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想问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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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的老师、五十多岁的阿姨走到矮柜前，掀开一只小香炉，点上火，屋里便慢慢散出一股好闻的淡香。这位阿姨是一位因身体原因提前从盲校退休的老师，过去一直教盲孩子，为人和气有耐心。阿姨回到桌前，对坐在身边的阿静说：“孩子，万事开头难，学盲文不容易，得凝神静气，专注于指尖。闻到香了吗？它有这效果，能帮你。”
阿静恍惚的朝阿姨点点头。
凝神静气，过去阿静是很容易做到的，因为拉琴也必须如此。只是，此时此刻对阿静来说却太难了。
她不仅乱了心气，甚至整颗心都被牵走了。被那个送她来上课，扶她走到老师家，说完再见就消失的声音牵走了。阿静脑子里全是过去半小时里他一路说话的声音，还有更早前记忆中的他的模样。
老师闻声去开门时，看到一个男子和一个紧紧握着他手腕不愿撒手的姑娘。情侣？可男子略微尴尬的表情又让她否定了这个可能。
阿姨耐心等着。等着阿静在邱宇离开后，还面朝着街道默默的站了好久，然后低着头伸手抹了抹脸颊，方才转过身来，向阿姨鞠躬问好。
阿姨叫她不要客气，引着她走进房间，在桌前坐下。倒了水，问她要不要摘下眼镜？阿静其实并不太愿意，但出于礼貌，还是顺着老师的意思摘下来，视线就落在身前的桌面上。阿姨打量着阿静的容貌，心中立即掀起阵阵怜惜。
这样好看的姑娘，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阿姨坐在她身边与她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闲扯到刚刚送她过来的男子，阿静一听便明显慌了神。阿姨笑笑，握着她的手：“我觉得那小伙子很精神呢。”
“阿姨？”阿静抬起眼眸，朝着阿姨的方向。
“恩？怎么了？”
“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说吧，姑娘。”
“刚才，他……是什么样子？”
阿姨张着的嘴抿了抿，轻叹了口气。
“我是说，他……气色好不好？”
阿姨一怔，看着阿静回答：“挺好的。”
“眼睛也好吧？”阿静急急的追问，“戴了眼镜吗？”
“挺好的呀，好像没有戴眼镜。”阿姨越听越糊涂，不明白这姑娘这些问题都事出何因。
阿静却舒了口气，嘴角也显出会心的笑意。
“还想知道什么？”阿姨笑了，更确定阿静是中意这个小伙子，“一起都问了吧。”
“他……”阿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反正已经问了，不如再多问一个，“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这个……”说到细节，阿姨确实需要想想，“深灰色的裤子和淡蓝色条纹的衬衫。”阿姨心疼看不见的姑娘，尽力说得仔细些。
淡蓝色条纹的衬衫——过去大宇的样子，立即重现在阿静的脑海中。她眼里顿时湿润了，她抑制不住那咸咸的液体不断涌入空虚的眼眶中。
他还穿着。这衬衫，是她买的，他过去常穿的，他总说阿静给挑的就是最好的。他和母亲离开时，阿静怕原先那件旧了，特意又新买了一件同款的一起放进他的衣箱里。
一路上她都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细节，阿姨刚才都回答给她了。她知道不能问得更多更细了，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把他看得那么清楚，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不漏过了，不能够了。
“姑娘，”阿姨轻轻的唤着阿静，“还想知道什么？”
“没有了。”阿静赶紧回答。“都知道了。”
“那好，我们准备开始吧。”
阿静点头。阿姨便起身，去矮柜那儿点燃了熏香，说这香能助她集中精神。淡香好闻，可是，阿静怎么能就立时忘了那个人呢？太难了。
阿姨细细的给阿静讲解了盲文的基本规律后，让阿静用手指在盲文教科书上摸索最简单的字符。阿静的十指都抚在纸上，一寸一寸的摸索，感觉到原来这些戳在纸上的小点，是那么的小，要分辨出它们的点位，真不是容易的事。而最关键的是，这些小点与那个仍旧占满她整个思绪的人没有关系。
所以她没记住，笨拙的摸了那么久，阿姨问她时，她依旧分辨不出来。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真是十分糟糕的一节课。
“恩，别急，开头谁都这样。”阿姨安慰她说，“而且你以前拉琴，手指上有点茧子，多少有些影响，坚持，慢慢来就好了。”
可阿静还是为自己的笨拙而羞愧，更为自己整整一个下午的心不在焉而愧疚。离开时，她连连道歉。
之前她已打过电话，所以没有人来接她。回去的路，她只大致记得一点，因来时一路恍惚，她没有留心更多的细节，但那是刚刚和大宇一起走过的路，她想循着记忆再走一次。好在她记得一路不用过街，有两次转弯。凭此她能猜出大致的方向。走错的话，问下路人就是。
她摸过手表，才刚刚过4点，她边走边想象着现在的大宇正在做什么，通常不用出差时，他都在讨论工程的方案，工期紧的时候，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她猜，他应该在开会才对。有那么一瞬间，阿静好想去大宇的公司“看看”他。因为她实在抑制不住地想他。可以去吗？在路边拦一辆出租车就行了吧？去了会怎样呢？在大厅等他，他的很多同事，尤其是他的下属都是认得她的，碰上的时候，大宇会怎样？身边的人都认识她，而自己却想不起来，这……会让他很尴尬吧。想到这里，阿静叹了口气，熄灭了这个念头。
夜晚来得很快。阿静回到家里，一如往常，给自己弄了吃的，然后坐在窗边，听着窗外的喧闹声渐渐平息。手里是一本摊开的盲文课本，反复的抚摸下午老师讲的那几个简单的字符。可是脑中的邱宇仍然挥之不去，她只好放下书，头靠在窗棱上发呆，专心的想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好像睡着了，是在梦中吗？她听到了敲门，门外是邱宇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想问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