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之一片丹心》翰林泽艺

3、第 3 章

　　秦二世二年六月，项梁采纳范增之计，立楚怀王。怀王自知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灭秦大事一了，必定兔死狗烹！为使项羽、刘邦两虎竞食，竟发出诏书：先入秦都咸阳者封秦王！此时丹儿已入咸阳宫近十年了，正在秦三世嬴子婴身边服侍。
　　今日的咸阳宫与以往极不相同，嬴子婴亲自驻守城门已有半月，宫人们破天荒没有挤在一起小声议论宫外的战局，寝宫中安静的吓人，每张脸上都若有若无的透着绝望感，一个时辰前城门已传来消息：秦王向刘邦投降了。
　　这全在丹儿的意料之中，与他的父亲兄弟不同，子婴是个心怀慈悲的帝王，为了咸阳的百姓他必定会降，只是丹儿没料到劝降的竟会是刘邦。
　　“也对，”丹儿戏谑地笑了笑，“若是羽哥，必然直接攻城，绝不会给投降的机会。”
　　嬴子婴入夜后终于回到寝宫，召见过夫人并两个儿子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宫中，不许任何人打扰。丹儿与众大臣宫人守在门外，人群中不时传来抽泣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明日秦王朝最后一位君要在轵道向刘邦自缚投降了。丹儿想起子婴驻守城门前对她说过的话：“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丹儿，所以虽觉得你的身份不干净，我却也舍不得对付你。可惜我大秦气数已尽，我虽有心图志却无力扭转乾坤，若非如此，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夜色渐退，天边曙光已现，寝宫大门缓缓打开，子婴着一身白色丧服走出，在外跪坐一夜的众人再也控制不住，一时间哭声四起。子婴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到丹儿脸上，丹儿俯身向前深深一拜，子婴微笑了一下，昂首走向等待已久的请降队伍，他的身后，是咸阳宫再也无法被阳光照耀的阴影。
　　子婴走后丹儿仍被留在寝宫伺候，但住进来的人却不是刘邦，而是一位绝美的女子。丹儿料想这女子当是刘邦的爱妾，但出乎意料的是，刘邦并没有在夜晚光顾过宫，就算白天也要得到女子同意后才会与她见面，让人不禁好奇那女子的真实身份。
　　“丹儿姐姐，大家都说这为夫人跟姐姐好像呢。”小侍女对丹儿学舌道。丹儿一笑置之，那女子眉眼间与自己却有几分相像，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那女子有水一般的柔媚，给人的感觉如同春雨般滋润，而丹儿却像风，任意游走的让人无法确定的风。
　　“丹儿姐！”一个小宦官在门外招手，丹儿与他至一僻静处问道：“有消息了？”
　　“是，项王此时正往咸阳赶来，并以已通知军师在途中汇合。”小宦官毕恭毕敬道，“军师密令，命小姐速与其会合，出宫前······务必诛杀虞姬，以免其沦为刘邦人质！”
　　“虞姬？！”丹儿大惊失色，原来那水般的美人竟是虞姬。
　　“正是，刘邦这个逆贼，借送嫂还乡的机会竟抄小路先取了咸阳！军师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行了，你快些撤吧，”丹儿抬手打断他的话，“和你的手下一并撤出咸阳，告诉义父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丹儿心绪混乱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在寝宫的西南角，每天都能听到寝宫中传出的琵琶声，那琵琶还是丹儿从库中找来的。虞姬的琵琶声与十年前极为不同，淡然平稳，再听不到从前的忧愁，“难怪没有听出来······”丹儿呢喃道，虞姬的心终于不再彷徨了吗？还有······虞姬的长相为什么跟我这么像？不，不对！丹儿慌忙坐到梳妆镜前，希望能否认人们对她二人容貌的评价。此时已是暮色西沉，镜中的人影也变得昏暗模糊起来，丹儿凝视着自己被黑暗笼罩的影像，而镜中浮现的却好似虞姬的脸。琵琶声又起，屋内却已无人聆听了，只有被打翻的铜镜还在涂自反射着月的柔光。
　　“一赔五？不行不行，太少了！”“你个财奴！这还不够？你也太贪了吧！”酒馆里，两个满脸酒气的汉子正面红耳赤的争辩着，一旁还有四男一女正看着这一幕笑的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领头一位儒生装扮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打圆场，“我明天就让你们大赚一笔，就定······以一赔十！”
　　众人一听都欢呼起来：“好啊！”“好！”“多谢师傅啦！”吵吵闹闹的声音引得酒馆里其他客人都纷纷侧目，好奇这些家伙到底发了什么横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发财的心思。”角落处的一个年轻女子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与她对饮的皂衣青年低声笑道：“小溪，你这回走眼了，那群人为的可不只是财这么简单。”
　　“您是说？”
　　“姜太公钓的是鱼吗？”青年反问道。
　　“啊？这些人是学姜子牙，想吸引帝王注意？”叫小溪的姑娘脑子灵光的很。
　　“我就是这个意思，”青年仔细观察着那个领头的男子，“他恐怕是想为刘邦效力，但又苦于没有门路，所以打算别出心裁一把。”
　　小溪听后一脸鄙夷：“哼，项王不日便会率大军杀到，那刘邦必死无疑！这时候投奔刘邦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你又错了，”青年收回视线，“一个祖上世代为相的人会是傻子吗？”
　　“他就是张良？！”小溪大惊，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的匕首。“你做什么？”青年赶忙按住小溪的手，小溪脸上已满是杀气：“小姐，这人不能留！”
　　“这我自有分寸!你快走，这么大杀气保不准已经被人发现了！那群人可都不是善类！”
　　小溪无奈，只得愤愤的走了。那“青年”独自又坐了一会才付酒钱离开。
　　“主公，您听到没？”虬髯客问张良道，“刚才那一身杀气的女子称那位男子为小姐？”张良微笑不语。
　　那位小姐自然是丹儿了，小溪是丹儿手下的暗人，范增派来她接丹儿离开咸阳，但今晚与张良的巧遇令丹儿改变了主意，她要留下来看看张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天一早，打铁铺旁便出现了一个赌棋的棚子，摆了一圈十桌棋局，张良的手下们正卖力吆喝：“各位乡亲，都来看看啊，我师父以一对十！有胆量的都来试试啊！”“输了也是以一赔十！快来看啊，以一赔十！”“下注啦，下注啦！”
　　张良坐在棚中暗自打量着聚集来的人群，想从中分辨出自己等待的人，但十个棋局都已陆续坐满挑战者，张良寻找了许久的脸孔却仍没有出现。她在哪？张良心中默念着，他料定丹儿今天会来查他的行动，这虽然可能带来麻烦，但他还是单纯地想再见见她。事实上丹儿确实来了好一阵了，集市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她要是想藏起来，神仙也找她不到。
　　他在等谁呢？丹儿看出张良的注意力没有全部放在棋局上，而是不时地扫一眼围观的人群。她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释，一位相貌堂堂的军士出现在观棋的人群中，那是刘邦手下的谋士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