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情之白雪倾情》小慈

11、第 11 章

　　一觉醒来，雪千影觉得身子清爽的不少，对了，昨晚有人为自己输真气，他突然一怔，回想起来昨夜的情景，那个人只能是白子涵，还以为是自己产生错觉是柳炎来救自己了，是啊，自己遇到什么困难时这个人都会呆在身边，可是现在……柳炎……到底是生是死，我在他危难时却没有在他身边啊……掀被起床却愣住了，他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突然笑了，兴奋道：“我变回来了！变回原来的我了！”
　　此时，白子涵推门进来，还拿着包不知是什么东西，语气平淡的对雪千影说：“你醒了，就快些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儿？”
　　听到他的声音又变回初次见面时清冽的男声，白子涵心下多少有几分惊讶好奇，“你……现在是男人？”
　　“我本来就是男人！”雪千影气道。
　　白子涵仔细观察，男儿身的雪千影和女儿身的雪千影除了声音确实许多细微之地也有所不同，“那就快些。”
　　雪千影不明所以，碍于当前形势只得穿好衣衫跟着白子涵一路的走，走的这一路白子涵一直走在前面，他似乎并不担心雪千影会逃跑，雪千影倒是什么也没有想静静地跟在后面，只是走着走着却觉得这眼前的景象十分的熟悉，在他回想时，只听白子涵清朗的声音道：“到了，就是这里。”
　　雪千影抬眼一看一座大宅赫然立于眼前，形容颓废凄凉，笼着一股阴森之气，“连家堡？”雪千影突然想起这里正是月前被自己灭门的连家堡。
　　“看来你还记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雪千影不解的问，他并不是很想在这里呆下去。
　　“难不成雪大教主不敢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麽？”白子涵看着雪千影反问道，他那双目光似能穿透人的骨髓。雪千影微敛思绪，“笑话，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在面对。”
　　两个人来到连家堡后山，这里曾经一片美丽的绿野，如今却排满了墓碑，除了连鹤及其夫人儿女的碑上刻有姓名，其余的全为无字碑，因为有些许多人都不知身份。白子涵在连鹤墓前单膝跪地，打开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冥香三柱点燃恭敬地拜了拜，插于坟头，其余的分头也依次插上了香。雪千影立于一旁漠然的看着白子涵一个人在那儿忙活，无聊的开口问道：“这些人你认识？”
　　“不认识。”白子涵干脆地答道。
　　“那你无故做什么孝子？”雪千影冷笑一声嘟囔道。
　　“连堡主一向大仁大义，慈悲为怀，也是我一直很崇敬的人，”然后再看向雪千影的眼透着一丝狠厉，像是要将雪千影一刀劈开一般，“而你却将这样一位侠义之士害死，不只这样，还残忍的杀害了连家堡所有人，三百零七口！我问你，你在杀他们的时候就没一丝不忍吗？！”
　　“我只管达到我的目的，其余的一概不管。”雪千影答得神态自然。然而他的态度却让白子涵心中火气顿时涌上，“你过来！”他将雪千影连拉带推的拽到连鹤墓碑跟前，按着他的左肩用力向下一按，“跪下！”雪千影内力被封根本不敌于他，硬是被按得一条腿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挣扎着想起，白子涵按在左肩头的手却是使足了力气，他根本无法站起，只得一脸愤恨的表情。
　　“你看清楚了，这些都是你造的孽！这些人本该好好地活着，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而你却断送了一切！你于心何忍？！有时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白子涵愤怒地说道。
　　“你说得对！我根本没有心！我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在这个世上什么良心！什么情！什么爱全部都是假话！全部都是骗人的！”雪千影的话到后面发泄似的说道，转而抬头冷冷的看着白子涵，“尤其是像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他仿佛不知含了多大的恨意和怒气，胸脯一下下的剧烈浮动着，盯着白子涵一字字道：“白子涵，难道你手上沾的血比我少麽？”
　　“我杀的人全部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他们该死，而你却是滥杀无辜！”
　　雪千影笑了笑，不再说话，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屑再与白子涵争辩。三根淬毒的银针悄悄自袖中滑至指尖，猛然翻转手臂朝白子涵扎去，白子涵当即闪过并在他肩头击了一掌，雪千影被击出几步之外摔倒在地，白子涵恶狠狠地瞪着他，怒道：“你还是这么的不知悔改，你这个卑鄙无耻、阴狠毒辣的小人！”
　　雪千影摇晃着站起身，冷声道：“白大侠是今天才知道我的麽？我就是卑鄙无耻！就是阴险毒辣！又关你白子涵什么事！”冷漠的一笑，“天下的恶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要找上我？白子涵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你今天不杀我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
　　“呵，想杀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种本事。”白子涵一改温和本性，阴沉着声音说道。
