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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五章 ...

  •   第五章
      梁老爷用钱在陶婳嘴里套出事实后把郭府来的人都遣散了,至于五月,梁府并不想用闲钱养一个自己看着心烦的人,而且五月天天粘着李君卿,梁老夫人一个顺手就把人推出府了。
      五月的粘人程度在这三天内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随时随地都牵着李君卿的手,坚决不许他离开视线半步,晚上入睡都是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
      呆子李君卿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反而对五月的精神状况很是担心,可没几天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他一定是要回学校的,如果没有陪在她身边,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怎样。
      经过三天的休养五月精神状况渐稳定,李君卿也必须回到学校了,于是他准备回到平阳城,但是五月的去处就成了问题。梁府摆明了不可能留人,宁文阳也使劲摇头,家有猛虎不敢捋虎须呀,李君卿自个温饱都是勉勉强强过得去,尽管有大家的帮助,但是谁都不希望一直依靠别人的资助才活得下去。
      花园里,他烦恼得都快扯掉整棵小盆景的树叶了。打这路过得宁文阳看他这样,心里不住摇头:至于吗?男人世界中的奇葩呀!为点小事就如此摧残可怜的小花!
      他走过去抓过宁文阳,右手勾着他的脖子,问:“烦什么?把小姑娘直接带到你家去就行了!”
      君卿挣扎扑棱着,说:“你昨天还叫我不要对不起青秋!”
      “去!”宁文阳松开手,甚觉无聊,说:“说真的,就你这样子的,放到云梦居待一年半载我们都放心,莫说就放她一个人在你身边。”
      “我那么可靠呀!”李君卿心里挺欢喜的。
      “可靠?真是绝世的呆子!”宁文阳很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李君卿是他爹用标准的孔子式教育方法培育的“人才”,尽管在知识的追求上与对封建礼制的反对上还算好,但是在个人情感方面他还是个大白痴。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条条他是按着做的,可能跟阿Q有点像了,严守什么“男女之大防”。
      不过倒不至于跟“赵Q”一样,看见一雄性和雌性凑一块儿,就以为有勾当了。他也没有为惩治他们起见,就对他们往往怒目而视,或者大声说几句“诛心”的话,或者在冷僻处,便从后面掷一块小石头。
      人人可能跟小Q有点相似,但是我们都不可能是他,鲁迅先生笔下的是精华,我们都没那么浓缩。作为五四过后的“进步青年”,虽然没激情一把,早生几年在1919燃烧一回,五四后的进步思想倒还是浇灌了不少后来人。
      李君卿就是夹在程朱理学和新式教育两片面包的小豆芽,生逢乱世,没几个是正常的。
      不过五月的出现把他所有的条条框框全灭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躺在同一张床而已),别乱想,全是被逼得。
      若是宁文阳知道这些,不知是否还放心他的美人和自己的未来准妹夫待在一块儿。

      “就算大家放心让她待在我这,我也没有能力照顾她呀!”李君卿还是很为难。
      “这个……”
      宁文阳是了解他的情况的,可是自己真的不敢往家里带呀!
      “要不,我们送她到警察局去!他们一定可以帮她找到家人的!”李君卿灵光一闪冒了一句。
      警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亏得你想得出来!宁文阳顿时就要冒火,右手又夹着他的脖子,却是笑着说的:“你知道周处除三害吗?”
      小心翼翼的点头,生怕他大舅子又要弄出什么妖蛾子(麻烦,祸害)。
      “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周处为三矣。”
      “唉,对了,今天你就是那周处了!你就不想想现在这警察局是个什么地方,整个就是一‘害’嘛!小姑娘意识不清的,连自个家都说不清楚,就知道什么个林家堡。进去还不是让那些人给糟蹋了,然后给卖给青帮,那些人再给弄进青楼里,嗯,不消几月,人……人就得芳消玉陨了!看,就因为你一句话,害死一条命,成就了平城三害啊!”
      “啊!?”
      ……
      在宁文阳的如簧巧舌下,李君卿败下阵来,答应把人带回家,其实他也没想把人扔下不管呀。他的文阳兄也承诺每个月从自己可怜的零用里挪出一点点给他照顾五月,直到人真的恢复正常。
      那个……那个……那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是不?所以呢我让君卿领五月回家,无伤大雅吧。木头君卿绝不会对她动动什么歪脑筋,我又可以轻轻松松去看美人,多好呀!
      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宁文阳屁颠屁颠地先行一步回家去了。

