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潮涨之时（下） ...
-
“我们看完录像了。”佐绯带着精疲力竭的一群人站在陆源面前，“仔仔细细地。所有的案件都与第一例相似，快速、简洁，完全没有出现凶手。”
陆源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
“我们可以去休息了吗？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舒博睡眼朦胧地靠在宁致远的肩上，吕倩在一旁竭力抑制连绵的哈欠。
“没人阻止你们。”
“他呢？”佐绯指了指在沙发上打鼾的陆维清。
“随他。”
“那么晚安。”她伸了伸懒腰，向楼上走去。其他人也纷纷地道晚安。
柯林走在最后，刚跨上楼梯，他转身说道：“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陆源闭上眼睛，很不耐烦的样子。
“明天想也来得及。”
“那会死更多的人。”
“你连凶手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管上楼、洗漱、睡觉，好吗！”
柯林无奈道：“晚安。”
他朝楼上走去。
“对了！”陆源突然惊呼。
“什么？”柯林停下脚步发问。但是陆源没有回答，他直接换上鞋子跑出了门。“还要干什么？”柯林打了个哈欠，相比于满足好奇心，他更想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睡下没多久，空屋里的手机集体响了起来。
“赶紧起床！”
“沈教授？”
“我做了个梦！”
“这都要叫醒我们！”舒博不满地抱怨。
“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电话那头终于保持了静默。
“这是个预知梦。赶快去曲柳江堤，陆源有危险！”
“什……”
“杀人凶手是个异世界物种，陆源不是它的对手。”
佐绯最先清醒过来，她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好的，我们知道了。您放心。”她挂掉电话，迅速穿起衣服。打开房门时，其他四人已经候在门口。
“走吧。”
今天恰好是满月。
“潮涨之时。”陆源嘲讽似的低语一声。他沿着曲江来回迈步，等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的到来。
陆源确定凶手是个异世界物种，但他不知道那具体的是什么。或许是个潜伏在水中的怪物，或许是种吐着游丝的水虫。总之，它和潮水有关。
他停下脚步，趴在栏杆上观察江水。明黄色的月亮完整地倒映在江水里，婉约柔美。江水如墨一般乌黑，泛着层层细纹。
夜风就在这一刻吹来，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袭入鼻端。陆源还来不及反应，脚就被什么拉住，强大的力量将他往江里拖去。
“救命！”
陆源的身子已经悬空，他拼命地把着栏杆，却始终敌不过那股力量。
“救……”声音还飘荡在空中，陆源的手已经脱离了栏杆。这种感觉很奇妙，身子猛地一轻，是失重的感觉。陆源眨了一下眼睛，睁开时，那双手已经抓住了他。
“抓紧！”
柯林的脸通红。想要抓住陆源已经不容易，何况还有股力量在和他拉扯。
“放……开。”陆源费劲地说道。
“我能行。”柯林咬牙道，脸上青筋毕现。他必须救陆源，要是松手，陆源就变成一堆尸块了，也许明天就会出现在别人的餐桌上。可是怎么救呢？那股力量太大了，估计它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出现，否则他一秒也不能和它抗衡。救他！救陆源！可是力量绝对比不过它！怎么办？要是它能自己松手就好了。譬如，双手断裂？
手上的重量一下子轻了。柯林睁开眼睛，陆源的眼睛乌沉沉地看着他。
柯林赶紧将陆源拉了上来。
“你使用了异能。”陆源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不知道。”柯林精疲力竭。
“那一瞬间，你的……你的意念达到了峰值。”
柯林笑了笑，不作回答。
陆源喘匀了气，转着脸问道：“你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你。大半夜的，即使你是个男人也是会有危险的。”
陆源心头异样地一动。“嗯……谢……”天知道他为什么永远都说不完那两个字。
“刚才那是什么？”
陆源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可能是它的触角。”
“可是刚刚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如果它有触角，就应该是透明的。”
“透明？”陆源恍然大悟，“是水！”
“什么？”
“那个物种，是水。想想杨安韵的那句话。像一条巨大无比的虫子，用触角卷过每一寸土地。那是水态的异物种，它借着潮水将自己推入城市，用水状的触角卷走观潮人。人们永远都不会多心地上的水。”
