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妜初晴

3、苏姑娘

　　进了小门，夏月初把小院全貌看了个大概，两进的庭院，外边小院靠右有个不大的池塘。正值夏季，塘中荷花开得正好，可惜，她却无心欣赏。里院不时传来声声若有似无的惨叫哀嚎，听得她直达冷颤。是不是，她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个，在下一个人被带来时，听的是否就是她的惨叫？想到这，夏月初用力挣扎起来，想要把紧抓着她两手的胳膊挣开。
　　“干什么呢？老实点儿。”抓着她的两人低喝。
　　夏月初低下头，不甘的咬紧唇角，霎时，淡淡的血腥味儿溢满口腔。
　　吴妈依然垂手走在前头，右手捏了方粉色的绣帕，随着她的步子前后摆动着。院中的人见他们几人走进，也不觉稀罕，只是打量几眼附有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
　　“哟，这不是吴妈吗！怎么，又从哪找来的货色，看着还真小，别不是乞丐窝里捡来的吧！呵呵！”翠英一袭绿衣绿裙，扭着臂右手捏着淡绿色锦帕往嘴角一掩，笑着向他们走来，那笑声中却频频多了嘲讽与妒意。
　　“呵。我道谁呢？”吴妈也不气，半转过身，看着来人道：“这不是翠英么，怎么，不在前院呆着，屈尊来了我这破烂的小院？可别脏了您的鞋。”
　　“你！”翠英气急，想以前谁敢这么和她说话，扭曲了一张脸。不一会儿，笑容又爬上了那张不再年轻的脸，“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找来的什么货色！可别不是又找了个上次那样的破烂货！别忘了，这两年，从你吴妈手中可也出不了什么好的货色，小心楼主恼了，撤下了你，到时，可别到处哭丧啊，哈哈哈~”
　　翠英边说，边往夏月初走来。夏月初听得她两儿讲话，心中暗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低着头，看着她脚下的青石小路，满眼愤恨与不甘。视线中出现一双淡色绣花鞋，她便知，是那什么翠英了。
　　翠英左手捏了夏月初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正对自己，上下打量半天，忽的轻哼一声甩开了手。右手拿了锦帕仔细擦着左手，夏月初狠狠地瞪着她，翠英眼里的不屑与轻蔑直直映入眼帘。夏月初咒骂，当她是什么，脏东西？臭女人！
　　“哟，哟，什么眼神，嗯？”翠英不屑的冷哼，扭头对一边的吴妈道：“就这样的，买来干甚？干粗活的使女丫鬟？呵呵，就这？哎，十一二了吧？还得养着吃好几年白饭呢！”说完啧啧两声，又看了眼夏月初，不屑的把脸转向吴妈，满眼嘲讽。
　　“哟！”吴妈也不是那般好相与的，扭身走了几步，围着翠英转了转，眼睛上下打量。翠英咬牙勾着僵硬的笑容看着吴妈，“当自己还是当年的花魁娘子呢！人人都得让着你，如今徐娘半老，没半个恩客依仗也就罢了，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也不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我吴妈好歹还是个管事的，您呢？现如今是干什么的？”胳膊向下一甩，吴妈冷下了脸。
　　翠英气得发抖，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吴妈也不再理会她，手一挥示意两个壮汉感觉跟上。
　　夏月初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得势了他人便巴结你，失势了，平时你看不上眼的人也能上来踩你两脚。你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走到一间小屋前，吴妈停下，走到夏月初跟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高，盯着她道：“你就乖乖在这儿呆些时日吧！等你冷静下来，想通了，乖顺了，吴妈我自然就会放你出来。”
　　“呸！”夏月初不屑，吐了她一脸唾沫星子。
　　“嘿！你个死丫头！”抹了把脸，吴妈伸手用力拧她的胳膊，“到了这儿还跟我横，好，好，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扔进去，好好饿上几天，看她还倔不倔。”说完用力一把推开门，眼睛往屋里瞟了瞟。
　　两个壮汉点头哈腰，狗腿的急忙把夏月初带了进去。
　　夏月初瞪着站在门口的吴妈，心中大骂：“臭娘儿们，你给我等着！”
　　“哼！”吴妈也不等那两人出来，扭身走了。
　　被扔在地上，夏月初轻哼，眉头因疼痛紧皱起来，还真是扔啊！真是野蛮人！等两人走出小屋，“吱呀”一声关上门，落了锁，她才揉着胳膊吃力的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屋子里很是空旷，只是在一角立了个大木架，一边卷了条粗绳。看样子，这间屋子是关像她这样刚买来的孩子的吧。夏月初慢慢站起来，小步挪到墙角蹲坐下了，刚刚一番跑到，她累极了，这个身子实是太差劲儿。
