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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祭 ...
冰冷的绝情殿里,冷清得没有一丝人气,断肠花尽数枯萎,残叶凋败零落于地,华光一闪,瞬间化为无形。
断肠已死,彻底死了。
任是他白子画倾尽仙力,也再无可挽回。
覆水难收。
或许,这便是他白子画的命局——躲不过,逃不掉。留下这累累负疚,疮痍满身,孑然一身飘零在天地之间,同天而寿,不死不灭。
白子画不再着以往始终不染纤尘似雪幽昙的白衣,而着了一身玄色外氅,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寡淡,血色尽失,但依旧不减的,仍是那一身骨子里的气华高远,整个人如同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如璞玉,至纯;如月华,至美。从眉到眼到下颌骨都完美精致得无可挑剔,睫羽微垂,敛去了眼底的潋滟风华,如天山之上的初雪,深涧之下的寒渊。清,冷,独,傲,不惹丝毫俗世的烟火。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都是一道令人移不开眼的风景。
而这位清冷上仙正安静地坐在冰凉的玉阶上,手里持着一柄长剑细细地擦拭着,仿佛是对待一件世间最美的珍宝。剑身颀长,通体玉润剔透,削铁如泥——是横霜。
剑锋偏转,轻划过腕间,冰冷的横霜剑上一抹血色。
长而刺目的伤口,却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消失。
白子画漠然而视着那道疤痕在自己眼前迅速消退,低垂了眼睫,不觉笑出声来。
他宁可永世不醒,也不愿看着现在的自己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他常常在想:这世间,不管神仙妖魔,万物生灵,都有着自己的执念。有人执着于对错,有人执着于爱恨,有人执着于生死。而自己,执着的又到底是什么?
屋檐上滴滴露水坠落,一滴一滴,连续不断却又遵从着某种节奏发出细微的窸窣,却在某一时刻却漏滴了一拍,后面的节奏也随之滞缓——看来是有人经过,不慎沾上了水珠。
白子画微抬眼,横波微漾,眸中一道冽光如电闪过:“谁?”
预料中的没有回应。风吹叶动,一道暗色倾轧,依稀一道人形的光影正从林间迅速退离。
白子画起身,循着声走上前几步,想去追那抹离去的暗影,却被胸口处突然传来的隐痛牵制住了脚步。强忍下胸口处冰冷艰涩的窒息感,紧接着一阵强烈的晕眩毫无防备地涌上来,不得已狠狠咬着苍白的下唇,直到尝到丝丝的腥甜,方才松了口,摁着胸口有些脱力地喘息着。对了,那道黑影……待缓过劲来,扬首再看,便再无痕迹。
“谁在外面?好困啊……咦,白白,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哦不,一个仙站在这里,不冷吗?还有啊,白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捂着胸口做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透着三分倦意三分诧异外带一分迷茫的声音从参差翠叶间上款款飘下来,声线清脆而不尖利,银铃般煞是好听。葳蕤丛间,一撮看起来质地很好的柔软的青色绒毛忽隐忽现。
白子画也不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是听了最后一句话按着心口的手便不着痕迹地移开。因是垂着头,树上的绒毛团没有看到白子画唇角触目惊心的血迹。月下,本就无血色的面容更显苍白,唯独眉间那一点殷红色的掌门印记依旧如苍樱初绽般绝艳不败。他抿唇淡笑,语声冷柔,似划破孤城之雪、独临天阙的皎皎寂月,沁凉如温玉:“没事。夜里风凉,屋里闷热得紧,便出来吹吹。”
“白白总是这样,有心事也不说,难道还怕我说出去吗?”银光一闪,那撮毛消失了,露出一双曜石般的幽绿瞳孔,“让我猜猜……是哪路神仙妖魔惹我们的长留上仙生气啦?”
