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枭暖

13、男女有别

　　她没来得及给落华的回答，落华此番也没再提起，那句我欢喜你好似从未说出口一样，如今，她又是落华的谁呢。
　　捏紧十指，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一夜无眠。
　　清晨，落华神清气爽的喊舞茸起床。
　　揪开她的棉被，笑意盎然。
　　“舞丫头，再不起来可要全掀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舞茸听的不舒服，一把扯回棉被，只露双眼睛冷漠看着他。
　　“落华，我十二岁了，以后不可再开这玩笑。”
　　若是平常人家女子，再过不了几年，便要嫁做人妇了，贞操名节，舞茸知道还是要清白的。
　　落华脸色僵硬，讪讪一笑：“好，我知道了，舞丫头这是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
　　言毕转身离去，一刻不曾停留。
　　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舞茸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不觉，酸了鼻尖。
　　这是第一次落华跟她生气，四年来第一次。
　　舞茸有了心思，不再穿着大了几号的男装，去芙蓉镇选了逃嫩粉的套裙与同色绣花鞋，挽了个发髻，袅袅下楼，惊呆了焉絮。
　　落华回首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想起她清晨所说之话，别过去脸，隐忍下了喜色。
　　焉絮从来不吝啬自己对美人的夸奖，他老早就知道舞茸是个好胚子，只是被懒气掩埋了去，当下围着她转了几圈，啧啧道：“果然人靠衣装，小舞此番别有一番情，倒叫老夫刮目相看。”
　　捏捏裙角，舞茸腼腆一笑，轻咬着唇，落坐在焉絮身旁的位置。
　　对着落华，他只埋头喝粥。
　　焉絮打量着别扭的两人，不禁唏嘘，眉眼中却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小肆凝着焉絮那笑，打心眼里觉得他虚伪。
　　“笑的真恶心，老牛吃嫩草也不嫌害臊。”狄扇幽不知何时撑着下巴靠在他身边，吓的小肆汗毛直竖，差点就显了原形。
　　“幽--幽主--”小肆的记忆自动回放道他去离魂界的那些个日子，登时连退三步，脸色刷白。
　　狄扇幽浓黑睫毛掀起，深邃瞳仁迷惘的瞟向小肆，见他要尿裤子的模样，微撅唇，鄙夷哼了声。
　　小肆撞翻了一张椅子，引来落华的视线，与狄扇幽对了个正着，两人眼中均射出火花。
　　焉絮拱了拱舞茸让她赶紧看，舞茸不明所以，却见落华盯着狄扇幽不放，左心房闷的更疼。
　　狄扇幽美得雌雄莫辨，就连她初见都未免心口一动，那落华呢？
　　抿着唇，舞茸捏着筷子，紧紧的，直到指尖发白。
　　右手不离紫金烟斗，狄扇幽嫣红的唇深吸一口，撩人姿态吐出烟圈，迷惑了周围所有人。
　　落华眼皮未眨，眼底全是狄扇幽似笑非笑的风情。
　　柳眉梢，芙蓉俏，风华过桃夭，可引得众生为其折腰。
　　“啪。”
　　舞茸手心里的筷子彻底断成四段，重重拍在重案上，整张桌子为之一动。
　　落华不敢置信的看着舞茸，她注视着他，杏眼瞪的圆溜溜。
　　“舞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落华未曾想到舞茸会失态。
　　舞茸咬着一口贝齿，许久才挤出几个字：“我去药房。”
　　她那一抹粉红很快消失在眼前，落华垂下眼睑，袖中十指攒的死紧。
　　而面前这张桌忽然被一片火红包裹，眨眼间化成一捧黑灰，一朵火莲掉落其中点缀着。
　　狄扇幽愣着眨了眨眼，红唇中溢出四个字。
　　“红莲业火。”
　　与焉絮相视一看，似是心有灵犀。
　　那舞茸当真是不简单的。
　　急匆匆走在街上，不平坦的石板路将她绊了一跤，狠狠跌在地上，她趴着，不哭也不爬起来，呆呆的看着青灰的地面。
　　“姑娘，你流血了。”
　　眼中出现一双黑色男靴，简单的毫无款式，也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那人蹲下身，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将她扶起，见舞茸仍旧没有反应，他有些焦急。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可好？”
　　询问的语气，不似落华越渐嚣张的命令，那人的声音也很温暖。
　　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落华一人是暖的。
　　顺势抬起眼眸，舞茸看到一身的黑，黑色长袍一路而上，她终于看到了一张小麦肤色的脸。
　　脸上镶嵌着的深深酒窝充满了亲切，一头黑发高高竖起，褐眸正凝视着她。
　　他的姿色不若焉絮落华，更别提狄扇幽，惟那双酒窝凭添了几分憨厚。
　　舞茸从他眼底见到自己的狼狈，自知出了洋相，扯唇一笑，很是尴尬。
　　“我扶你起来。”
　　他也大方，伸出甚是健壮的胳膊让舞茸搭着。
　　他如此坦荡，舞茸也不好扭捏，扶着他起身，正要放开，踉跄一步，膝盖处疼的厉害，低头一看才发现果然磕破了。
　　殷红的血沁透了薄纱料子的裙褥，每迈一步都疼的舞茸直抽气。
　　“姑娘，伤者为大，我背你去附近的大夫那止了血可好？你看你也走不了。”
　　他眉宇间正气凛然，舞茸知他不是龌龊小人，想着自己确实走不了，正要应了，手腕却被另一人扯了去。
　　“多谢侠士好意，我家妹妹，我会带她去看大夫。”
　　落华追了上来，见她跌了很是担忧，却见那男子靠了过去，扶了她便罢竟还想着背她，他心下不舒坦，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来。
　　落华五指紧紧嵌在手镯上，铬的她生疼，舞茸挣脱不开，所幸扭过头不理他。
　　既她哥哥找来，他也不好再留下，遂抱拳离去。
　　“舞丫头，我带你去看大夫。”落华观察了下她的伤势，连忙蹲下身子让她趴上来。
　　舞茸却提着裙摆扭头要反向而走。
　　落华一把拽住她，无奈抚额：“舞丫头，你究竟在气什么，你受伤了知道吗？别小孩子气，你十二岁了，你说的。”
　　“我自己会看大夫。”
　　舞茸气闷他不知自己在气什么，用力甩着他的手，甩不开就去掰，两人纠缠在街上，引来不少人围观。
　　跟猴子似地被观看，落华觉得丢人，不顾舞茸挣扎抱起她就走。
　　“落华，你放开我。”舞茸使劲垂着他胸口，气的红了眼圈。
　　“到了大夫那，我自然会放开你。”
　　落华随她打，反正不疼不痒，君华山练了四年的把式，她总舍不得用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