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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蝶梦庄生(11) ...

  •   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终是无果,长叹一声拨了另一个号。
      “成芳,她还好吗?”
      “你是没看见,今天把她把杨璃气得。”
      “电视已经是普及的家用电器了。”
      “我说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没常识。”
      “哪敢,哪敢”,他笑笑说,“这些年还得谢谢你照顾她。”
      “说什么么谢,我也是拿一分钱办一分事。倒是你还是和她好好谈谈吧!”
      ……
      我有机会吗?
      ……
      天宇集团现今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中,柳董事撒网收购小股东的股份,天宇很快可能就要易主了。
      知道猫捉老鼠的游戏吗?慢慢地玩弄,遍体鳞伤,直到咽气之前再给最后一击,咬断血管,鲜血横流才能洗净仇恨。我怎么舍得你死得那么早,慕容啸凡
      听了余姐的电话,慕容啸凡驱车到倾城所在的小区。
      他一步步走上58楼,千思百绪,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可以说什么?
      他站在门口,一双大手抚着门。。你总是不见我,一见面就和我吵,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说一句话呢?
      他背靠着铁门滑座在地上,黑色的西服早已揉作一团扔在一边,蓝色衬衫掉了两颗扣子,脖子上是秘密的汗,喉结颤动,泪从疲惫的脸滑落。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人,人生快去了小半辈子,头发在痛苦中磨碎渐白,额头眼角的皱纹在岁月的压力下从生。,
      你是知道了什么吗?我……不敢想它。你不接受我的求婚,我接受你的巴掌,只希望你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一句话,也让我再多看你一眼,我很怕,很怕,也许有一天,我连讨厌我的你都看不到。
      灯很亮,晃晃的,刺眼,那人的身影就在灯光下摇摇摆摆。
      屋子里,倾城正在无趣地按着遥控器。一道门隔绝两个世界,掩埋悲哀。
      突然呲呲嚓嚓,全屋的电灯齐齐闪烁后,啪的一声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倾城惊恐尖叫滚下沙发,窗外阴森的月光照得她死命扣着沙发的手毫无血色。
      她怕黑,怕月圆的黑夜,还有那带着血的蝉。
      那个恐怖的晚上不断闪现,血,红的,漫天的流动。
      楼道的灯也忽然停了,慕容啸凡撑手就腾起来,咚咚拍着门,“乐乐,乐乐你没事吧?你快开门!”他焦急地喊。
      敲门没人应,他才想起来应该做什么,趔趄着从五十八楼狂跑下一楼。
      当物业打开门时,他立刻冲进去紧紧抱着倒在地上的她。
      倾城是真的没什么事儿,惊吓加劳累就睡过去了。醒来她对上那双担忧的眼,偏过头,弱弱地说:“没事了,请慕容先生回去吧。”
      啸凡握紧了她的手,不松,不说。
      纳兰掀了被子就要扫人出门,慕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我怕,我怕……”人哽咽着,说不出来。静了一会,她还是掰开了抓着她的腰的手。男人站在她面前,眼泪鼻涕一脸,她拽不动。
      “我求求你嫁给我吧。”他几乎说不出话。
      “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的脸火辣辣的疼,“柳虞霏才死几个月,你就说出这种话。”她后退,扶着床,早已听过一次依然不可置信。
      他站着不动,低着头,“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在一起。”
      “那什么是有关系?”她坐在床上,一双干净的眼望着他,“我该嫁给我‘父亲’吗?”
      他握着拳吼道:“我不是你父亲!”慕容啸凡拉起她箍在怀里,“你听我说,我只是一个爱你的人,我只是爱你而已,爱没有错的。我相信这天下各种的爱情都是平等的,不平等只属于爱情里的两个人。可为什么我连个机会都没有?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厌恶?为什么还没开始你就拒绝?”
      “我该马上嫁给你吗?”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应该先问问中国的法律答不答应!”