静立在树下的修长墨影却忽然转了个身,悠悠然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压根没理采绒毛团的话:“你困的话先睡吧,明日我们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莫非是又要去见哪个掌门?还是又有瑶池会,需要我去帮你去大吃一顿啊?”绒毛团子果然被白子画的后半截话给吸引了,别的不行,但对吃的表现得倒是很积极。
“不是。我算了算时间,你的天劫到了。明日,我便带你下山渡劫。顺便……"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听在某物耳内,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顺便什么?”天劫什么的它倒不甚在意,因为当初还是因白子画它才得以成功渡劫,如今有这位修为冠绝六界的上仙陪着,它就更不必担心了。不过对于后半句话,毛绒团子表示很是感兴趣。能让长留上仙有所犹豫的事情,必然不是凡事。
“没什么。”白白思索片刻,最终干脆果决地斩断了它的念想。
“白白真坏,吊人胃口!那我先睡啦,你随意,反正仙人也不用睡的。”绒毛团子自觉无趣,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刚眯着眼没多久,便又听到一阵簌簌的衣摆扫过草地的声音。睁眼,便看到一袭玄黑长影静静立在自己睡着的桃花树下,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它…哦不,是它身下的树。
果不其然,白白又走回来看他的桃树了。
那是一棵有了些年岁的桃树。
躯身颀长,枝叶葳蕤碧翠,殷红色的花瓣藏匿于叶后,随风微微攒动。
桃树在白子画接近的同时枝桠轻颤着,纷扬的花瓣旋转飘舞,在月华铺就的长白阶梯上烙下绚迷的桃影。
白子画看着这棵树良久,目光柔和得仿佛在透过它看着自己的故友,又或者说,情人。待他缓缓走近,将整个身体都倚在那粗糙不平的树干上略微有些急促地呼吸时,绒毛团才注意到他今天的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小骨……"苍白的脸庞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无力的双臂环抱在比他身形还要壮实的树干上,殷红的桃花瓣在空气里几经沉浮辗转,终还是柔和地飘落在白子画的身上。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只微微闭着眼,似乎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看见,什么都不用去想。
那一刻,这个昔日雪衣倾天下、横霜染风华的仙界上仙,像个孩子般微弱而绝望地依附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为汲取那个离开的人弥留下来最后的一丝气息。
他是千年上仙,要说离合聚散、生死无常,他比谁都看得透。至少在认识她以前,是这样的……
看着这一切,绒毛团子忽然安静了,慢慢站了起来,睡意全失,意识变得格外的清晰分明起来。月色下,一剪薄光被繁叶过滤成一痕倾洒在它的身上,朦朦胧胧间依稀可辨是一只小小的青尾狐狸。除却尾部和耳部顶端的一圈青色,周身都是纯净得不掺一根杂色的黑毛。
它还记得,白子画在它渡劫失败将死之时救了它,因它青尾青耳、身黑如研,便给它取名——青研。
它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时惊为天人的惊艳。而它也因白子画喜欢穿一身白衣,便调皮地叫他白白。虽然白子画并不很苟同这个与他实在不搭的名字,但也并不反感,任它随便叫。
它也忘不了,在白白看到这棵桃树在七杀入侵时被伤及,花叶凋败濒死的紧张慌乱,接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左腕间的动脉,皓白的手腕处,霎时间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液沿着树干流淌而下,浸入根木,用自己的血给这棵树续命,那场景连它看了都心悸。
是的,他已经,用自己的血滋养这棵桃树很久很久了。
那日的仙魔之战后,花千骨虽死,但魂魄还未散尽,他做了很多努力,勉强替她寻回了二魂六魄重塑肉身,但还有一魂一魄虽也在后来陆续寻到却是因灵力太过虚弱怎么也无法融合进人身。所以,他便将那两缕游离的魂魄封印在殿外的桃树身上,用灵力日日精心滋养,保其日盛不散,奇怪的是自那以后这桃树独用他的血作养料才能存活,他虽有不死之身,但日日这么用血耗灵力,身子也渐渐有些吃不消,时常感到胸口痛闷不适,偏他还只是闷头忍着,丝毫不肯在人前表露出来。
待那两缕魂魄日益健全之时,很快,便可以等到她的再度复生。
白子画抬手轻抚着身下粗糙的桃木枝干,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终归是不能看淡生死,不能看淡她的生死。到底,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白子画了。
花千骨肉身重塑后,还是个初生的婴孩。虽魂魄不全,但感官五识,仍与常人无异。白子画心知她若恢复记忆定无法原谅自己,更不愿看见自己,便将她托付给转世再生的东方彧卿照顾,而自己则独自回到绝情殿,仍如常做着掌门处理长留事务,习惯了封闭自己,习惯了冷情冷心,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这么一待就是十六年。