　　两手环抱小腿，她打算休息一会儿，这样，才能有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本就昏暗的小屋现在更是漆黑一片。夏月初双手紧了紧，轻轻动动手脚，有些麻了。还好是夏天，屋里不是太冷，可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却在这时凑热闹。她右手杵着胃，低垂的头没有抬起，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难受了，她轻声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想，是不是，那些人就这么任由她饿死在这儿？是否，就能回去了，那个她万分熟悉的地方，她的家乡。高大的楼房，拥挤的交通，还有，她那些可爱的朋友。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仿佛真的回去了。直到小屋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她才惊醒般半抬起了头。
　　吴妈今儿个着了件蓝色的衣裙，带着两个进了小屋。见夏月初抬着头，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乐了。看样子，怕是得了教训，该乖顺了吧。
　　“你们两个！”吴妈对带来的两人喊，两个年轻的女子看向吴妈，“把她给我带过来。”
　　两人应了声走向墙角的夏月初，一左一右掺起她，半拖着把她带到吴妈跟前。
　　夏月初嘴干的厉害，也无力自己站稳，只得依靠着两人。
　　“怎么，学乖了吧？好好听话，将来遇了良人，到时，你怕是得感谢吴妈我。想想在你家那穷乡僻壤的，日子过得多苦，在这儿，虽说受他人白眼，可日子不比你那家中好过？”
　　妈劝说着，想着饿了这么些天，该是够了，细细看着孩子，嗯，别说，样子还是不错的，长大了，模样也不会差的。能乖乖听话，她吴妈保准把她培养成花魁！
　　夏月初无奈惨笑，果然，还是回不去啊。呵呵，听话？花魁娘子？她夏月初不稀罕，日子再苦，那又怎样，总比没了自由的好！总比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好！
　　想着，夏月初抬起头，嘲讽的笑了，干裂的唇涔出血丝，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字：“做梦！呵呵，臭娘儿们。”
　　“你！”吴妈没想她能这么倔，“好好！你们两个，把她给我绑上，今儿个，我就打得你服了！”说完，从一角抽出一条鞭子，啪啪甩了两下。
　　两人架着夏月初来到木架旁，一人解开绳子，把她按在木架上，利索的几下子把她的左右手紧紧上，然后退到一边。
　　吴妈挥着鞭子走进，“好好想想，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我打到你听话为止！”
　　夏月初撇过脸，不看吴妈。
　　“好，好。你自找的。”
　　鞭子在空中画了个大弧，“啪”一声抽在夏月初身上，火辣辣的疼。夏月初轻哼，闭紧了眼，紧咬着唇，打死她，也不会妥协的。
　　吴妈冷笑，手中鞭子一下接一下往夏月初身上招呼。冷汗渐渐布满她的额头，嘴唇咬得血肉模糊，身体也不住的抖着。小屋中只剩下鞭子抽打□□的声音。
　　“怎么，还是不服？”吴妈用力抽了几下。
　　夏月初勉强睁开眼，硬撑着不答。连续几日不曾进食，再加上身体本就瘦弱，她只觉眼前一片晕眩，眼看就要晕厥。这是，屋外传来阵阵谄媚的问候声。
　　吴妈停手，“去看看谁来了？”看着站在边上的两人道。
　　“是！”其中一人忙应下，急急出了门。
　　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只是身后跟了几人。
　　吴妈见她身后的人，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哟，我到谁来了？原来是苏姑娘！怎么，今儿个出来散散步？”
　　那苏姑娘上前两步，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裙，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个髻，一只翠色步摇插在发间，瓜子小脸柳叶眉，端得是个娇弱貌美的姑娘。苏姑娘柔柔应着，清甜的声音听着十分舒服。
　　“今儿个天气好，出来走走。”
　　“那是，那是，多走走好，多走走好！你看，我这儿不好待姑娘，怕脏了您的眼。要不？我差人带您到别处走走？”吴妈低头献媚。
　　“不了。”苏姑娘看到木架上的夏月初，皱了皱眉，“她，是怎么回事儿？”
　　“这？”吴妈不知该怎么答，后院管教人的事儿，前楼姑娘问了怕是不好，可眼前这人又是这楼中的花魁，怎么的也得买几份薄面。
　　“苏羽知不该问，为难吴妈了。”苏姑娘一欠身。
　　“不不，姑娘哪的话，这丫头不听话，这才教训的她。”
　　夏月初模模糊糊看的来了个一身月白衣裳的人，可眼睛太过沉重无法看清样貌，头越来越晕，眼前渐渐一片漆黑，终是晕了过去。
　　苏姑娘看看夏月初，抬头看着吴妈，“吴妈您也知，苏羽有个早夭的妹妹，今儿一见这孩子，便又想到了舍妹。”说着，手中丝帕轻拭着眼角。“让吴妈笑话了。”
　　吴妈干笑几声，心中却是在想，着位是想干什么。
　　“算是苏羽任性了，看着孩子还小，可否让她跟在我身边，当然，吴妈放心，我自会教她楼中的规矩。”说着走近吴妈，从腕上退下一只白玉镯塞到吴妈手中。
　　吴妈接过玉镯，眼中喜色可见，支吾两声，一副为难的样子。
　　“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吴妈我，我就答应这一回吧。姑娘可要好生管教呀！这丫头野着呢！”说完喜滋滋的把玉镯撰在手中，招呼两人走了。
　　“姑娘，这人真是。。。。”跟在苏姑娘身后的黄衣丫鬟不满，刚想说话，便被制止。
　　“好了，不要多话，小心着解开绳子，我们该回去了。”
　　丫鬟见苏姑娘眼中厉色，喏喏应着上前解了绳子，和着苏羽一起小心的搀扶着夏月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