      他很惊喜:“你答应了吗?!没关系的,你20岁后第二天我们就去领证!”心砰砰跳着,欢呼雀跃,这是可以为之死去的幸福,只因你的一句话。
      她看着他愕然,伸手拖着他到了客厅,指着门,“出去!”
      飞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疼,你有没有试过从楼梯上滚下来?你有没有试过从五十八层的高楼跳下?你知不知道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我都试过,都知道,心在疼,从58层的36阶一层一层地翻滚下去,我的心成了粉末,因为两个字。地狱与天堂的距离,仅两个字而已。
      他看着她,胸膛僵硬,依旧做着抱人的姿势,可是怀里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为什么?他觉得脚下长出了一株藤蔓,蜿蜒,上升,爬到胸口,直直的插进心脏,生长,繁茂,枝叶疯长,一圈一圈地缠住他空的冷的心。
      “你出去!,听到没有?!”她喊叫着,发狠,逼红了眼睛。
      “为什么?”
      “我要和杀了自己父母的凶手在一起吗?”
      一个确定的诘问,生生斩杀了微乎其微的幻想未来。
      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冰人,从里到外,每一个分子都透着寒气,他没有话可以再说。
      你到底是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空荡荡的脑海,机械的动作,他出了门,身后是一声赶忙的巨响。
      房子里,她蜷缩在沙发角,全身冒着冷汗。
      他爱我?他爱我?他爱我?……三个字的问号在脑海里打转,可是我不爱你。天下的各种爱情是一样的,可你的爱情你没有我,所以它只是你的爱情,我不需要。
      世人总说:“爱,没有理由!”那么,不爱,也没有理由。
      男人开着车,超速在马路上,泪水从心底流出。模糊的双眼看不清前方,撞在街边的消防栓上,瞬间高压水迸出,四溅。车头嵌在铁柱里,他下了车脚下一滑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空旷的街道,他呆呆地看着漫天的“雨”,下吧,洗掉一切。
      纳兰出过一身汗,人平静了,可是心口灼得疼。她打开冰箱的门,盛着绿豆汤的杯子已经见底了。她也无心再喝什么东西,坐在沙发上“云游”,拿上桌上的手机又放下,拿起放下……
      嘟嘟的电话声吵醒他独自的悲哀,他随手接,说声喂,却不闻对方说话,他也不说了,许久试探着问了句:“是乐乐吗?”
      随即听了一阵忙音。
      不一会手机声又响起,他不再说话,双方约静默了三分钟,“那个……那个绿豆汤没了。”远方幽幽地飘来。
      绿豆汤,是夏日解暑的良品。倾城体质较热,夏天里就喜爱喝陈莲为她弄得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到现在也没变过。无论慕容啸凡送她什么她都不曾接受,唯独除了这个。可是她不知道,自她离了慕容家,喝得所有绿豆汤都是慕容啸凡亲手做的。
      “没了吗?那好,明天我叫你陈姐姐做好给你送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回答,也没有挂电话。
      “在下雨吗?”她问。
      可惜他并未来的及回答,手机就挂断了线。
      他坐在水中笑,笑得很开心。
      当湿淋淋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凌晨2点了,伸手按开墙上的电源开关时,他看见:
      女儿双手环抱,坐在沙发上,灯一亮就质问:“你去哪儿了?”
      他绞了绞身上湿衣服的水,并没看她,说:“没去哪儿,出去走走。”
      “半夜三更,爸爸兴致真高。我知道你去看那个狐狸精去了。”她暗了脸。
      “这样晚了,还不去睡觉?明天要上课,快去睡吧!”他转了个话题。
      她低低地问:“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吗?你的女儿中考昨天刚结束,下半年就该上高中了。”
      他哑口无言。
      含着泪,她指着父亲的心问道:“你扪心自问,你把我和母亲放在哪里?放在哪儿?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能回答什么,在女儿的连声质问下闪躲了眼神。
      她的心冷了,原来连一点点位置都没有。
      “我要去报警,那个狐狸精抢了我的爸爸!杀了我的妈妈!”