他已经十六年没有下山了,而这一次…
明明还是很想见到她,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又有些怕了。怕他受不住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会忍不住告诉她,自己是谁…
清冷低弱的声音几欲消散融落在萧索凄冷的风里:“劫若天定,终归是…逃不掉啊…”我白子画此生,从不信命。就算是为了她,也要逆天而行一回。
哪怕,最终的结局,是永堕阿鼻、万劫不复。
哪怕,受天下人耻笑唾弃,为所谓的正道所不齿所诛灭……
**********
殿门闭合后,寂寥的长影便融入了那一室的暗色里。寝殿里除却那流水般倾泻而入的盈盈月光外,无一丝流离的灯火晕彩。
案几上,散落着一篓殷红如珏的桃花瓣,近看之下才会发现那些花瓣竟都是用鲜血来浸润不萎的,泛着令人心悸的绝艳色泽,片片相思,寸寸成血,绯红犹若九天之上触手可及的丹霞,恍似看到那人在艳阳下转头冲他天真的一笑。
白子画静静凝视着那些桃花碎瓣,神态柔和得好似在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孩,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拔节、蜕变、成形。
********
次日,明阳耀华,光影淋漓。
一只身形娇小的青尾狐狸顶着两个黑眼圈(虽然并看不见)打着哈欠早早地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竖着耳朵没听到寝殿里有什么动静,干脆走到后院的水池旁先洗了个脸,然后臭美无比地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水镜下倒映出的自己。想当年…要不是它被天敌追杀渡劫失败,说不准现在已经能修成人形了呢!不知这回成功渡劫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清秀文弱一点的——就像白白那样?还是豪迈粗犷型的——江湖侠士?又或者邪魅狂狷式的——吸引万千少女的风流公子?
青研正对自己未来的造型憧憬不已,忽听身后的殿门已缓缓打开,忙转身,像只猫咪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好,一面伸出一只爪子向来人热情地问好:“早啊,白白!”
来人着了身玄黑的貂皮外氅,内着一套曲水云纹织锦白衣,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那镌刻着凤形纹饰的银白发冠里,剩余三千青丝则披散及腰,如流瀑泻云般仙气灵动。白子画淡淡地看了那只青尾狐狸一眼,微微抿唇,目光如剪水秋波流转般微微晃动了一下又移开了,一双狭长凤眸不辨喜怒,仿佛凡世在他眼中不过三千微尘,任是多缤彩繁华都入不了他眼:“你一夜没睡吗?看起来很没精神。”
“我吗?可能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变成人形了有点激动吧。”虽然经过一夜调息,白子画的脸色却一点不见好,反倒愈发憔悴起来,像是久病之身,身形纤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要吹倒一般。青研看得心里一紧,赶紧转移话题,面上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了白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白子画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小瓶,瓶身玲珑剔透,泛着幽蓝晶莹的晕彩,衬得他的手更加莹白如玉,隐约可见瓶内装着满满的液体,但因瓶子半透明的颜色而看不出是什么。白子画轻轻叹气,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方将手上的瓶子郑重递出:“青研,这瓶子,你可要替我好生保管,这里面……"
不等白子画说完,青研便抢过去拿在手里把玩,不料刚触到瓶身,一股寒烈之气沿着瓶身飕飕飘出,像是触电一样,吓得它连忙缩手。瓶子眼看将要触地摔碎时,一道银光瞬间将其笼罩,随即瓶子便被一道柔韧的吸力带到了空中,重又回到了白子画手上。
一抬头正迎上对方凉凉的隐隐透着失望责备的视线,青研险些被那两刀眼光冰封成块,赶紧赔着笑脸:“啊…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下次肯定不会了。”
白子画冷哼一声,却是再不肯将那瓶子给它。指尖幽幽迸溅出一点银光向身旁的桃树射去,桃树似乎有了某种感知,轻轻摇晃着枝叶,桃花瓣霎时扑簌零落,一时缤纷绝艳,光芒大盛。眼看着那一魂一魄就要从桃树身上抽离出来,白子画忽然脸色一变,一下子收了手,承受不住般地后退几步,手上的瓶子摔落在地,瓶盖被震开,勃勃鲜红的血液从瓶口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庭花木。
燕过留痕,看过觉得还凑合的小可爱们请留下你们的爪印~TU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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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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