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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不愿再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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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宋诗音端着茶水去见宋志秋。
敲了敲门进去,宋志秋抬头看了一眼宋诗音,道:“这种事下人来做就可以了……”话没说完抬起头,“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宋诗音细心为宋志秋端了一杯茶,道:“女儿想问爹爹,我相公何时能够出来。”
宋志秋道:“这事情你得去问官府,我又怎么会知道?”
宋诗音道:“爹爹若是想知道,必然会知道。”
“放肆!”宋志秋将茶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掷。
宋诗音身体些微抖了一下,立马又稳住,道:“请爹爹体谅女儿,给女儿一个准信吧!”
宋志秋道:“那个萧清墨算个什么东西?凭的上我劳心劳力的帮他?”
宋诗音听了这话立马跪下来,道:“爹爹,那是女儿的相公啊!”
“那又怎么样?”宋志秋看了看下方的宋诗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一点都没错。现在竟然敢忤逆起你父亲来了。当初若不是看中萧家的家财,我怎么会将你嫁过去?谁曾想那萧清墨联通他老子萧福全没一点自觉,我不借由这次,把我这两年的本好好捞回来,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宋诗音听了宋志秋的话,眼眶里的泪死死忍住,道:“不管怎样,现在萧家与宋家是一体的,萧家若是出了事,打的也是爹爹的脸”
宋志秋道:“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提醒。但是你也得明白,你是谁的女儿。你娘家一辈子都是你娘家,你夫家却不一定是。”
宋诗音道:“是。”
宋志秋看着下方唯唯诺诺的宋诗音,终究是下不了狠心,道:“你知道是最好。他这次不会出事,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好了,下去吧!”
宋诗音听了宋志秋的话道:“谢谢爹爹。”站起来转身出了门。
等出了门,一颗心却又是百感交集。脑中不断闪现过一个又一个的场景。
…………
“我小弟央我来给他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宋妹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那么一个纨绔子弟。也怪他自己想多,不知好歹。”
“是萧清墨央你来,央你来问我的么?”
“嗯。”
…………
“这一切都和梦一样,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成了我的娘子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子,喜欢到每晚都会梦见她。今天拜堂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说过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发誓。现在,我们喝交杯酒,喝完交杯酒你就一辈子都是我娘子了,不能反悔了,好吗?”
“骗子,都是骗子!”
“我告诉你,今天和你成亲,我不承认。我一点都不承认!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
“原先只想说骗得小弟成了亲便是,没曾想他这么刚烈想不开!”
…………
“当初若不是看中萧家的家财,我怎么会将你嫁过去?谁曾想那萧清墨联通他老子萧福全没一点自觉,我不借由这次,把我这两年的本好好捞回来,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
这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姻缘,可怜她还傻傻的付出真心。
胸口有些闷,眼睛又酸起来。
她前方的路在哪里呢?是否像这个夜晚漆黑的道路一样,分不清水坑和大道,甚至于都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拎起一盏小小的照亮前方的灯笼?
眼睛泛起一层水雾,嘴角却又轻轻的勾起来,即使这路已经漆黑孤独到这样了,她竟然还是没办法放弃,所以这一切,就只能怪她自找,是吗?
漆黑的路的前方,亮起了一盏小灯笼,那灯笼离宋诗音越来越近,一点一点照亮前面的路。宋诗音就在那呆呆的站着,看着那盏灯笼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不知道升起了一股什么样的奢望,竟然就那么痴痴地望着那灯笼,痴痴地等它走进。
宋达明提着盏灯笼过来找宋志秋,看见前方有个人,把灯笼往上提一些,看见的就是一张梨花带雨却又同时痴痴望着他的美人脸。
宋诗音看到宋达明的脸,猛的清醒过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把脸低下去,就要从宋达明身边走过去。
一错身,手却被宋达明给抓住了。宋诗音一脸惊惶的看着宋达明道:“宋大人。”
宋达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放开,稍稍后退一步,想了一下,又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宋诗音,道:“天色暗黑,这盏灯笼给宋小姐前方引路。”
宋诗音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接过,对着宋达明微微低低身,道个谢,走了。
有了一盏灯笼,走起前方的路来,似乎变得更有勇气了一些。
宋达明却又一直痴痴定在原处,望着远去的宋诗音的影子出神。
宋志秋听到宋达明的声音,开了门出来,看到宋达明痴痴盯着宋诗音身影的表情,心中有了计较,故意不动声色道:“达明你在看什么呢?”
宋达明这才收回目光,忙低头对宋志秋行礼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晃神。”
…………
“将军,这是萧府和宋府,以及刑部侍郎张角最近的来往宾客名单。”
李慕遥望着这份名单,眉头微微紧锁,没想到,萧家和宋家竟能让这么多人为他们出头,他原以为他在朝中羽翼已丰,竟没想到有这么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人。看来,选萧清墨这块试金石是选对了,用他轻易就试出了萧家和宋家党羽几何。
虽然宋志秋对这个女婿诸多不满,但是毕竟有利可图,此番必然也是费了番力气保他,即使没有个十成十,李慕遥对他的实力,也有了个八九分的把握。
当初就是看重了萧清墨与胡麻之间的矛盾,才让李青找机会对胡麻下了手,此事做得十分干净利落,半点线索都寻不到。因此这案子最终必然只能成为死案,是定不了萧清墨的罪的。
原只是想激化两边的矛盾,却不曾想竟让他们寻到了别的由头抓了萧清墨。
这么一番胡闹,竟让他意外的获得了一些别的东西。
只是,李慕遥头微微低着,陷入沉思。那个所谓的强抢的民女明月,会不会,会不会?
