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清阳》苏誉

3、某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切的事情，都来源于那场不可思议的意外
　　“哥，生日快乐。我是最早送出祝福的~”。
　　不过五点左右的光景，晨光熹微，金黄的太阳还只是云间的一缕红。那沉沉的云翳像是一团正在吸收着红墨水的棉絮，浅浅淡淡的红由四周向中心铺展开，最后凝聚成一点耀眼的醇红。
　　柯林的睡眠一向轻浅，手机只震了一下，他的右手向枕边一摸索，连抱怨的机会都不留给上铺，便惺忪地看到“柯睿”两个字在屏幕上对着自己闪烁。
　　啊，二十岁生日！。
　　唇角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柯林干脆放弃睡眠，坐起身来。晨间的微风透过未阖紧的窗门扑在他的脸上，鸟语夹着草木的芬芳，令人不由在一瞬间心旷神怡。
　　套上天蓝色的T恤，柯林的身形愈发显得清癯。他有一米八三的个子，体重却轻的叫人惊讶，不过他并不瘦弱。一双黑色的眼睛明亮幽深，笑容和煦，仿佛是云间的灿烂清阳。
　　用完早饭也不过六点多的光景，倒是与平常出门的时间相仿。说实话，在离开寝室那一刻，柯林挺希望寝室里的那帮家伙能突然探出头来冲他说一句“生日快乐”的，不过眼下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和午夜没有半分差别。室友们称他为异类。是的，一个不泡妞，不沉迷于游戏，不吸烟、不喝酒，每天严格地按照生物钟睡觉起床，成天与书籍为伍，满脸都是禁欲主义色彩的男人，不是个圣人就该是个疯子！
　　“我……都不是。”柯林纠结了半天，终于肯定道，“我只是对那些没兴趣。。”
　　被派遣前来问话的老四倒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后退几步，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你对女人没兴趣？！”
　　柯林翻了个白眼。
　　“对男人愈加没有！我只是还没有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等我发现了，我会表现得比你们任何一个都热情。你知道的，咳……”柯林看了一眼侧着耳朵偷听的老大说，“热情和滥情是两码事儿。”
　　“你真是浪费资源！”老四嘀咕道，“我们这五个理工男天天盼着见雌性。你倒好，处在中文系，愣是坐怀不乱！”

　　太阳终于刺透了重重层云，肆无忌惮地铺撒在世界上。
　　湖畔诗社一向是柯林钟爱的地方。杨柳垂荫，品种各异的花草植满了两侧的花坛，粼粼的湖面倒映出古色古香的游廊。游廊上坐着人时，黑白两色的天鹅会讨好地游到湖边来。
　　“The brawling of a sparrow in the eaves,
　　The brilliant moon and all the milky sky,
　　And all that famous harmony of leaves,
　　Had blotted out man’s image and his cry……”
　　叶芝的诗一直都适合一个人静静地诵读，宁静和美的感觉会从心底升起，萦绕周身。
　　放下书，柯林盯着湖岸对面停着的车。其实那不过是无意间的一扫，但当看到车的那一刹那，柯林的脑海突然萌出了一个念头——假若这辆车突然飞速冲过来，我会来的及逃走吗？
　　惠风湖很小，湖面最多只有二十米宽。不过眼下车里并没有人，即便湖面只有两米宽，他也是安全无虞的。他对自己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湖边，一对嬉闹的天鹅立马散了场各自游开。
　　这个念头很荒唐，也很幼稚，不过设想一下总是无妨的。虽然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但是魔幻、玄幻什么的一直都是柯林的菜。哇哦！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子冲过来……一定很有趣。他不由得一直在构想各种各样的可能。
　　对岸的车停得很巧，恰好在两株柳树当间。上前一步，车身就要坠入湖里了。车子似乎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不会吧……柯林倾过身去仔细聆听，宁静的空气中混入了低鸣的马达声。驾驶座里并没有人，但是车身确实在微微打颤，就像车发动时的样子。
　　柯林警觉地后退一步，某种诡异的感觉自心底涌起。
　　车终于动了起来！
　　非常缓慢，坠入湖中时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就好像它是仪态万方地迈入了湖面。车子平缓地驶在湖面上，仿佛行走在水泥地面，湖面荡开细小的波纹。
　　“不可能！”柯林面色煞白，尽管他是一名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但他的想象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接受一辆汽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优哉游哉地开在水面上。
　　到达湖中心时，汽车陡然加速，马达的轰鸣声响彻湖面。天鹅扑腾着翅膀，狼狈地四下逃窜。车疯了一般地飞过来，柯林清楚地看到车里面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这太诡异了！他完全沉浸在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惧不安之中。车吞噬过来的一刹那，柯林终于反应过来，急速地向右奔逃。崭新的银灰色的小汽车扑了一个空，一头撞在游廊的石壁上。
　　万籁俱寂。
　　撞毁的车门吱嘎吱嘎地向着，车头上冒着烟气，滴答的水声在此刻尤为分明。
　　目睹了整件事故的天鹅们像是好奇似的围聚过来。柯林一直处在意外引发的空白呆滞之中，直到一只白色的天鹅划水时，尾羽恰好蹭到了柯林的手臂。
　　那一瞬间羽毛与□□的相触，像是一道电流，彻底击毁了柯林的理智。
　　天鹅是游在水上的！而他……柯林咽了一口口水，颤巍巍地低下头去。毫无疑问，他确实是稳稳当当地坐在水面上。就像坐在沙发上那么柔软舒适。
　　一股凉意袭遍全身。谁说神奇的事儿发生的时候，主人公就只有兴奋？
　　柯林挣扎着站起身来，天鹅调皮地在他的胯间游过。哦……跑鞋的质量很好，丝毫都没有进水。
　　校门口那边逐渐由喧嚣声袭来。糟了，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门卫们一定赶过来了。
　　柯林立马想要逃跑。迈开步子的一刹那他才发现，原来游廊旁的小径上，有两个人已经静静地伫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