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只想听你说喜欢》林绿莎。

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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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 your dearest memories，do you remember loving me？Was it fate that brought us close and now leaves me beh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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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往常一样，青峰会在一地灯光的夜晚送黑子回家。黑子的脸在车灯打上来的时候会变得明亮到刺眼，又在一个昏暗的转角处变得晦暗不清。他一直在沉默，仿佛沉默是他唯一可以干的事情。
　　只有脚步的声音，像心跳一般在地面上跳动着。

　　到了。
　　黑子站在自己租住的公寓前，转过身来面对着青峰。
　　青峰没有走的意思。

　　黑子低着头，低不可闻地说，青峰君，请进来坐吧。

　　这个地方青峰来过很多次了。黑子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永远是淡漠而无色的，其实又能给人很多意想不到的温暖。
　　打开灯，坐在沙发上。大概可以被称为是茶几的桌子上摆着几个苹果，旁边躺着一把刀鞘花纹繁复的水果刀。苹果已经放了很久了，有些表皮已经开始干皱。青峰记得黑子不喜欢吃苹果。爱吃苹果的是他，所以黑子总会在住处准备几个。
　　黑子削皮的样子很专注。一只手拖着苹果的下盘，用五根细长的手指固定。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先在苹果蒂的地方转上一圈，挖出个甜筒形的果皮。然后用大拇指支撑着，将刀刃从右到左滑动。滑过之处，绯红的果皮连带着些杏仁白的果肉被平整地削出，直到最后才断。
　　青峰就会提起这一串倒金字塔一般的果皮，看它像弹簧一般上下摇晃，说阿哲你也太厉害了吧。

　　黑子端了茶来放在桌上，自己也捧着一杯捂手。忽然客厅里的灯滋滋闪了两下，熄灭了。一切都开始变得黑暗的同时，窗外一道绚丽的光划破天际，随着打雷一般的喧嚣而绽放。

　　是烟花。

　　以前青峰看到有人放烟花，都会拉着黑子的手跑向空旷的地方。兴高采烈地说阿哲走我们去看烟花。只要是烟花在空中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漫天散落，就总会给人带来热闹而生机勃勃的遐想。
　　可是今天，青峰只觉得空中弥漫着寂静的感伤。每一次烟花发出巨大的声响，照亮了黑子的脸庞，都像是一场曲终人散。

　　黑子站在窗边，专注地看着夜空中流星般滑落的光芒。
　　青峰君，我们看到的只是烟火生命力最旺盛的那一刹那。其实它还有落下的灰烬，总是被黑夜所消融，所遗忘。
　　哈？
　　青峰看着黑子，忽然觉得纤瘦的侧影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所有的美好，都要用遗憾来陪衬。
　　黑子喃喃诉说着，仿佛在讲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故事。风吹过，撩起了他清淡颜色的刘海。青峰盯着那光洁的自己曾经亲吻过很多次的额头，目光渐渐凝结。
　　黑子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对着风：有一句话，我一直忘了对青峰君说。

　　青峰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黑子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感受着冷风的吹拂。他仍然在笑：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练习过后，本来是要告别的，但青峰君抱住了我，不让我再走一步。
　　青峰脸色复杂：我也记得。

　　只要遇到与青峰君相关的事情，我就会过分的在意。那个时候，我只懂得生气和难过。所以用一种就连自己也当真了的决裂的心情甩掉了青峰君的手。青峰君问了我一句话。青峰君还记得吗。
　　青峰皱起眉头：阿哲。

　　对不起，青峰君。那个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赌气说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又怎么可以说是已经不喜欢了。
　　远处的烟火还在远处疏离地热闹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青峰攥住了心口，视线中一滴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泪水顺着黑子的侧脸滑落。
　　黑子依旧看着烟花的聚拢和散落。
　　其实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背对着青峰君一直跑，其实心里一直在想转过来对青峰君说不是这样的。

　　青峰越听越恍惚，眼前开始模糊一片，陡然转换成了那一个夜晚。就在几分钟前，他还以为那不过就是几天前的某一个夜晚。

　　他忘了那天还是夏天，还是只需要穿着T恤的季节。
　　黑子one on one后累得站不起来，他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漠视。黑子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眼里有什么青峰看不懂。
　　黑子说，以后我们不要再一起练习了吧，青峰君。
　　青峰之前还在开着玩笑，笑容凝固在脸上，问他为什么。
　　因为曾经让我开心到以为自己是整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让我温暖到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冬天，照耀着道路让我可以找到方向去跟随的光，已经离我远去了。
　　黑子淡淡地看着青峰，他不再喜欢篮球了。

　　他忘了自己当时就把手中的篮球扔得很远，几乎是砸在了篮板上。他低头，表情里有着一丝不屑，更多的是如流水逝去般的悲伤。他说，阿哲，凭什么。
　　凭什么要把篮球横亘在我们之间，凭什么我们只能依靠篮球来维持关系？

