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枭暖

14、造化弄人

　　舞茸的确不会对落华下重手，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大夫给看了伤口只说皮外伤，配了些药粉也没要银子，直说落华悬壶济世，救了不少被丧尸咬了的人，是个好人。
　　落华捧着那药瓶有些激动，大抵是他无名做善事一来第一次得到回报。
　　落华记住了那份喜悦，将药瓶塞入舞茸手掌中，挲着她一根根手指，气息起伏。
　　“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为百姓安康努力，最重要的是，你也在我身边，舞丫头，我日日夜夜想要过的生活，终于等到了。”
　　望着落华发光的眸，舞茸只觉得他手心烫的灼手。
　　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落华为了这一天付出过多少，舞茸足足看了四年。
　　蜷缩起五指，覆盖住落华的大掌，舞茸释然一笑。
　　也许，幸福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染了一盆的血水，大夫说要倒在后院，却久久不曾出来。
　　舞茸与落华想要告辞，落华便去后院寻。
　　“落华，怎么了？”
　　舞茸闲暇之余正翻着大夫敞开在桌案上的诊疗记录，只听到慌乱的脚步，只问道并未抬头。
　　鼻尖骤然闻到一股酸臭味，直冲入心肺堵得恶心，舞茸忍不住捂鼻，眼角正巧撇到一行小字记载着月前大夫同一名筋脉齐断男子看过病，舞茸想着会不会是千了，臂膀便被蛮力钳住。
　　被掀的转了个圈，入眼的腐烂面容惊了舞茸一跳，脚尖踮起飞出数米，这才看清从后院一路蹒跚而来的丧尸竟然有五六个。
　　环视屋内舞茸并未见落华，丧尸被她伤口沁出的鲜血引的逼近，飞扑而起，眼看就要层层将舞茸压住，舞茸反手一推，指尖零星火光一闪而过。
　　诧异之际，几道剑光生生将丧尸劈成了两半，黑色瘴气轰然散开，消失在空中。
　　舞茸呆呆看着五指，又死死握紧。
　　“六师妹，我等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发现她万分惊喜，舞茸听那声音耳熟，不想是鸢泓。
　　“五师兄。”
　　不同与鸢泓，舞茸表现的尤为平淡。
　　“六师妹方才怎不知道反抗，若不是五师兄来的巧可如何是好。”
　　想到刚刚的惊险，鸢泓不免要捏一把汗。
　　“兴许是吓坏了。”反正她素来在君华山不出头，这等解释鸢泓也觉得合情合理。
　　将舞茸上下打了量，鸢泓长叹一声：“瘦了这么些，六师妹一声不响离开君华山，倒叫师傅好生着急，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待看到她膝盖处，方才蹲下凝视一番，那忧心忡忡模样，真像打心底忧心妹妹的哥哥。
　　“只是跌了。”有意推拒鸢泓的关切，舞茸撑着桌案要去后院，口中一边喃道：“五师兄，可否帮我寻寻三师兄可还在后院。”
　　“落华？”鸢泓大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舞茸听出他语气不对，扭头确认道：“正是落华，五师兄未曾在君华见到他？”
　　鸢泓傻愣摇头，显然还不能接受落华死而复生之事。
　　“落华---没死啊。”舞茸声音骤然放低，没了底气。
　　那一瞬间，她会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如果不是鸢泓在后院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落华，她根本不确定这些天她看到的触摸到的，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焉絮包了的客栈，又住进了好些位客人。
　　舞茸没想到，师傅为了寻她，竟然将二师兄，四师姐与五师兄都谴下了山。
　　有时她想不通她正在师傅心中的位置，说重要可又时有时无，说不重要又缺她不得。
　　再见到羽暖，舞茸的眼神不知不觉偷偷瞟向她的小腹，见到未有隆起的迹象，才稍稍舒了口气。
　　自然，他们此刻是无心舞茸的眼神瞄哪里的。
　　众人围在落华床榻边，寒子拓甚至幼稚的颤巍巍伸出手指戳了戳落华才踉跄几步倒在椅子上，长吁直叹：“当真是活的，真真是造化弄人呀。”
　　“三师兄未死，倒是冤了大师兄，若师傅知道了----”鸢泓左右踱步，被事实弄的手足无措。
　　而眼下他们最想知道的，还是落华为何没死，还会出现在芙蓉城。
　　羽暖咄咄逼人的觑着舞茸，前前后后围着她看了半晌，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三师兄与六师妹处在一起总没好事，上次是命悬一线，这次又是昏迷不醒，六师妹，你说你是不是命太硬了些。”
　　寒子拓寒冰般的视线射过来，似是万分同意羽暖所说。
　　舞茸无关痛痒，咧唇淡笑：“师姐抬举舞茸了，我若命真如此硬，师姐还如何站在这里挑剔舞茸。”
　　不过下山了些日子，舞茸嘴皮子功夫倒厉害了些，羽暖气闷，欲要说她一回，鸢泓拦住了她。
　　“师姐，莫要吵闹，还是赶紧请仙人为三师兄诊断为好。”
　　一口气生生憋了回来，羽暖气的推门而出。
　　“鸢泓，那擅见死不救的仙人，还是不请的好。”寒子拓与焉絮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二师兄，三师兄有幸活着，我等怎可再见他陷鬼门关处---”
　　任鸢泓劝慰着寒子拓，舞茸举步去了焉絮房外。
　　敲了敲门，焉絮乱发披散，瞪着迷茫的眼看着她。
　　“有事？”口气竟生疏的可怕。
　　不想他问的这么不客气，舞茸有些局促。
　　“进来说。”
　　让开身子，舞茸进了屋，焉絮关了门，三步两步蹦入了被窝中，一手支着脑袋侧身睨着她，一手把玩着颊边发丝，漫不经心。
　　“要我救落华？”焉絮不等舞茸开口先说了她来的目的。
　　舞茸点头，对上他凤眸，狭长微眯，掩住了心思。
　　“小舞，落华是怎样的人？”
　　焉絮牛头不对马嘴，倒问了其他。
　　“好人。”在舞茸心底，落华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那老夫可是好人？”焉絮同样看到舞茸点了点头。
　　“若小舞有天发现落华不是好人，老夫也不是好人，当如何？”
　　“不可能。”她才不信。
　　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那眼底的信任让焉絮好一通感动。
　　想他在天界那等人品，就连最低等的果子精都不会给予半点肯定。
　　“老夫活了万把年，当真就这一刻有些想哭。”捂住心口，焉絮抽噎了几声，眼角笑意却蔓延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