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总有一个漂亮的名字》雀生

37、囹圄

　　李声笙其实也不好过。对闻亲的担心，对整个事件的怀疑，掺杂在对张钊的愧疚中。
　　她整理了下仪表后疲惫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三天的假期救了她一命，假期回来后的众人将心思放在了堆积的工作和假期旅行见闻的分享中，对于之前她和张钊拥吻照片的关注大为减少。李声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非必要几乎不开口说话。
　　终于熬到了下午。
　　自“照片门”风波之后，周予对她的态度就怪怪的。
　　李声笙自然是明白周予目前的心理。作为她和周子昂的介绍人，如今看到她身陷这样的八卦之中自然是尴尬的。
　　要说也只能怪命运弄人，同办公室的王燕的妹妹与张钊同校，王燕也是看到自家妹妹的分享之后才传到办公室里的。所以说，有时候事情要来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
　　闻亲再来电话的时候李声笙刚好去给周予递材料。
　　“不好意思。”李声笙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想要掐掉，但看到来人却又迟疑了。
　　周予本来也想说什么的，结果电话把他给打断了。
　　于是他只是摇摇头挥手示意李声笙交了东西就好。
　　李声笙跑到楼梯间，闻亲在那头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声笙不解，“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理解吗？”闻亲说起话来恨恨的，“于甜那个贱人勾搭别人坏了孩子，让容彧背这个黑锅。”
　　“你怎么知道？消息可靠吗？”李声笙还是不信。于甜她是知道的，她对容彧的喜欢和占有欲让她自叹不如。
　　“呵，从她奸夫嘴里亲口说的话能有假？！”闻亲虽这样说着，可语气却变了，“我也算是瞎了眼，你也是瞎了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声笙按捺不住了，“闻亲你把话解释清楚！”
　　“是高爽！”闻亲在那头喊，“高爽你还记得吗？！上次我相亲的对象，你还说他人看起来不错！”
　　李声笙愣住了。
　　“瞧瞧我们都是什么眼光。”闻亲在那边嘲讽道，高跟鞋在地上来回行走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是于甜学车时的师兄。”
　　李声笙觉得嗓子很干：“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什么……”
　　“你还记得我表哥阿康吧，”闻亲打断了她，“之前我离婚也是他帮的忙。”
　　李声笙是知道的，那时候闻亲的前夫与别的女人有染，在公安局工作的阿康帮她找到了她前夫与别人开房的记录，握着这个把柄，闻亲才算把婚给离了。
　　“我这次留了个心眼。”闻亲接着道，“他冲我求婚。我也不是小女孩了，我自己什么斤两我自己能掂量得清。我就找阿康帮我查查他。结果不查还好，一查倒还真的找到了点什么。我傻呀李声笙。我还真的以为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男人……”
　　“找到了什么……”即便内心已经知道答案，可李声笙还是不肯死心。
　　“他和于甜的开房记录啊。”闻亲在那边笑，笑得无比苍凉，“若是别的女人就算了。可为什么是于甜？！”
　　“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李声笙还抱有一线希望。
　　“要是同名同姓我至于吗我？！”电话那头传来浓浓的鼻音，“她于甜算个鸟，她凭什么抢了你的容彧后还要来抢我的幸福？！她凭什么？！”
　　李声笙被闻亲的激愤吓住了，她尝试着安抚道：“别这样闻亲，就算他俩真的有什么，也不能证明于甜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容彧的……”
　　“我算过了。”闻亲却道“时间真的差不多。我也去问了……”
　　“你问了？！你问谁了？！”李声笙吓了一跳。
　　“我问高爽了。”闻亲黯然回答，“我没说我知道于甜，就说我大概知道了这么一件事。”
　　“那他怎么说？”
　　闻亲的语气变了，像是嘲笑又像是哽咽：“他说那是我和他认识之前的事，叫我别管。”
　　李声笙沉默了。内心里她不希望这是真的。可闻亲却言之凿凿，让她不得不去怀疑于甜。
　　她沉默片刻，忽而又有些疑虑。以闻亲的性格，倘若只是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定不至于让她这么愤恨和失常。
　　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她不确定地开口：“闻亲你和我说实话，你和高爽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闻亲？”
　　“李声笙。”闻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可接下来的话却将李声笙打入冰窖。
　　“声笙，我怀孕了。”

　　有那么一刻李声笙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闻亲的话却还在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神经。
　　“高爽认定于甜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他要去对那个贱人负责。”闻亲说，“可我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啊。”
　　“是啊，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李声笙无意识地重复，“那他怎么说？”
　　“他不信！”闻亲悲凉地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不信啊李声笙，他不信。他不信我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那悲恸和近乎于绝望的语气让人听了几乎掉下泪来。
　　“闻亲……”李声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念着她的名字，“闻亲啊……”
　　这一刻她无比还念张钊温暖的怀抱。只想躲在他的臂弯里不再出来，因为现实太离奇也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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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后李声笙早早地回了家，她做了一桌菜等着张钊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要七点了。
　　手机在她手中把玩着，但不知为何她却始终难以拨打那个电话。大概是因为早上她有负于他，又大概是因为总有张远的话横亘在心中。
　　她想她现下根本无暇顾及闻亲或是于甜，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去淌那趟浑水。
　　时针指向八点。李声笙终于忍不住了，她拔下那串不知何时牢记心中的号码，屏息等待着回音。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忙音。
　　她愣了一下挂了又重播，机器女音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将手机拿离耳边，”张钊“的名字在通话界面上很刺眼。
　　也许他只是手机没电了，也许他很忙不方便接电话……
　　此刻她想到了闻亲。想到了于甜。想到了容彧。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么难过。
　　她就坐在餐桌旁，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冷掉，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滴地冰冷。
　　时针走过九点。
　　李声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卫生间。
　　温热的流水冲刷着她的躯体，湿漉漉的手拂过自己同样湿漉漉的脸颊。
　　她突然迷茫了。
　　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谎言，她的真心连自己都看不见。她想找人说说话，想问问别人应该怎么办，可是没有人会帮她。
　　曾经会帮她的只有两个人，
　　——容彧和闻亲。
　　如今这二人却深陷在同一件丑闻里。而谣言一旦证实是事实，必定要毁了他们的幸福。
　　流水一次又一次冲过她的脸颊。
　　其实她何尝不是处在”丑闻“里呢？
　　可为什么她又会觉得这是”丑闻“……
　　思绪太混乱，李声笙觉得她很苦。比那时追逐容彧的脚步时还要苦涩。她很想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可每次她爱的人都无法迎合别人对她的期望。
　　如果放声大哭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那么她会的。
　　可哭泣解决不了任何事。她只能裹着被子，让眼泪沁湿被角，却还要咬着牙，抗下所有。
　　她比张钊大，注定她要为这段恋情担负更重的责任。
　　张钊随时可以后退，可她却逃不掉的——无论前行或是后退，她都难免诟病。
　　有些事，一旦选择开始，就不可能再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