      五月来的时候,身无他物,就只有一套红嫁衣。离开的时候,就穿着一套青色的细薄小袄,搭的是绣青花蓝墨裙,这套还是梁老夫人看着她一直穿嫁衣碍眼碍到自己儿子心疼才想起拿给她,临别的时候又未想起送几套给她,人都走了才记起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一路上,君卿推着同学的车,慢悠悠地走着,五月乐得像吃了蜜似的,抱着亲爱的君卿哥哥一路蹦蹦跳跳的。
      磨磨蹭蹭就从日落西山走到月上柳梢,回到了上尧村。
      上尧村的土地原来都是李家出租给农民的,不过现在在此地只有一处泥巴竹子砌的小院与平常人家无异。平时课时,君卿就在学校里,到了周末或者长假的时候便息此处,离家太远,为了课业,只是寒假的时候才回老家一趟。
      上尧村在平阳城南郊的白鹿河的凸岸,历经河流千百年的沉积,土壤深厚肥沃,是一处丰美膏地,稻麦两熟,盛产棉花。尽管是乱世,但因这平阳城的地势奇特,加之青帮盘踞此地,战乱自是没有,现下多的也就是一些苛捐杂税,只要是丰年倒也过的去,百姓是乐天知命的,求的不过是父母妻子一家吃饱穿暖,说的就是古话“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但区区数言于今怕是要愈加困难。
      李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当年那秀才寒窗苦读了十年,从小村子飞出去金榜题名做了状元公,可饱暖思淫欲,贪污受贿犯事后又回到小山村,不知怎么操办起反清复明的事宜,又闹了个兴旺,可后辈终是没他争气,沉沉浮浮只是沉到底再也没飘起来。
      留下的就只有那么个见证了历史的屋子,取了个文雅的名字,望月庐。

      夏日的星空闪亮的出奇,黑夜只是人类的黑夜,总有小虫小物在黑暗中特别的精神,隐在暗处,不知是用美丽的歌喉还是每秒数十下的震动着翅膀摩擦出特有的音频音律。萤火虫那时还是三三两两的,悠闲的亮着灯,漫步清凉的夜。
      白日喧嚣的知了在夜幕降临后,停住了双翅,安安静静的趴在院子里的树上。
      “君卿娃,还没吃饭吗?大晚上还在门口站着,到包婶家吃饭吧!”
      夏日天很长,农家人干农活的时间很长,十点左右吃晚饭都不奇怪,一家人围着忽明忽暗的煤油灯,说说笑笑讲些趣事或是一些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哄逗小辈孩子。
      对门的包家婶子对着月光中篱笆场院里的树阴里人喊着。
      他抬头望着天空,小声回:“吃了!”
      他白色的里衫湿透了,在微凉的夜里,身子却格外的发烫,他抓紧胸口的衣扣,努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却是不受控制地加速着,血液沸腾,像是要爆炸了,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闪过水淋后的玲珑曲线。
      包婶子见人不应情,也不再多言,倒完水径直回了屋,哄小儿子睡觉去了。
      他是尴尬且情不自禁,屋里的人却不以为然,本来她就不会当回事,爱的人,她不在意,何况他们是夫妻。

      当时,回到望月庐,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的,五月提出要洗澡,李君卿就去烧热水,她本说要帮忙的,可是见了厨房,就傻了,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那是个砖砌成的锅灶,旁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风箱,圆木凳子的菜板立在木碗柜下的薄板石桌上。
      真是从高墙深院出来的,李君卿心里更加明白了,只得自己动手。锅里填好水以后,点燃柴禾放进锅灶口里面,左手拉着风箱,右手抓着柴禾。
      当做完一切坐在凳子上休息时,五月尖叫着,浑身湿透,从洗澡的小房间跑出来,撞进君卿的怀里,把他压在了地上。
      淋水后的布料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敏锐,被摩擦的皮肤开始发烫泛红,冲击感涌向身体的某个部位,他无地自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问:“怎……怎么了?”
      五月的身子在他怀里不住得颤抖,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
      这时他才觉得人不对劲了,抱着人到床上,抓起床单就为五月擦水迹。
      五月当不他存在似的,只是不住地念:“血……虫子……血……”她面色惨白,眼神呆滞,全然无眼前无,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
      “知了!”突然一只蝉飞进亮的屋子里,五月一声大叫,抱紧了李君卿,在他怀里缩作一团。
      每个人总有自己特殊的恐惧,而且它很奇特总是发生在特别的时候,李君卿想自己也许明白她在怕什么了。
      等到五月稍微平静后,他到了澡房,发现打翻的桶泼出的水里有一只大黑的蝉在扑棱湿的翅膀,木窗外的月光正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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