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宫锁妃》若夜瞳

8、谣言入耳

　　八月底的天，有着夏日的炎热也带着秋日的凉爽，清早的风带着一种轻柔悄悄地拂过，带起一丝冰凉的气息，扫去那一片炎热感。
　　水凝雅虽然身体不适，但精神尚可，粗略的翻看了她带来的食谱，里面不仅有做法还附上图，底下还有很多注解，肯定是有心人经过多种尝试而来的总结，断然和外面那些随便的食谱是不同的。“姐姐，这本食谱上的记载多种且详细，姐姐是从哪里找到的？”
　　面对她的惊叹，可人脸上替自家主子扬着自豪，口气也颇为高傲，“凝美人有所不知，这可是娘娘不眠不休整理了好些天才整理出来的，为此娘娘都没有好好地休息。”
　　“你这丫头休得胡说，妹妹你别听她的。”颜昭仪轻声的呵斥可人，转向水凝雅而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整理的，哪有向可人说的那样不眠不休的。反正本来就是答应要给妹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娘娘，奴婢只是想让美人知道你的辛苦嘛，奴婢这也是担心你的身子。”可人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再说下去颜昭仪就要变脸了。
　　对一个自己男人的女人，竟然花费精力整理这些东西，只为当初一句话而如此认真。水凝雅有些感动，原来在宫里还是有可以交心的姐妹的。“姐姐如此大恩，叫妹妹如何偿还。姐姐要好生休息才是，莫要因为妹妹的一些无意之话而累到了身子。”
　　“妹妹多想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反正轩雁有奶妈代养，我整天闲来无事，也就闲不住，所以便在原先的上面多加了些注释，哪有什么累到。”
　　颜昭仪温柔的笑笑，抬头间正好被金灿的阳光捕捉到，当纯美的容颜碰到金灿的光线，迸发出一种朦胧之感，让人觉得那温柔的笑容背后其实并不是带着太多的真实，反而被一种淡淡的落寞掩盖。
　　水凝雅望着那看似温柔的笑意，知道那背后的落寞，若是自己换做是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整日宠爱另一个女人，而她还需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种坚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坚持的。
　　这般思索间，让水凝雅又对颜昭仪的好感进了一步，几乎让嘴里的话脱口而出，却在最后被硬生生的忍住了，要贡献自己的男人给另一个女人，这点她做不到，所以她很自私。
　　“姐姐若得了空，就到妹妹这静凝斋坐坐。妹妹初到宫里有些地方还不熟悉，还望姐姐能够多加教导，以免失了礼数。”
　　让颜昭仪多来静凝斋便是水凝雅最大的让步。众所周知，皇上日日临幸静凝斋，只要颜昭仪多来此走动，遇到皇上的机会便会增加，但皇上是否会有临幸她之心，便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颜昭仪此番前来，第一点便是为了这事，如今目的达成，她脸上的笑意也就深了些，柔柔的说道，“教导谈不上，最多和妹妹说说宫里的一些事，只是姐姐这常来，是不是会打扰到妹妹和皇上的休息。”
　　“怎会，皇上定然也会很想见到姐姐的。”
　　“如此，姐姐便先谢过妹妹了。”颜昭仪望着水凝雅有些微闪的眼神，乌黑的眸子动了动，装作替她解释食谱上的注释，却在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惊呼道，“妹妹，你的手怎这般烫，莫不是病了？”
　　水凝雅从起床后就感到不适，这般不过是硬撑着身子和颜昭仪在说话，她除了累便感到全身发热，喝了些凉茶下去人倒是感觉好了些，没想到身上的温度还是不退。面对颜昭仪的紧张，她不过是摇了摇头，“只是清早起来略感不适，应该还不至于病了吧！”
　　“胡说，从刚才起就发现你脸色没前几天那般好，还以为是晚上没睡好，如今看来却不是，我看还是找太医来看看才是。可人，传太医。”
　　“姐姐不要，妹妹的身子没事，许是这天气作怪，若妹妹当真病了，又怎能和姐姐说了这么长的话？姐姐莫要担心了。”水凝雅止住颜昭仪要去叫太医的命令，再三保证自己没事。
　　被她拉着衣袖，颜昭仪也没办法，只得将她按回椅中，关切的说，“本来有件事要告诉妹妹的，可是如今妹妹身子不适，还是快去休息为好。这件事，这件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姐姐有话尽可直说，妹妹的身子自己知道，要休息也不在乎一会，姐姐但说无妨。”水凝雅看到她眼中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这也许是她今日来此真正的目的。
　　“再大的事也还有明天，如今之时还是妹妹身子重要，若是因为姐姐的原因而伤了妹妹，莫要说皇上怪罪下来，在这之前姐姐就会良心不安的。”颜昭仪推三阻四，就是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她越是这样，水凝雅就越觉得可疑，若照无言所说，颜昭仪只是来与她交心，那之前的就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这件事出来。凭着她的直觉，这件事一定有问题。“若姐姐不说，妹妹怎可安心休息，脑子里只会一直想着姐姐将说未说的事。”
　　“哎——”颜昭仪重重叹了口气，重新坐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在旁伺候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随身的两个宫女，都是贴身伺候，所以算不上外人。“姐姐可以说了吗？”