　　雪千影却是被他这种不屑一顾地口气彻底激怒了，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与白子涵匹敌，硬是攻上去，白子涵却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势，更是恨得雪千影牙痒痒，将自己所有的不甘都发在白子涵身上，打斗中瞟见白子涵身后的深谷，一个劲的向那个地方逼他，白子涵也发现了雪千影的意图，左手变爪擒住雪千影的右肩，正是刚刚被他打伤的那处，雪千影肩上一痛，修眉蹙起，却整个人撞向白子涵，白子涵一惊，他这是要与我同归于尽吗？身子后倾，脚下一空，两人双双从坡上坠了下去，白子涵咬牙，一只手仍抓着雪千影不放，另一只手将佩剑插入石壁中，两个人的重量使得宝剑与石壁噌噌的擦出火星，好容易才碍到谷地，刚站稳，白子涵猛然将雪千影一推，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雪千影无视地一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你现在不杀我会后悔的。”
　　“哼，你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说完不顾雪千影的反应，硬拽着他来到了谷底的河边，将他一下子推到水中，哗啦一声，雪千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子涵推了下来，扑腾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来，急促的咳嗽着，抬头却见白子涵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冲他吼道：“你……你干什么？！”
　　白子涵目光一寒，伸拳朝着雪千影脸颊狠狠打过去，雪千影没有防备，痛叫一声，又跌进了水里，“你！”还没等他说什么又被白子涵提着衣襟拽起来，甩了两个耳光，打得雪千影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直响，平常有谁敢这样对他，这个白子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挣扎着对白子涵拳脚相向，招式却已经变得杂乱无章，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确是斗不过白子涵，要是功力还像原先那样，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白子涵擒住雪千影袭来的右掌反扭到他背后，另一只手按在雪千影后背一使劲将他按到河水中，气道：“你不是总想让我杀了你麽，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惹怒我的后果！”
　　“白……唔——你放……唔——”雪千影拼命的挣扎着，只是拗不过白子涵的蛮力，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皮越来越重，白子涵好像真要淹死他一样死死地按着他不松手，看来这回真是小命不保了。
　　白子涵见雪千影在水里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缓，知道是时候了，才把他从水里提起来，拖到岸边，扔到地上，帮他按出腹中积水，“咳咳咳……”雪千影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得胸腔内火辣辣的作痛，头脑昏昏沉沉有些茫茫无所从的感觉。
　　“醒了麽。”白子涵说得冷淡疏离，根本不是平时温和平易的人，这次雪千影是真的惹火了他，所以白子涵才要给他一个教训，消消他心冷傲慢的气焰。
　　雪千影回过神来，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来，硬挤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轻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没什么为什么，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想怎样杀了你，在什么地方杀你，什么时候杀你，都不是你说了算，你听清楚了？”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雪千影听得毛都要炸起来了，咬着牙怒道：“白子涵，你的假面具终于没了，露出真面目来了，你也不过是个自诩侠义的伪君子罢了！我早就看透了像你这样的人！”
　　“说完了？”白子涵仍是冷淡的说道。
　　“哼，虎落平阳，白子涵，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白子涵没理会雪千影这些话，“既然没事了，就赶快起来，找到路回去。”
　　“哼！”雪千影赌气着别过头，坐在地上不起来，故意的跟白子涵置气。
　　白子涵轻摇摇首，飞速点上了雪千影的穴道，“你干嘛又点我穴道！”雪千影吼道。
　　“跟你这种人无需讲什么道理，敬酒不吃只好吃罚酒了。”
　　“你这个混蛋！”雪千影张口骂道，却在下一刻被白子涵的手卡住嘴畔两侧，很难再说出话来。
　　“你这张嘴既尖钻又刻薄，这么没有家教，真是该教训教训。”
　　“你，你想怎么样？”雪千影声音含混不清的说道。
　　怎么样啊……白子涵捉摸着，在看到一个小东西时一种恶作剧的心思突然涌上心头，他决定要好好吓唬吓唬雪千影，让他以后不再那么的嚣张，过去逮了那东西，又蹲在雪千影跟前，玩味的在手里把玩着，再抬眼看雪千影，明显看到他在看清自己手中是何物的时候脸色瞬间变白，“你……到底想怎样？”雪千影问道，他的声音显然不似刚刚的那般张狂，白子涵手中拿着的是一条青色的蛇，一尺长，三根指头那样粗，心想这该足够吓到他了吧，看着雪千影的样子，白子涵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冲他狡黠地笑了笑，道：“你说出的话总让人听着那么不舒服，我想，用这个小东西来堵住你的嘴，看看它还是不是那么不干净。”
