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异能失控（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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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筠出现的时候，柯林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嗨！”看到安筠长发飘飘，踩着高跟鞋翩然而至时，他耐不住欣喜地大声打了招呼。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柯林大度地说，“打算去哪儿？”
安筠在他身边站定，一副为难的表情，“柯林，我原本以为自己今晚很空，我也确实打算好了要请你吃晚饭。但是……”
“你要是有事可以直说。”柯林抢白道。
“我是在下课铃响之后才接到电话的。”她低下头，拿不准该怎么说，“我……我和我的男朋友是异地恋，他很难得来这儿一趟。”
柯林的呼吸顿了好一会儿。“那……爱情为上！你去哪儿找他？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安筠指了指柯林的身后，“那辆玛莎拉蒂，就是他的。”
“哦……”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柯林，实在对不起。”
“快去吧！”
安筠抿唇笑了笑，踩着高跟鞋向商务车跑去。
门“嘭”地一声关上，柯林静静地注视着，车窗里的倩影完全没有回望过一次。马达“轰轰”地响起来，车开始缓缓移动。
要是车胎爆炸了会怎么样？那个开车的家伙一定会惊慌失措吧？那么，他的形象一定会折损不少。让车爆胎吧。
熙攘的街道上一声巨响。
豪车在街道上几个弯回，学生们眼明地立马闪开。杨安筠的惊呼声透过车窗传向四方。
好样的！柯林得意地笑着，他转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欢乐，笑容却在转头之后僵在了嘴角。
顾郁和宁致远一直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一切。
“听着。”宁致远疾步走来，神色很凝重，“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我只是……我只是……”柯林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你差点杀了人吗？”
“没有那么严重。”柯林辩解道。
“那辆车。”宁致远的眼神变得凌厉，“要不是司机有很好的驾驶技术，行人，还有你喜欢的人，都有可能被杀死！”
“柯林。”顾郁低沉地开口，“你的异能什么时候发挥得这么好了？”
“那次雷击之后，它……变得有些超水平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和陆源说过。”
“陆源！”宁致远懊丧地高呼一声，“我不反对你和他交往，但是有重大事情你必须和我们说。”
我是想这样，柯林心想，可是无论如何都是陆源看上去可靠一些。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顾郁道，“我们未必如他那般博学，但是我们会尽心尽力。”
在顾郁面前永远都隐瞒不了心事。
“可是……”柯林回想着湖畔游廊里的场景，“我觉得异能的充分发挥并不是什么坏事。”
夏日风情。柯林原本想带杨安筠去的餐厅。
这家餐厅的装潢朴素淡雅，做出的菜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色泽鲜艳、馨香诱人。菜一律由青花的盘子装着，与安筠的碎花裙倒是极为相配。
可惜。柯林腹诽着，也不管顾郁会不会知道。
“我的蛋黄南瓜怎么还不来？”宁致远吃着鱼片，不满地抱怨道。
顾郁停下筷子，正想招呼服务员，却见一道熟悉的金光闪过，桌子的空余之处多了一盘鲜香金黄的蛋黄南瓜。
“很好玩吗？”顾郁冷冷地问道。
“很方便。”柯林不以为然。
“你想昭告全天下你的异能吗？”宁致远不比顾郁沉稳，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急怒之色。
“别这么紧张。我能控制它，我不会让别人看到的。就算看到……”柯林用筷子捣着碗里的菜，小心地抬头觑了他们一眼，“我也会让他们忘记的。”
吃完饭，顾郁、宁致远还有柯林三个人沿着街道散步，从大学城走到了市中心。华灯初上，行人、车辆，在耳畔带着喧嚣急匆匆地行过。夜色愈来愈浓，灯光投在三人的身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柯林一直走在两人中间，他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他只是跟着走。率先开口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走上人行天桥后，柯林发现宁致远不见了。
“顾郁。”他环顾着搜寻宁致远的身影，“阿远不见了。”
顾郁停下脚步，神色并不慌张。“他先离开了。”
“你们……”柯林探寻地问道，“是计划好带我来这里的？”
顾郁点了点头。“你说过你能控制异能了是吗？”
柯林有些不确定地点头。
“那么现在，在这里，我任你思考，任你使用异能。”
“这里？”柯林疑惑道，他不知道在这样一座天桥上该使用什么异能？或者是要用异能来证明些什么？
