在食材新鲜,自然味美香甜。
莫姑娘边吃边想:“这帮败家子儿还真是会享受。”
花大牛豪迈地饮了一口酒,目视番禺书嗔道:“两个月没见,想大牛了没?”
番禺书只管吃菜,不语。
花大牛遂气鼓鼓地对莫颜语道:“都是因为你,禺书才像个娘们儿似的足不出户。”
莫姑娘正夹了一大筷子菜入口,遂鼓着腮帮子辩解道:“冤枉!”
柳远峰解围道:“番兄第一次收徒,勤谨些也是应该的。”
又笑对番禺书道:“只是苦了我们家小眉儿,平日还能偷偷去练武场边张望张望,这段时日回回失望而归,真是蔫得很了。——说起来,番兄还真是个狠心之人,眉儿算不上倾国倾城,也是个清秀佳人,怎么就看不到眼里?——等你 ‘情窦’初开时,一定要先考虑我家眉儿。”
花大牛虎眼一瞪:“番兄,别听他的,一定要先考虑我!”
柳远峰一惊之下被口水呛住,连声咳嗽。
莫颜语暗道:“有情敌也就罢了,怎么男的也与我争!——‘情敌’‘争’?我定是被水晃晕了!”
花大牛续道:“俺也有个妹子该提亲了,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俺妹子与俺甚像,是个大美人。”
莫颜语努力在心中绘制与花大牛甚像的美人图,结果,没有结果。
番禺书自始自终神情自若,喝酒吃菜,杯箸不停;似其余人所说的都与他无关。
渔舟上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柳远峰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被堵在番府门外的那柄小巧精致的凤尾六棱短匕。
轻声道:“莫姑娘只身来此地,甚是不易,柳某心下佩服;便将此作为见面礼送于姑娘吧。”
莫姑娘细看那只匕首,匕鞘金光闪闪,匕柄镂刻精致无比;拿过来拔出鞘壳,竟有六个切面,璀璨夺目又寒光逼人,便爱不释手反复细观。
一边冷眼旁观的番禺书此时一把夺过,插回匕鞘,又放置柳远峰案前,终于说了一句话:“不用。”
柳远峰一怔,又笑道:“你这半路师傅管得甚多,我看莫姑娘明明是喜欢的。”
莫姑娘英明地选择缄口不参合。
番禺书抬眼看了一会儿柳远峰,将自己所配的玄龙剑摘下,递于他道:“远峰倒是帮我看看这支剑质地如何——我两年前得的。”
又笑对莫颜语道:“柳兄鉴兵器是一绝,尤其在剑上,过目不忘。”
话音一落,便听到一声低叹:“原来如此,唉——番兄,还请原谅兄弟的无心之过。”
番禺书淡笑道:“那是自然。”
气氛便沉闷下来。
莫颜语和花大牛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将盘盘碟碟一扫而空;柳远峰则将一坛子酒一扫而空,口中嘟囔着“恨不相逢未嫁时”,瘫软在舟篷里;番禺书拿了个鱼竿舟头垂钓,最后一尾鱼也未钓着。
多么和谐融洽的场景。
夕阳将要隐没,红霞飞天,两人悠荡在马上;
莫颜语问道:“匕首而已,怎么就把咱俩的关系抖出来了?”
番禺书淡淡道:“那是柳母传与他的。”
莫姑娘明白了,不由自主红了脸,幸而霞光将其羞态隐去。
这也难免,莫姑娘虽磊落,却第一次被人委婉地表白——其实不是第一次——还真是个新鲜的体验。
…………
番府明烛光照如昼,夜食已备。
番夫人笑意盈盈道:“今日出游可有趣事发生,跟我说说。”
莫颜语回道:“伯母,无甚事。”
番禺书瞥了她一眼,一口气道:“有。娘,外人已知她与我的关系,那条裙子她也穿过了,您瞅哪天有空去她家正式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