　　黑子强撑着疲倦，缓缓站起来，直视着青峰。
　　他忘了黑子说的话。
　　黑子说，因为如果青峰君不再认真的去打篮球，我就会，快要承受不住，心里的嫉妒啊。

　　他忘了自己当时愣在当场，眼中只有黑子苍白的双唇在不断翕动。

　　他忘了黑子用着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气说，青峰君如果连你这样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打篮球的人，都会不再爱着篮球，我就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一直以来我作为青峰君的影子而存在着，期盼着自己与青峰君有着同样的心情。每一次进球，我都会想着这样已经很好了。但……
　　但我知道，我永远都只能做影子而已。
　　我永远不会有你们五个人那样的才能。要不是因为青峰君，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上场。
　　所以青峰君，你明白我是怎样地在追随你吗。
　　所以青峰君，你知道我是怎样地在嫉妒你吗。
　　所以青峰君，光和影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很远的，远到只能让我站在一个世界的另一边去憧憬。
　　所以青峰君，如果你都不爱篮球了，那我们的相遇相知，还能找到它存在的理由吗。

　　青峰忘了黑子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披上了校服朝着篮球馆门外走。
　　他忘了自己心中狂跳着那种不安的心情，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那个人。将头埋在那个人肩上，告诉他。
　　阿哲，不要走。
　　他忘了黑子当时叹了口气，压抑着语气里的颤抖：抱歉，青峰君。
　　他忘了自己当时因为太过于紧张而觉得好像天都要塌下来。

　　他闷着声音问：阿哲，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黑子甩开他的手，转身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也不知道是黑子音量太小，还是他在刻意排斥着那些话语。

　　他忘了黑子说完就背对着他跑了起来，他也忘了自己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有力气抬腿去追。他忘了自己当时满心都是懊恼。
　　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看懂黑子的心结。为什么可以这么迟钝，在黑子的面前对他说着篮球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

　　他忘了满街的路灯店灯广告灯照得他眼花缭乱，他看见黑子远远地跑在道路上。他不知道明明已经是精疲力尽的黑子为什么还可以跑得这么快，每踏下一步仿佛都踏碎了一地的灯光。灯光把黑子的脸映得好像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去看过的朝霞。仿佛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那刺得他眼睛发疼的灯光，是呼啸而来的车灯。

　　灯光散尽，就像剧终，落下帷幕。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只剩下被猛地推到街道一侧，恍然坐起来的黑子，呆呆看着青峰被高速驶过的车辆撞上了半空。满目都是猩红的鲜血。
　　就像盛大的烟火。
　　铺天盖地绽放。在远处喧嚣。在自己这里，忽然静得，连心跳也失去了。

　　青峰君。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连挽回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为什么我要那么幼稚，因为这种比起青峰君来其实根本无关紧要的理由而不肯释怀。
　　为什么……啊。

　　黑子已经哭得难以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背靠着墙，滑落下来。满脸都是泪水，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哭的就像一个做错了事受到惩罚的小孩。他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不停地抽动着，泪水无声地流进了口中，很苦涩。
　　他哭着说，就算嫉妒也好，怎样也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青峰君呢。
　　他哭得连自己的声音也无法分辨。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青峰君啊。
　　我喜欢青峰君啊。
　　喜欢啊。

　　他大声哭喊着，青峰君，你可以听到吗！？

　　嗯，我听到的啊。
　　一个温柔而包容的声音，轻缓地响起。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足以吞噬一切的宠溺。黑子发着抖的身体忽然一颤，不敢相信般抬起了头。
　　青峰看着黑子满是泪痕，刘海湿透的脸，心里柔软得就像是一片羽毛。他蹲下来，想去抱住黑子。却发现已经，没有办法了。

　　手臂从黑子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

　　黑子睁大了眼睛，挂着泪水盯着青峰的指尖，停止了哭泣。青峰笑了笑，再次伸手环住了他。

　　黑子呆呆地看着青峰微笑的脸。他感受不到青峰指尖的力度，但却感受到了青峰怀里的温暖。他就这么看着，泪水就从眼眶中继续不受控制地决堤。

　　青峰君？真的，是你吗。
　　是啊。
　　这次，不是幻象了么？
　　嗯。
　　不是那个每天都继续来陪我打球的幻象了么？
　　可是我也来陪你打球了啊。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消失了呢？

　　黑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青峰的身体渐渐发出他所憧憬的光芒，渐渐变得模糊，模糊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远去，就会变成从口中哈出的白雾消失在整个萧索而冷漠的夜空中。

　　青峰很想去擦掉黑子的眼泪。他把手放在黑子的脸颊上，那双手已经开始透明，无法触碰。

　　对不起，阿哲。
　　青峰笑着说。可是这笑，就像哭一般颤抖。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离去的。
　　阿哲，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啊。

　　所以一直耿耿于怀那天的事情。所以一直想要问清楚，你到底是怎样的心意。我全都想起来了，也许现在的我，能够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是为了亲耳听到你说喜欢。
　　之前觉得一切都会继续好下去，一切都可以一如往常，一切可以到达天长地久。
　　所以没有向你索要那样的话。

　　你说没有喜欢过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带着这种害怕的心情而离开你的我，所以才会带着执念回来吧。

　　只想听你，说喜欢而已。

　　谢谢你，阿哲。
　　带着我们的篮球，继续走下去。

　　喜欢黑子哲也，是我青峰大辉，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再见了。
　　再见了。

　　青峰凑上前，用自己也已经快分辨不出的嘴唇，吻上了黑子。他突然尝到了黑子口中苦涩的泪水。
　　然后，他散在了夜风之中，无踪无迹。

　　黑子擦了擦眼泪，忽然站了起来，撑着窗台对着漫天的烟火大声喊着——

　　青峰君——
　　我喜欢你。
　　黑子哲也喜欢青峰大辉。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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