“你完全自由。”顾郁站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再说，只是看着他。
柯林将视线从顾郁身上缓缓地转移到四周。人们行色匆匆地借助天桥从街的这边到达那边。每个人都迈着快速的步伐，仿佛眼前的事都急不可待。天桥上环绕着站着十盏路灯，明黄的灯光落在桥面上，为天桥划出二十份的段面。脚下，街道上整天整夜地川流不息。各色车辆打着远近的灯光，风一样地闪过，只留下一道声波。
桥面离地很高，柯林注意到。最近一直爆出有关豆腐渣桥梁的新闻，那么这座天桥的质量是不是很好呢？或许……柯林脸色一变，天桥会塌的。他猛地抬头看向顾郁，后者刚刚疑惑地一歪头，柯林便看到他莫名其妙地向自己的下方落下。
“天桥塌啦！”远处一个女人恐慌的惊叫声。
柯林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是的，桥塌了，顾郁正是随着桥面在急速地下降。对面的桥梁最先坠落，柯林看到方才那个女人重重地落在经过的轿车顶上，再是和轿车一起被落下的桥身砸得只剩下一声巨响。柯林迟钝地转过头来，他自己也在坠落，那种失重的感觉显而易见。但是顾郁比他坠落得快。他看到顾郁的腿砸在桥身上，鲜血霎时飞溅。
“不！不是这样！我不要天桥塌陷！”
运动着的一切瞬间停滞，它们对时间下了魔咒。
“我……”柯林战栗着，“我想让一切恢复原状。”
掉落的桥身承载着他的重量徐徐上升，自发地与其他的部分粘合得毫无缝隙。他看到顾郁散落的血肉重新汇聚在一起，凝结成固体长回他的身上。散成碎块的桥身结合成原样，将顾郁放在它身上，脱离地面向上飞来，它压着的小汽车像是被气泵冲了气，从压瘪的状态逐渐回复完整。
“柯林。”顾郁重新站在柯林的面前，“你救了我。”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柯林无法及时地调节状态，“我……我救了你们。”
“你也这么觉得？”顾郁站直了身子，看向远方，“你看看这些天桥上的行人。”
柯林精转头看向别人。天桥上的人就是事发前正在行走的路人，他们依旧行色匆匆，依旧健步如飞，只是浑身没有一点生气。
这些人，就像是一座座蜡像，苍白得诡异，没有任何作为人类的气息。
“感谢你赐予我的双腿。”顾郁敛起自己的裤腿，完全没有血管青筋的苍白双腿就这样呈现柯林面前。
“怎么会这样！”
“按照你的意愿，天桥坍塌，有人死亡，有人受伤，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但是你又试图改变这个现象，已经逝去的生命怎么可能因你而复活？你的异能可以回馈给你的，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柯林简直无法思考：“你……你是说，这些人，已经……已经因为我死了？”
顾郁点头。
“他们的家人只会迎回一个假象？”
“是。”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只是随意地一想，但是……但是却有这么多人因他瞬间失去了生命！他是个杀人犯！不折不扣的杀人魔！
“你的异能，并不能拯救一切。”
“我该怎么办？”泪水涌入了眼眶，柯林感觉到了自己的罪不可赦，“他们是无辜的！都是我的缘故！他们不该死！不该……”他哽咽着。
顾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次沉痛的教训能让你明白怎样正确地使用异能。”
那有什么用？柯林绝望地想到，就算他日后对异能控制自如，也无法挽回这逝去的十几条生命了。他情愿不要这份异能，来赎清刚刚犯下的罪孽。
“你明白了就好。”顾郁淡淡地说道，“阿远，收手吧。”
柯林像是从梦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车辆依旧喧嚣而过，天桥上的人带着烦恼的神色快步而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气盎然。
“你表现得不错！”宁致远欢笑着，从柯林身后走上前来。
“刚才那个是幻境？”
“是啊。这是唯一能给你教训又不造成惨烈后果的方法。幸而你是个好人，没有因为自己无可限制的能力而生野心。不过你的能力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这么大一座天桥……我差点控制不住我的幻境！”
柯林垂下头，沉默着不说话。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宁致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有。”顾郁帮柯林回答。
柯林抬起头，慢慢地笑出声来。
“谢谢。”他真诚地感谢道，“幸好是个幻象。否则……否则我终身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们就这么纠正了他的观念？”
佐绯抱着双臂，挑着眉问顾、宁两人，陆源虽然端着书，耳朵却一直挂在宁致远身上。
“真方便！”舒博擦拭着小提琴的琴弓，由衷地赞叹道，“他现在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异能了吗？”
“大概……”
“舒博！”从楼上传来吕倩惶恐的声音。
“怎么啦？”
“快来！你们所有人！”
陆源脸色一变，立马向楼上奔去。
陆源目瞪口呆地站在柯林的房间门口。其他人越过他的肩膀向里面看去：柯林脸色煞白地缩在自己的床上，吕倩凭借着自己的异能，在与怪物奋力搏斗。
“那是……什么？”舒博几乎问不出话来。
“我猜……”佐绯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是不是愚蠢的，但那怪物明显就是那个答案，尽管答案很离谱，“是丧尸。”