      “你说什么胡话?”
      “看吧,你只关心她。她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是你的女儿,柳虞霏才是你的妻子!”
      “我要杀了她!”孩子咬牙切齿,狠狠地盯着父亲。那眼神寒得震彻心骨,他上前抱着
      女儿,说不出一个字。
      “你想要爸爸活着,你还想要爸爸的话,就好好的,不要做傻事。”捧着孩子的脸,他轻轻为她拭去泪。
      岂不知就是这句话几乎要了她的命。
      第二天,因女主角翘班停拍近一月的电视剧《红尘逸》重新开始紧张的拍摄。
      今天拍摄的几场戏都是关于男主角杜君卿抢亲,和女主角五月逃跑到山林隐居数月的情节,需取景野外。于是剧组大包小包的于几日前就转战到城阳山谷峻峰。
      “卡!”执行导演说道。
      坐在监视器前的导演起身拍拍掌对大家说,“好这场戏就算过了,大家赶紧休息一下,待会儿赶拍下场戏。”
      一说完,众人散开各自去休息。
      饰演男主角的艺人天歌被一众粉丝拉走,倾城一身古装嫁衣坐在太阳伞下,手里端着一碗新鲜的冰镇绿豆汤,她的旁边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16岁少女。
      虽说是早晨,但日头升的老高,温度很是灼热,那身锦绣华服尤其的闷热。
      看着香汗满身的人,一旁的女孩开口说:“姐姐,我们到林子里走走,那里可能凉快些,还有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纳兰点了头,和助理打了招呼就与这人离开了摄制组。
      纳兰是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女孩和同学出游的时候到来过几回,便领了她去了一处地方。
      “好高呀!还吹着风,真凉快!”望着脚下飘过的云彩,倾城笑道。
      “蓉蓉是想问昨天节目里的事吗?”
      周围静静的,风可劲的吹,崖上松动的石块时而坠落深谷。蓉蓉盯着云里山上的野草飘呀飘,思绪也飘呀飘。
      见人不说话,她也闭了口,迎着风吹了一会,头有些痛了。
      “姐姐会和爸爸……结婚吗?”
      “你说呢?”
      女孩盯着反问的人的背影,低了头。
      “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是我的爸爸,也是蓉蓉的爸爸,”
      听了半句话,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缩了回来。
      “他更是虞霏妈妈的丈夫!”
      在倾城转身那一刻,她感觉头更晕了,她扶了一把身后的人,不曾想身子却倒向崖下。
      推她的瞬间,蓉蓉后悔了,她要爸爸活着,随即立马抓住了掉往崖下的人的手,小小的的人整个扑到小石头上,全身硌得生疼,她也不放手。
      云里飘的人,头发肆飞,她眼睛朦胧似要睡着一般,轻轻地问:“你不是要我死吗?快放手吧,这样你的痛苦就结束了。”
      “不要,不要!我才不会放过你,狐狸精——!”孩子使着劲。
      可是她真的太小了。下面的人无心上来,她也力竭了。那人的手就在她暖暖的笑中一点一点滑下去,直到变作一块小石头,落了。
      “不要——!”山谷中回荡着一个人的悲哀。
      那时,她想说的是,放手吧,这样我就解脱了,我太累了。
      她的灵魂,她的身躯在云雾缭绕间被洗净,消失。

      知道消息时,慕容啸凡正在和外国客户开会。而且那时他刚得知,他的父亲在国外已与柏苡娟离婚,正在归国途中。
      “爸爸,姐姐……姐姐没了!”
      “你说什么?蓉蓉别和爸爸开玩笑,我正忙着!”
      “姐姐掉下山了!”
      他开着车,狂冲乱奔,眼泪四溅,只想着,等我……
      至少,等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蝶梦庄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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