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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十一章 谁杀了梅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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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的不是盖娅,而是雪衣。
一桶冷水冲头泼下,行刑手抓住雪衣被血水黏成一股股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在充溢着血腥气的神庙刑讯室中,如花似玉的她已不复当初模样的。眼睛肿成一条缝,鼻梁斜斜的歪到一边,嘴角淌着血,口中的牙齿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早被尽数拔去。手脚被四根六棱铁钉钉死在木架上,身上满满全是触目惊心的鞭痕。
“到底是谁?”双目赤红的库曼拿着烙铁,将烧得通红的尖端对准雪衣的右脸。
雪衣麻木的望着库曼凶狠的脸,涣散的眸光,从他头上飘过去,落到他身后的阴影中。有两人站在那里,身着祭祀袍的那位,裹着短斗篷,另一人身姿笔直如枪,脸上的骷髅银面具泛着粼粼冷光。
“左偃大人?”雪衣认出骷髅面具上的特殊记号,忽然精神一振,凄厉的喊叫起来,“左偃大人,我是雪衣,暴风堡的雪衣……”
库曼不耐烦的把手中的烙铁往前一送,伴随着“哧”的一声暗响,空气中又多添了一股皮肉烧焦的糊臭味。雪衣尖利的喊叫变成痛彻心扉的低哑嘶吼。
“给她个痛快。”左偃忽然发话。
库曼闻言一愣:“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是她。”左偃简短的终结异议。一甩披风,转身走出了这间气味难闻的地下室。一直把脸藏在斗篷帽篼中的另一人,也如同幽魂一般跟了出去。
库曼一直等两人完全出门后才带着恨意一手挥,烙铁前端划过雪衣的喉咙,雪衣的脖颈象被顽童戳破的灯笼般破了个大洞,温热的血喷溅落出来,落在满是污水的石板地上,很快就洇开淡化得了无痕迹。
左偃出得门来,拿下面具,吐了口郁气,听到库曼追出来的脚步声,也懒得回头。
死神卫队一贯名声不好,左偃更是其中翘首,库曼见他明显不想搭理人也不敢烦他,只躬着身小心翼翼的问他身旁裹在斗篷中的人
“祭祀大人怎么看?”
裹着斗篷的北岭没接话,抬起头望天。南方雨季的天空,总是阴郁得不象样,大片大片饱含水汽的铅灰色云朵沉甸甸地堆积在一起,仿佛只要稍稍被风一晃,就能够淅淅沥沥的又下一宿。
半天没等到回音,库曼偷眼瞥见北岭望着天边出神,也不敢催促,只暗暗咬牙:这么有闲情逸致,敢情是事不关己对吧?
但是身为贴身侍卫的库曼不能跟着这些上位者们耗时间。不尽快拿出个具体的嫌犯来承接来自神庙和皇室的怒火,让自己将功赎罪,接下来的后果,想想都会遍体生寒。
这案子蹊跷又古怪,重兵把守的屋子,两死一失踪,外面人楞没听见半点声响。死的是玫瑰和梅林,失踪的是盖娅。玫瑰的回旋镖勒断了梅林的脖子,梅林的短刀捅进了玫瑰的后心。
但是玫瑰乃梅林祭祀的心腹,梅林大人就算要活刨她心肝,她也会欣然接受,怎么会狂性大发犯上噬主?可惜雪衣昏倒了,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左偃还他娘的怜香惜玉:给个痛快!
“雪衣这婊子倒是痛快的去了,但是老子就要倒大霉了。“
库曼又不蠢,当然知道不是雪衣,但是好歹她在现场,只要从她嘴里弄到些玫瑰噬主的话,也算是能交差啊。
越想越恨,库曼熬了一整夜的眼睛更红得象要滴血来,心里熬油似的煎熬。
他抬起头,鼓足勇气:“祭祀大人,我觉得玫瑰刺杀祭祀大人,原因虽不可查,但毕竟是她动的手……”
北岭收回远眺的目光,冷冷的扫了库曼一眼,那紫罗兰色的眼珠仿佛带着冰渣,冻得他心头发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你应该在我们来之前就找人把自己钉到木架上,放在神庙门口示众。这样说不定会博取些许尊重,”北岭厌倦的收回目光,“那么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来,真替你们感到耻辱。”
库曼铁青了脸,强自按捺作出倾心恭听的样子,但微微发抖的身体出卖了他的心情。
左偃哼了一声,训斥道:“室内凌乱不堪,玫瑰的六只回旋把布幔切割得粉碎,如果单单要刺杀梅林祭祀,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且不说玫瑰为什么要击杀梅林,就杀人的手段而言,她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人有上百种一击致命的法子。”
“而且,验看尸体,除了背心一刀透体而出外,玫瑰并没有其他伤痕,这证明梅林大人当时应该位于玫瑰的身后,虽然梅林大人是被玫瑰的回旋镖割喉而死,但是从伤口的力道和角度来看,那不是玫瑰的手笔,倒象是有人用玫瑰的回旋镖给梅林来了一下。”
“还有玫瑰胸口的海螺警哨,上面不但沾着口红,还有明显崩裂痕迹,显然是玫瑰曾经吹响过它,并且在死前一刹那仍含在口中,因为突然遇刺,肌肉痉挛才会失口将它咬出痕迹。”左偃语意森冷,“我只是好奇,你们这么一大群人站在门外,居然什么都没听见?”