“我……我不知道……”柯林的声音透出恐惧与绝望，“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了。我只是和吕倩开了一个玩笑，丧尸电影……我……”他把目光扫向众人，一条巨蟒蓦地出现在众人中间。
陆源走进房间：“柯林，看着我。”
柯林无措地看向陆源。吕倩与丧尸还在搏斗，舒博试图用音乐控制住巨蟒。“现在，在你的脑海里让他们消失。”
“我……”
“照我说的做！”
柯林望着陆源漆黑深邃的眼睛。丧尸，还有巨蟒，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得把它们弄走……得把它们弄走！金光一闪，两名不速之客终于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吕倩精疲力竭地瘫倒了地上。柯林还是与陆源对望着。
“他们怎么了？”舒博问道。
“陆源控制住了柯林的大脑。”顾郁解释道，“但是他不能离开柯林的眼睛。柯林的异能太强大了，失去了眼神的直接交流，陆源的异能就会失去作用。”
“那么他们要一直这么对视着吗？”
“所以我们要赶紧想办法！”顾郁失态地吼道。吕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我去给陆汇还有沈夜老师打电话。”
顾郁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呢？”佐绯问道。
“去陆源的书房。”顾郁替陆源说道，“去那里找找答案。”
“沈夜老师正在赶过来，陆汇已经通知他父亲，陆伯父在联系全国的异能者。”
“吕倩。”顾郁思索后向她说道，“你能在不伤害柯林的情况下将他打晕吗？让他至少沉睡两个小时。”
“我试试。”
她走进柯林的房间时，陆源的眼睛已经酸胀难忍。
“我来吧。”
陆源甫一离开视线，吕倩就一拳拍了下去。柯林用无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继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他？”吕倩心疼地抱怨一声，替柯林掖好了被子。
“走吧。”陆源揉了揉眼睛，带着吕倩下了楼。
“是那次雷击。”顾郁说道，其余的人都围在他身边，“那次雷击激发了他藏在细胞里的潜能，让他的能力完全释放了出来。但是他从来没有控制过这样的东西，他无法控制，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份能力在释放得越来越快。”宁致远补充道。
“现在不是在让你们寻找原因。”陆源大步地走过来，脸上挂着不悦的神情，“你们就不会干些切实的事情吗？”
“要不是你对柯林的话置若罔闻，情况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宁致远毫不留情地反驳。
陆源怔住了。
场面有些尴尬。
“你有主意了。”顾郁打破沉默道。
陆源点了点头。
“还记得你们去年圣诞一起看的电影吗？”
“被你狠狠吐槽的那部？《神奇四侠》？”佐绯问道
“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解决那个磁铁怪的吗？”
佐绯回想了片刻：“冰冻？”
“是的。”陆源回答道，“雷击彻底的激发了柯林的潜能。就像顾郁说的，他的细胞变得异常活跃。能让细胞降低活性的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降低温度。失去常温之后，细胞的活跃度就会随着温度的递减而递减。”
“可是我从来没这么干过。”佐绯显得很无措，“我只能做到下雪。将人封冻，还要不伤害他的身体健康。这……这完全做不到！”
“我相信你。”陆源沉声道，语气从未这么诚恳过。
“那么可能的坏结果呢？”佐绯的心里很不踏实。
“没有更坏的结果了。”陆源道，“他要是继续这样的话，高层很有可能处置了他。”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好吧。”佐绯败下阵来，“我去试试。”她向楼上走去，又停下脚步。“要是……我说如果 ，要是很不幸地……你们要证明我的清白。”
“以名誉保证。”陆源郑重道。
陆源听着陆汇的车子离开了空屋。
其他人都被陆汇带去采购了。
帮柯林买些补身子的东西？陆汇是这么说的。陆源冲着虚空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楼。快要到卧室门口时，却踌躇着不敢迈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来。”柯林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陆源打开门，却只站在门口。
“陆源。”柯林笑着叫他。
陆源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睛。“我来是想说……也许，如果我认真听了……”
“不是你的错。”柯林打断他。他知道陆源是个极度骄傲的人，要是让他日后回想起自己和柯林道过谦，还指不定会怎么闹腾。“何况，你救了我。”
陆源扯起嘴角，算是笑了笑。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你先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异能失控（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