“何况涨潮时，江岸上湿漉漉的是很正常的情况。”
“是的，是的！第一次的潮水确实是它，但是它察觉到了我们，不敢贸然出手。而第二次，我们恰好遇上了真正的潮水。现在，它已经饿疯了。”
“我也这么想。“柯林呆呆地看着陆源，“它真的饿疯了。”
出水五米高的浪潮静静地伫立在陆源身后，它像是固体一般，一丝水都不渗出，浪潮的边缘蠕动着，那是它的触手。
一股细浪延伸出来，向陆源的脖子悠然前进。陆源察觉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在细浪即将触及他的那一刹那，拽着柯林飞奔起来。
“快跑！”
曲江的潮水风一般地前进。
“我们跑不过它！”柯林绝望地呐喊。
“那么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柯林认命地任由陆源拉着，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活不过而立。潮水轻松地追上了他们，将两个人倒提起来。
“柯睿……”柯林喃喃。
“舒博！”佐绯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柯林睁开眼睛，《雪绒花》便在深夜的曲江岸边响了起来。
潮水剧痛地低吼一声，像是蒙在被子里的象吼。脚上的细浪退去，柯林抱着陆源倒在地上。
潮水瞬间又高了几分，细浪像鞭子一样挥来。“啪”地一声，舒博的琴弓碎成两截。吕倩拿起江边的假山，一颗颗地扔过去，但是每一颗都穿透水幕落入江底。
佐绯怒吼一声，朝着潮水专心地凝视。眸光一闪，熊熊的烈火就围着潮水烧了起来。
“没用的！”宁致远叫道，“水量太大。”果然，他话音刚落，火就被扑熄了。“试试雷电！”
佐绯捏紧双拳，蓄满周身的力量。
“等等！”柯林蓦然出声，他的脚踝被细浪缠住了！
但是佐绯没有听到，她猛地睁开眼睛，雷电之力贯穿了整股潮水。像是几百个烟花在同一个地方被同时点燃，绚烂、耀眼、美丽。
“柯林！”
那个瘦弱的身躯被裹挟在潮水之中，随着雷电的明灭时隐时现。
“让开！”陆源推开挡在眼前的人，漆黑的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放开他！”他朗声说道，潮水不受自己的控制，在陆源眼眸里的金色光芒中抛下了柯林。
软塌塌的躯体“嗵”地一声落在地上，撞进了每个人的心。
“他……死了么？”舒博怯怯地问道。
所有人都不再关注那股异世界潮水，任它自由地和雷电舞蹈。
“还没有。”顾郁出声道，声音里有掩饰不住地喜悦，“他还在思考，他觉得很痛，痛不欲生。”
“叫120。”陆源抱起柯林，快步地向街道走去。
“所以我是被陆源救的？”柯林喝完吕倩煲的鸡汤，躺在病床上问自己的同伴。
“我们也有功劳。”舒博插嘴道。
“主要是陆源。”顾郁说，“我们叫了120，他抱着你跑了几条街，救护车少开了好一段路。”
“不过他是小题大做了。”舒博说道，“天知道你除了疼痛和暂时的昏迷之外，居然什么事儿也没有。你有什么秘诀吗？”
“我不知道。”柯林摇了摇头，“我也很疑惑，我在回想当时的情况，可是……没有什么特殊的。”
“算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宁致远体贴地说道，“等柯林出了院再细聊也不迟啊。”
几人离开后，柯林躺在病床上，难得这么悠闲。说实话，他什么事儿也没有。除了当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什么伤口也没有留下。沈北夜教授帮他搞定了学校，他尽可以多在病床上休息几天。
打开电视机，新闻里播的尽是曲江下游的臭水现象。
“潮虫的尸体。”陆源盯着报纸解释道。
“潮虫？”柯林问道。哦，对了，柯林已经出院了，原因是陆源一直在嫌吕倩泡的绿茶不够香醇。
“我取的名字。”
“很合适。”柯林违心地说道。
“它庞大的尸体卡在了下游的分支，然后只能在那儿腐烂、发臭。那些人永远都不会发现江水有不对劲的地方。”
柯林撇了撇嘴，坐下来享用自己的早餐。
“你在吃什么？”
“菜泡饭。”
“很香。”
“当然！”柯林骄傲地回答，“我用鸡汤做的，还加了笋丝、肉末、青菜和木耳。”
陆源别扭地看了看柯林的碗。
“你想要来一碗？”
陆源将视线转回到新闻上。“如果你坚持的话。”
柯林笑了笑：“我去给你盛。”
电话响起。
“烦人的东西。”看在柯林去盛饭的份上，陆源屈尊接了电话。“哪位？”
“陆源？”沈夜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要DNA验证吗？”
“不和你贫嘴了，我正好是有事找你。”
“什么？”
“半个月前的那个预知梦，他们挂得太快，我都来不及说。那个异世界物种，是种水虫。你们可以试试雷电的方法。”
“哦，谢谢。”陆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的消息很及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潮涨之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