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美之境》侧影芳华

13、虚伪的春天（之九）

　　她本能地裹紧浴巾，当看清那个人是李翔的时候，不由一阵愤怒：“阁下，您难道不懂起码的礼貌？”
　　“礼貌？”李翔笑了一声，“原来你也懂得礼貌。”
　　她知道他在讽刺她舞会上的做法：“无论如何，擅闯别人的房间，都是无礼的行为！”
　　李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他穿着件暗蓝色的绸缎睡衣，显然也刚洗过澡，头发上还闪着细密的水珠。
　　“那么，你认为把陌生人带进别人的别墅算不算无礼的行为？”
　　他温和的口气，透出逼人的寒意。她更加冷了，裹在浴巾里面的身体忍不住地哆嗦。
　　他抓起床头的睡衣扔给她，然后走到窗前，背过身看向窗外。
　　她在他背后极快地换好了衣服，换好之后才发现玻璃上清楚地反射着她的影子，如果他想看，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一阵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偷窥的人远比换衣服的人可鄙，她何必脸红心跳。
　　“不错，我的确把一个陌生人带进你的别墅，又送走了他。”她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向他发出挑衅。
　　他说：“不要再玩这种游戏。”
　　“游戏？”
　　“对，游戏。”他转过身，直视着她，“很遗憾，你带来的‘客人’已被我的侍卫请进审讯室。”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的确，如果这栋别墅能让陌生人轻易出入，恐怕李翔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她的笑声消失后，屋里沉默下去。
　　李翔也没有再说什么，走进浴室拿出吹发器。他走到床前，撩起一绺唐娆的湿头发，给她吹干。
　　刚才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一刻竟酝酿出如此和平的气氛，转变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轻柔的暖风拂过发丝间，唐娆闭上眼睛，回想小时候有一次给自己吹头发，烫了自己，从那以后她都要妈妈和姆妈给她吹干。后来在古苍星再没人给她吹头发，她也从没给自己吹过，都是让湿头发自己变干。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碰触到她的脸颊。她没有躲避，甚至用脸颊轻轻蹭他的手指。暧昧静静地漾开，窗外是海水月光，窗子上映着屋里的人影。她从窗玻璃里看向自己，看到一个妖冶的女子。

　　一阵通话器的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李翔从睡衣兜里掏出通话器，接通，扔到桌上。通话器传来关琳的声音：“报告少将军，皇帝邀请您和公主殿下参加明天的化妆舞会。”
　　“拒绝。”李翔不暇犹豫地说。
　　唐娆问：“为什么？”
　　“明天我有事。”
　　“可我没事。”
　　通话器里传出关琳的询问：“少将军，要回绝皇帝吗？”
　　“是。”李翔道。
　　“不。”唐娆说，“告诉皇帝，我去。”
　　关琳的声音透出为难：“少将军？”
　　李翔没有说话，继续给唐娆吹头发。有一段时间屋里只有吹发器的声音。
　　沉默的空气几乎压榨出一股硝烟的味道。唐娆耸了耸鼻子，这气氛倒是强烈地刺激了她战斗的神经。她对关琳说：“皇帝既然邀请了我，决定去不去的应该是我，你没有必要问你的少将军。”说着她转过头看李翔，“将军阁下，你说对吧。”
　　顿了一刻，他应和了一声：“对。”
　　关琳道：“那我就回复皇帝，少将军有事不能参加，公主殿下可以前往。”

　　关掉通话器，李翔道：“虽然皇帝宽宏大量，但如果你还像今天一样任性，我可不能担保会不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不，我不会任性。今天见面才知道，原来皇帝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很愿意和他有更多的交往。”唐娆说完这话，直视着李翔。
　　她的眼睛满是挑衅的光亮，他的眼睛变得更加黝黑而深不见底。她希望看到怒火从他的眼睛里喷出来、那怕流露一点不悦和失望，可是，他就是把情绪控制得那么恰如其分，带着莫测的笑意对她说：“祝你玩得愉快。”

　　李翔走向门口的时候，唐娆叫住他：“那个紫目人并不是我有意带来的。他只是皇宫的扫地工，只不过好奇我的舰艇，误闯了进来。”
　　“你要我放了他？”
　　“我要你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瓜葛。”
　　“放了他也很容易。你明天一定要参加化妆舞会？”他似乎在跟她讲条件。
　　“一定。一定。”她连说了两遍，告诉他没有条件好讲。

　　李翔走了以后，唐娆躺到床上。头发被吹干了，这样睡觉很舒服。闭上眼睛，不自觉地开始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她甚至想到，李翔在舒展身体的时候，露出睡衣里面古铜色的结识的胸肌，她竟然在那时候起了一点小小的□□上的情动。她使劲地甩了甩头，想甩掉这可耻的杂念。
　　房间里有隐隐的月光花香水的味道，海潮在黑夜里涌动。
　　吹干了头发可真舒服啊……杂乱的念头让她睡不着，她打开安装在床头的播放器，适合睡眠的音乐弥漫在房间里。困意朦胧着、她听到歌曲里好像唱道：

　　那个房间
　　最近的房间
　　他抱着月光琴坐在窗前
　　我觉得他温柔体贴
　　我觉得他能带我飞出黑夜

　　……
　　那个房间
　　我永远不会打开的世界
　　我怕灯一亮，一切都会永远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