　　“自妹妹进宫以来也有半月时日，这些日子妹妹皇宠在身，又得太后喜爱，是如今宫里最春风得意之人。所谓树大招风，妹妹这般得意之下，总会有些人眼红嫉妒，姐姐也不例外，但在和妹妹接触过后才知道妹妹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只是姐姐这般想，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般想，于是对于妹妹的真实来历，外头有了些猜测——”
　　“猜测我是什么？”水凝雅忽而一笑，道，“莫不是狐狸精？”
　　面对水凝雅一猜即中，颜昭仪有些吃惊，“妹妹怎会知晓，他们私下里说妹妹是妖狐转世，今生是专门来勾引皇上的，待皇上沉迷之际，便要一口吞下皇上的心。”
　　“这般鬼神乱谈，姐姐也会相信？”
　　“姐姐是不信，但这谣言就和风一样，一吹就远了，不管是说者无心还是听者有意，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妹妹在宫中的威望，任何宠妃若是因此烙下了不好的名声，影响到皇室祖上，那结果可就不同了。”
　　颜昭仪话中的意思，水凝雅明白，不过就是在告知她若是独占皇宠越久，越会惹来嫉妒，若是这抹嫉妒一旦和皇室祖上挂钩，而闹得满城风雨，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孰轻孰重之间，唯有自己把握妥当。
　　水凝雅好看的柳眉微微皱起，让眉心的那朵菩提花微微回缩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花苞的样子。“姐姐可知这件事是何处传起？”
　　“据说是御膳房茶点房的一个小宫女传出的。”颜昭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这后宫尚无东宫及三夫人，之下仅有九嫔，而姐姐身为昭仪，对此事不可不管，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给妹妹一个交代，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凝雅在此多谢姐姐。”
　　“姐姐不过是来给妹妹提个醒，莫到时听说了此事一时伤心，现下来看，是姐姐多心了。”
　　水凝雅反握住颜昭仪的手，末了摇了摇头，“姐姐千万别这般说，此事还要靠姐姐帮忙。”
　　“那你现下可愿意去休息了，给姐姐几日时间，姐姐一定会给你个交代。”颜昭仪向她保证似的点点头，然后对着一旁低头不语的无言道，“无言，你好生照顾好美人。”
　　“奴婢知晓。”
　　“那姐姐走了。”
　　“姐姐慢走。”无言上前走到水凝雅身边，扶着从椅中起身的她，三推四推还是将颜昭仪送出了门。“无言，扶我回房。”
　　无言在刚才碰到水凝雅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她的身子很烫，于是出门后便趁机让门外候着的小云去请了太医。
　　“无言，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皇上去宠幸一下其他妃嫔，否则对我而来的谣言恐怕会更多。”水凝雅只觉得整个人乏力的很，身上发烫的感觉又席卷而来，刚才不过是为了听颜昭仪口中的事情才硬撑下来，此刻一回房便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有些烦躁。
　　颜昭仪话中真正的意思不过是在提醒她，皇上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独占久了只会惹来更多的嫉妒，而她孤身一人，即便有着太后的依靠，但也防不住别人的嘴，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只是这些并不是她一人放开便可以改变的，皇上是一国之君，她即便再如何受宠也阻断不了他的决定。
　　“谣言，即不可信之话，只要时间久了，谣言定会不攻自破，再者就算美人愿意让皇上宠幸其他娘娘，但也要皇上同意，皇上若不同意，一切都如同虚设，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言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她缴了块干净的帕子，湿了水，敷在她额头上，“美人你觉不觉得全身滚烫？”
　　“的确有点，本来好些了，但此刻貌似又加重了。”水凝雅现在只觉得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重，身子也法力的很，但还是强忍着说，“此事先不要告诉皇上和太后，颜昭仪既然特意前来告诉我，便说明此事还没有传扬出去，尚有解决之法，我不想刚进宫得了皇宠，还要搞出这般事情来。”
　　“奴婢记下了，美人你忍忍，太医很快就到了。”无言替她把被子往里面挪了挪，仍在一边，她这般燥热盖了被子只会更难受，“美人就不怕这是昭仪娘娘的计策，为的是要彻底博取美人的信任？”
　　“我知道颜昭仪不得太后喜欢，这里面的恩怨不单单是她说的那样，定有后文。她与我虽然姐妹相称，可这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内心里谁又会真的如此大方？我想看的不过是她对此事的如何处置，想试探一下此人是否真的可以交心罢了。”
　　颜昭仪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只是这份好究竟是出于何意，却一时得不到肯定，而此事她不过是想借此做个试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