豆大的汗从库曼额上滑落,他咬着牙嘶声辩解:“属下确实未曾听见警哨响。”
左偃反而笑了:“既然这样,你还是按照北岭大人说的那样,把自己钉到木架上以求宽恕吧,心情好,说不定三天后就放你下来。”
库曼哭丧着脸走了。
“看来是很扎手的异端呢!”左偃用满怀快意的眼神目送他离去,转头问欣赏魔法喷泉的北岭:“你觉得呢?”
北岭从斗篷底下伸出苍白的手,去接随风吹来的水滴,颗颗水珠落到他掌中就化成晶莹的冰珠,圆溜溜的滚来滚去,不一会就攒了满满一捧。
他随手将冰珠抛到水中:“左偃大人既然心里已有定论了,何必又非要问我。倒是执政官大人如果前来问询她女儿的下落,我们该怎么答复?”
左偃霸气的一挥手:“这个不该我管,你自己想办法推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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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执政官大人气势汹汹的前来索要被掳进神庙女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时候,北岭不得不言简意赅的告诉他,本来梅林大人准备赐福给令爱,却恰逢惨变,大人身死,令爱无故失踪,我们非常抱歉啊非常抱歉。关于具体经过我们不便多说。
“抱歉就完了?人是你们请进门的,找不到我跟你们没完!”执政官雷克大人当场发飙,“这事就算是闹到陛下和大神官面前,我也要讨一个公道!”砸了个茶杯之后,他带着一帮子侍卫呼啸而去。
马车里他立刻吩咐自己的老仆人:“去问问那些佣兵,暗杀弄成明砍不算,还掳走我的女儿,莫非是要敲诈?这些王八蛋到底有没有契约精神!”
老仆人去了许久才回来,并带回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这件事不是他们干的。”
“不是他们?”雷克有些苦恼的敲了敲桌子,“那盖娅到底被谁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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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场阴郁的暮雨,神庙门前竖起了两排空木十字架,一个被剥得只剩裹腰布的男子被活生生的钉在打头的第一根十字架上。粗大的铁钉贯穿他的手脚,暗红色的鲜血沿着褐色的木纹滴滴答答的淌了一地。
许多爱热闹小市民装作路过,一趟又一趟的去偷瞄这个被惩罚的罪人。流言象燎原的野火般,哗啦啦的蔓延开去。
就算是丽荆大酒店附设的酒馆也受到了波及。
“去看过吗,那个满头金发被钉在木架上的男人?”一个满手戴着宝石戒指的男子端着酒杯向同伴感叹。
“哦哟,那么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同行的白面纨绔笑得有点下流。
“别乱说话,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一个油滑的年轻人凑了过来,“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狠人,听说,他是梅林大人的近身侍卫!”
涉及到神庙,众人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情绪却更高涨了,头挨头的凑在一起,交流起最劲爆的秘闻。
基德捏着只酒杯坐在包厢里,脸色阴冷得活像被人迎头劈了十几个嘴巴子。
“也不知道是谁抢了我们的生意。”红衣仰头豪迈的把酒倒进嘴里,将镶着金边的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顿,“不过,老大凡事要往好处想,也许这就是天意。”
基德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扭头看向窗外。这单任务丢了不可惜,可惜的是酬劳里面他志在必得的那样东西。
红衣见基德眉间郁色难消,暗地里伸踢了弱水一下。早先弱水一听说任务被抢,心里不禁大大喘口气。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此刻在这奢华的雅座内听着音乐,正昏昏欲睡,忽然腿上被踢了一下,她莫名其妙的看向红衣。
红衣朝基德抬抬下巴,示意她好歹也劝劝。
弱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那本事,也没兴趣,继续事不关己的闭目养神。
红衣怒目圆睁,摸索着伸手重重地一拧。威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老大不高兴,你掐我干嘛?”
“掐错了。”红衣淡然解释,转头冲飞速逃离现场的弱水放话:“死丫头,敢回来看夫人我怎么收拾你!”
弱水提着裙裾笑嘻嘻的施了个蹲礼,大摇大摆往厨房而去,酒店的酒酿苹果派不错,她决定再去要一份回房享用。而另一边,基德恨恨握拳: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