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几盈虚》伍慕凌

6、Chpater 6.距离

　　——踏着同一片土地，却相距着最遥远的距离。
　　周末，陆妈妈估计是听了宋浅盈的告状，知道陆初苒近期的用功，便急招陆初苒回家休息。陆初苒虽然嫌麻烦，却仍然乖乖地回家。
　　周五下午考完今天的最后一门，陆初苒便急匆匆地回到宿舍随便收了几件行李就背着大包包往学校外的公交车站赶。等到陆初苒坐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还好G大在新区，现在车上人还不是很多，陆初苒坐在靠后的靠窗的座位，一个人静静听着歌。表面上一副沉静温婉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在鄙视多嘴的宋浅盈和爱操心的陆妈妈。
　　五点多的时候，恰好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估计开到市区，车厢又像鱼罐头一般挤满了人吧。好在学校偏僻，不然要陆初苒一路站回家，她真的会崩溃的。
　　公交车一路开向市区，果然陆陆续续上来很多人。经过陆初苒的母校时，陆初苒看着几个疲惫的高中生抱怨老师作业太多，心里微微感慨，去年这时候，自己也许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时间，还真是奇妙。
　　当时车厢里已经很拥挤了，几个高中生也只能站着，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被挤得都快站不稳了。女孩子小小的身躯就像大海里的小舟，被车子里的人，挤得左右摇晃。陆初苒倒也不同情，想想自己曾经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年少的人总需要各种历练。
　　可这个小个子女孩明显比陆初苒幸运多了，女孩子身边的一个男孩低下头在女孩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女孩羞涩地看了看他，最后却依旧将手环上男孩的腰肢。男孩一手扶着女孩的肩膀，一手拉着拉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初苒也带着笑看着少年少女朦胧青涩的情愫，心里欣羡的同时却也带着淡淡的酸涩。最最幸运的就是你爱的人恰好也爱你。也许，曾经的她和顾虚宸也是相爱的吧……
　　傍晚，天微暗，路灯点亮，车厢里光影明灭，少年少女相拥的画面刺得陆初苒双眼微疼。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拥着顾虚宸的吗？
　　高一下学期的初夏，陆初苒和顾虚宸之间已经洋溢着淡淡的暧昧。两人的家很近又都是寄宿生，经常一起乘公交车回家。
　　那天下午，天气微热，两人都是薄薄的衬衫校服，回家的时候恰好上了一辆人多的车，陆初苒好不容易挤进车厢，却连个扶手都找不到。顾虚宸倒是借助着身高优势握着拉环，看着陆初苒扭曲的脸，他虽然同情，却还是忍不住嘲笑她。
　　陆初苒还没站稳，找到个扶手，车就往前开了。她被惯性带着往后险些摔倒，好在顾虚宸就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陆初苒当时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顾虚宸的手臂不肯放。
　　顾虚宸低头跟她说：“苒苒，你扯我的腰吧，手快被你抓坏了。”顾虚宸的声音里还有浓浓的笑意，陆初苒不知道当时他的表情，但她知道顾虚宸明显又是在逗她了。可是，她除了抓顾虚宸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最后，扭曲了几分钟之后，陆初苒还是很小心翼翼地转身，扯着顾虚宸腰侧薄薄的校服。
　　手指隔着衣服触到顾虚宸的腰侧，温度带着夏日的炽热，眼前是顾虚宸的锁骨，耳边是顾虚宸的呼吸，整个人几乎是被顾虚宸拥在怀里。陆初苒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羞涩。她那一路几乎是动都不敢动，身体僵硬，可心里却意外的甜蜜……
　　“曾经”，陆初苒最爱“曾经”，却也最恨“曾经”。
　　曾经靠的那么近的他们，现在即使在同一个学校，却好像相距着最远的距离。明明她那么那么喜欢顾虚宸，可为什么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脚步呢？好像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接近他了。
　　耳边，MP3恰好在放一首日文歌，名字就叫《distance》，女歌手低音纯净，高音又带着点点沙哑，唱着自己浓郁的爱与无法接近的悲伤。
　　陆初苒静静听歌，默默流泪。路灯下，她的脸上一片泪水。
　　究竟是歌太悲伤，还是她太悲伤？

　　一月中旬，陆初苒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华丽落幕。因为家里近，她依旧随便带了点衣服和东西就回家了。陆妈妈估计是上一次确定女儿的身心健康了，所以这次陆初苒放假回家，她并没有很关注。陆初苒也乐得清闲，自己每天捧着笔记本看看电影，写写小说，日子过得也挺得瑟。
　　很快，传统佳节春节也随之而来。
　　在W市，春节已经没有那么足的年味了，看看春晚，吃顿团圆饭，放放烟花爆竹也就完事了。陆初苒的爷爷奶奶都在乡下，大年夜也不和他们一家过，所以每年大年夜，她家并不热闹。不过，陆初苒还是觉得很幸福。
　　陆爸爸陆妈妈的生物钟很准，所以即使是大年夜他们也很准时的睡觉了。陆初苒觉得春晚无趣，就干脆回自己房间上网。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上格外热闹，陆初苒在高中的群里聊得火热。一群同学兴致冲冲地倒计时，然后在漫天烟花，炮仗此起彼伏的零点时刻，相互祝福拜年。
　　陆初苒的手机也在这时候响起短信提示音，陆初苒走到对着窗子的书桌边，拉开窗帘，果然，外面四处都在放烟花。拿起手机看短信，第一条就简简单单四个字“新年快乐”，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发信人：顾虚宸。
　　自从认识顾虚宸之后，每年这时候，她都会收到他的祝福短信，每年都是那么简单的四个字。陆初苒苦笑，大概是群发的吧，否则，为什么每次都只有那么四个字呢？
　　以前，她也会回一条短信，同样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你也快乐”，同样没有标点。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傻，明明都觉得是群发的，为什么还要去回呢？他也许跟本不在乎她的四个字。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不是她想拉近就能靠近的。
　　退出第一条短信，继续看其他人的祝福短信并一一回复。陆初苒想，她其实早就应该死心了。
　　也许，到了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