　　雪千影不知是气是怕，身子竟有些颤起来，他雪千影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蛇这种东西，强压住惧意，冲白子涵大喊道：“白子涵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你要是敢用这种东西，我就……”
　　“你就如何？”白子涵故意的将手中的青色小蛇离雪千影的更近了些，青蛇嘶嘶地吐着鲜红的信子，再近一点就能挨到雪千影脸上，雪千影想闪想躲，只是浑身动弹不得，恐慌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青蛇，带着几丝哀求，道：“白子涵，你快把这东西拿走！我，我不骂你了！我跟你去云山领死，你快把它拿开！”
　　“哦，这么快就想通了？”白子涵剑眉一挑道，他也没想到雪千影竟会怕一条蛇，看来人都是有弱点的，终于知道怎样可以制住他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沉着脸，道：“那你知道错了麽？”
　　雪千影看看白子涵再看看眼前的那条蛇，知道如若自己不肯认错他一定不会把蛇拿走，垂下眼，心中虽万般不愿，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是，是我错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白子涵的表情就象是一个老师对待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我错了。”雪千影强压下心中怒火，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
　　“再说，看着我说！”
　　雪千影深吸口气，对上白子涵如星般晶亮的眸子，大声说道：“我错了！”
　　“你可知道什么地方错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雪千影气道，但看到白子涵冲他瞪了瞪眼，还是放下了语气，道：“你嫌我滥杀无辜，心狠手辣，还有刚刚的，出口不逊……”
　　白子涵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后，浮起一抹浅笑，“你知道的还蛮清楚的麽。”说完，将手中的青蛇丢到一边的草中，并解开了雪千影的穴道，“这回可愿走了？”
　　雪千影从地上站起来，盯着白子涵的目光十分阴冷，“白子涵，我雪千影从未在谁面前如此难堪过，唯独你，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
　　“哈哈哈……”白子涵笑起来，仿佛对雪千影的话一点都不气。
　　“你笑什么？！”
　　“我笑你雪大教主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会在一条蛇面前服软，真是……”白子涵笑着说。
　　“你……你……”雪千影怒火中烧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
　　两人在这山谷中寻找着出路，然而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还算幸运的发现了个山洞，白子涵站在洞口望望天，直到了黄昏时候这雨不但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托你的福，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就算冒着雨回去，我也无所谓。”雪千影不屑的道，有些嫌恶地环顾着洞内，抱怨道，“又脏又乱，哪里是人住的。”
　　“有顶遮头，有草为褥，没让你淋雨度夜，已是不错了。”
　　雪千影不理他，径自找了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阴暗的小屋内，只有高出小小的天窗透进几丝清冷的光线，青石的地上满是或缓慢地爬行着、或就地盘蜷着五彩斑斓的蛇，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拼命地砸着铁门，那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哭喊着，半晌才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想出来麽？那么就杀死那些毒蛇，只有强者才可以获得生存。”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男孩还是哭喊着，“求求你，别把我关在这里！求求你！”然而门外再没有声音响起。
　　许久后，兴许是累了，男孩坐在墙角，缩成一团，满眼恐惧地看着那满地的蛇，他害怕，很怕，有谁会来救救自己？不断嘶嘶的鸣声刺得他浑身不住颤抖，索性双手捂住耳朵不去听，闭上眼睛不去看，可眼泪还是接连地流着，“求你们让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不要呆在这……”男孩哭泣着，“娘……你救救我啊……”突然觉得脚边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睁开眼睛惊恐地将爬到脚边的蛇踢开，后被紧紧地靠着墙，那些蛇竟是接二连三地朝着他爬过来，“不要过来……别过来！”男孩拼命地蹬着两条腿，抵御着那些可怕东西的靠近。
　　“雪千影，雪千影？你怎么了？醒醒。”白子涵晃晃眼前还在睡梦中的纠着眉宇的雪千影，从刚才就见他睡得不安稳，双手不停地挣动，口中还一直说着梦话，细细一看他的眼角竟然擒着泪，白子涵不由一怔，他在哭？做梦了麽？下一刻雪千影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呼吸有些急促。
　　“你，做噩梦了麽？”白子涵问道。
　　雪千影回过神，看了白子涵一眼，说了声没有便站了起来，此时雨已停，洞外正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