“只是听说以前李大人有过一位红颜,也唤做明月,我觉得十分巧合,便想与大人讲一讲。”
上次萧清墨的话还言犹在耳,不得不让他多想。
半晌,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不管怎样,都与你无关的,不是吗?李慕遥。
…………
杜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山顶,天之翼坐在旁边,发现她醒了,给她递了一个果子。
杜明月接了,咬了一口,十分的脆甜,问道:“这是哪里?”
天之翼道:“这是这附近最高的山。我以前经常呆在这个地方。”
杜明月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天之翼道:“我带你出来散散心。”
这话让杜明月又想起昏迷前的那一番伤心事来,对着天之翼尴尬的笑一下,埋头吃果子。
天之翼道:“当一个人心里杂事太多的时候,如果跑不了远处,便往高处跑。跑得越高,就会觉得心越轻松,也越会觉得缠绕着自己的那些烦心事,不过尔尔,其实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杜明月听了这话,一脸崇拜的看着天之翼,道:“真么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
天之翼听了这话脸有些发红,道:“这原不是我说的,只不过以前有人这样说过。”
杜明月道:“那人是谁?”
天之翼听了这话却沉默,不接话。
杜明月以为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立马打住这个话题。深呼吸一口气,道:“这里空气倒是真好。”
天之翼道:“这里的空气不是最好的,在我的家乡,那里的空气要比这里好上千万倍。”
杜明月的兴趣被吊起来,道:“天之翼,和我说说你的家乡吧!”
天之翼沉默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一些光,缓缓道:“那里有很多很多这里没有的树,每一棵树都有几百年的年纪,我们把我们的窝架在树上,彼此之间住得很近。每天早上,早起的鸟儿会唱歌,然后一只接着一只,大家会叽叽喳喳一阵,然后成群结队的飞出去觅食嬉戏,等到太阳落山,我们又会争先恐后的回来,有些鸟儿飞得慢了,还会被嘲笑,大家叽叽喳喳一阵,就回到自己的窝里休息。没有勾心斗角,都简单地活着。”
杜明月听得有些痴迷,道:“真幸福。”
天之翼看了一眼杜明月,斟酌着句子,道:“可是最近,那里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情绪。”
杜明月道:“为什么?”
天之翼道:“因为我们的凤凰消失了。”
“凤凰?”
“我们的凤凰是我们的王。她在一次早上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奉命出去寻她,自己却失了忆。从我离开家乡到遇到你,中间的那一段记忆,全部消失了。”
杜明月转头看着天之翼,道:“你说你出来寻凤凰,你却寻到了我,难道,难道……”
天之翼道:“我也不知道了,很多东西都忘记了。只是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呆在你身边,守护你。像是某种降临到我身上的旨意,告诉我,我要像守护王一样守护你。”
杜明月道:“难道我也是只鸟?”挥了挥手臂,笑道,“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出现过翅膀之类的玩意。除了那个怪病,是个正常得不能正常的人。”
天之翼盯着杜明月道:“谁知道呢?世事难预料。”
杜明月道:“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不是诅咒你,但是如果你一直找不到那个凤凰,那么,你还能回去吗?”
天之翼的眼睛投向远方,看着天际处那一抹苍翠的绿色,道:“我一定会找到的。”
杜明月道:“你想念你的家乡吗?”
天之翼道:“谁不想念自己的家乡?”
杜明月听了这话有了短暂的沉默,道:“也就是说,等到哪天,你找到了那个你所谓的凤凰,你就会离开,我们就再也不会再见面了,对吗?”
天之翼转过头看着杜明月,拿手轻碰了一下她的手,道:“不会的,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杜明月低下头,开了个若有似无的玩笑道:“我以前在春秋馆的时候,就不断地听到姑娘们说,男人的话,是最信不得的。”
天之翼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有些急迫,一副急于辩解的样子道:“不会的,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杜明月啃干净了果子,低头苦笑一声,道:“到时候再说吧!”又看了一眼四周,道:“这地方果然不是我的福地。我一来到这里,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天之翼斟酌着杜明月话里的意思,道:“那么,你是要离开这里吗?”
“没有,”杜明月笑起来,“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你看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能失去什么呢?我倒不如留在这,去讨一些,以前一直躲避的,该讨的债。”
“你是指?”
“从我开始意识到沈碧霄也可能会离开我了以后,我嚎哭了一场,却突然有了另一番领悟。你看我,一直在躲避,就是怕仅剩的一点东西也会被掠夺干净。可是无论我怎么躲,我还是会被扒得一无所有,既然是这样,那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不是吗?就像是一场豪赌,若是赢了,我就可以含笑九泉;若是输了,我现在只剩一条命而已,我还能输掉什么?”
“我一直在畏畏缩缩,从现在开始,却不想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