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儿子十二岁 ...
-
对着镜子，泽田纲吉系上领带整整衣角，一切都完美无缺之后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走出房门口。
“骸，早上好。”看到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的孩子，纲吉如同往日般笑着打招呼，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只是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眼前的瘦小少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问好，而这个过程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们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纲吉的笑颜僵硬在嘴角，虽然有些泄气但还在心里不断打气道：不急，不急，他只是还没有习惯我的存在，慢慢来，一定可以让骸和自己正常交流的，总会有这么一天。
不知名的，他看着少年深蓝如大海深不可测的短发静静发呆，头发固执地被少年剪成了凤梨样的发型。为此纲吉还被骸的班主任找过去教训几次，虽然想要尝试想要骸改变，但是种种苦口婆心之下，骸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本来再好脾气的纲吉本来想发火，但是当时看到他的左蓝右红的诡异异色眼睛，纲吉却生了几分怀念的感觉，骸……和老师真像呢！头发也好，外貌也好，就连眼睛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估计是这个古怪的脾气吧。
这位姓六道，名叫骸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今年十二岁，上国小。
而自己，泽田纲吉，今年二十二岁，工作两年，也收养骸两年。
之所以收养这个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或许只是因为寻找一个心理安慰吧。纲吉无数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何自己会收养这个孩子呢？明明看到他，从身到心都是一种刺痛感。心痛，悲哀，喘不过气来。
——只因为他是老师的孩子。
——而自己只是个卑微暗恋老师的人。
在十五岁的时候，爱上了自己的家庭教师。
两人为同性，年龄相差十五岁，禁忌不被允许的恋情。
暗恋整整五年，也没有将这段可笑的感情说出口，不仅是因为自己和老师都是男人，更重要的是……老师有喜欢的人，纲吉已经不是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存在。每次听到的时候，无数奇怪的感情就泛上心头，当他没有爱上老师的时候，那是一种羡慕和向往，当他有些喜欢老师的时候，那是一种酸涩和苦楚，当他完全爱上老师的时候，那是一种嫉妒和痛苦。
一切都终究在纲吉二十岁的夏天，老师因为车祸坠海，尸骨无存，只留下这个十岁的孩子，六道骸。
他的感情，永远都无法得到回复，永远都无法得到答案。
“啪！”让纲吉从回忆里醒来的是骸的一声重重放下筷子的声音，骸似乎吃完了早饭，只是之后的一系列动作纲吉察觉到骸似乎显得有些生气，站起来拉开椅子还有离开的时候都因为和家具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纲吉这才从回忆中猛地惊醒，连忙继续笑着对他说道：“骸，你吃完了啊，让爸爸送你去上学吧。”只是骸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对纲吉的自称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一点都没有把纲吉看作是亲人，纲吉知道这孩子的心墙太厚，只能慢慢地触碰，稍有不慎就会像刺猬一般，竖起层层的屏障，一点都不肯让人靠近。
接到家里短短两年，这孩子就离家出走十几次，每一次非把纲吉的心吓得停止为止，索性的是每次都能够找回来，纲吉都快成为警察局的常客了。虽然警察曾经建议纲吉带六道骸去精神医院看看，说这孩子可能有抑郁症或者自闭症。但是纲吉始终没有忍下心来，这孩子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不需要再多受一点点委屈。为此他也和家里人分开住，只为了照顾好骸。
这在当时的朋友和亲戚眼里看起来相当不可思议，并且背地里也说满了闲话，纲吉虽然为人软弱，但在这点事情上他丝毫不动摇自己的想法，依旧是每日一心一意地照顾好这个孩子，为他开始学做饭，学洗衣服，因为一个人的工资有限，无法太大的挥霍，在有些地方能省则省。所幸的是，开始的第一年真心很艰难，连房子都没有，两个人挤在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租房里，就连舒展的能力都没有，后来因为找到了一份还算丰厚的报酬，就是每天辛苦点，但是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妈妈看到自己这个模样，虽然有些不太赞同自己收养骸的行为，但还是背地里接济了自己一点，再向朋友们借了点，才买了一间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公寓房，不过也用光了纲吉所有的积蓄。
现在的纲吉，每天只有早上的机会看骸一眼，送他上学，然后就开始在公司里十几个小时不休不停地工作。
“走吧。”纲吉仔细地检查了骸穿着没有任何问题，就陪着他乘电车上学。
天色还早，刚刚蒙蒙亮。刚刚步入冬天，稍微早点已经看不见太阳的出现，纲吉拉着骸的手顶着大风往车站方向走去。“骸，你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冷？当心着凉啊！”纲吉摸着孩子冰凉的手，心里不由起了几分心疼，明明自己都为他添置了不少冬天的衣服，也为他穿上，这孩子的手依旧和冰块一样，只能靠自己的体温才能稍微温暖他一点，纲吉将骸的小手放于自己的双手中，不断揉搓着，希望能产生点热量：“注意保暖啊。”
“唔。”骸因为纲吉的动作稍微有些尴尬，因为路上的行人似乎发现了这对诡异的父子情况，太过年轻的父亲和一脸老成的孩子。
“车来了，上车吧。”纲吉眼尖地发现电车已经到了，连忙将骸拉住，小心地保护他不被上下拥挤的人流给伤害，六道骸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多犹豫就上了车。因为两个人的目的地大致相同，纲吉的公司离六道骸的学校不过几站路，纲吉为了省这点钱，每天都是送六道骸到学校，然后再自己走过去的。
车上的人依旧和往日般拥挤，纲吉努力将六道骸环入身体，保护着他不被积压，只是骸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扯开他的手，自己站在靠窗的位子上，因为个子太矮只能扶着座位的把手，将头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是你的孩子吗？”纲吉被骸一连串的动作打击地有些受伤，这时候有个女性声音从耳边出现，纲吉回过头发现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微笑地跟他打着招呼道：“似乎有些不太听话对吧。”
“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何，纲吉就是不想给别人他们关系不好的感觉，连忙说谎反驳道：“他……平时还是挺乖的……”当然是很乖的不说任何话，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咽到了肚子里。
“呵呵，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位女性似乎一点都没有介意纲吉的左顾而言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现在算是最古怪的时候，上一秒吵的不停，下一秒就直接沉默地以为他生病，我也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吧。”女性说完指指坐在座位来回摇晃小腿的男孩，看上去和骸的年纪差不多大，却是一副活泼向上的模样，动不动就开口道：“妈妈，你看……”
“你的孩子活泼多了。”纲吉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这就……”
“可能是对你有些畏惧吧，我们家里也是，这皮孩子一到他父亲跟前，整个人都变了模样。话说只有你来送孩子吗？孩子的母亲呢？”女性转口问了一句。
“额……”纲吉突然心下一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后下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猛地一拉，他回头发现六道骸一副阴沉地看着他，而他的衣服是骸一把拉住的：“怎么了？骸？”纲吉见骸这幅模样，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询问道。
“要下车了。”骸指指来回闪烁的光板道：“下车。”
“抱歉，我先准备下车了。”纲吉看了一眼下一站，果然快到站了，他满脸不好意思地跟自己打招呼的女性告别道，然后急忙拉着骸挤到了下车的门口。
下站之后，纲吉深深吸口清新的空气，果然车里挤得自己气都喘不过来，他还没多歇息就看到骸直接背着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走去，来不及多想，他直接跟着跑过去，一边还喊着：“骸，等下我，别走那么快！”
今天，又是和往日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的儿子十二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