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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背后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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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今日怎的没有美酒?”皇帝一张萎靡的脸上带着些微慌张的神色,拉着胡菲的袖子。
胡菲将袖子轻巧收回,道:“臣妾的弟弟最近受了羞辱重伤未愈,臣妾哪里还有心情为皇上制什么美酒。臣妾只恨不能一头撞死去见死去的娘亲才好。”说完不禁眼睛泛红,拿绢子委屈的拭着泪。
皇帝将胡菲扭着的身子扳过来与自己直视,道:“这是出了什么事,爱妃怎的这么委屈?”
胡菲将皇帝的手扒开,依旧拿绢子拭着泪,道:“臣妾的弟弟平素有些贪玩,与那新科状元萧清墨产生了些矛盾。不曾想他竟使计将臣妾弟弟的命根给断了去,臣妾家里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现今胡家的香火断掉,臣妾哪里还有别的心情。”
皇帝道:“此案可已查明?”
“哪里还用查?明摆着的事情。那萧清墨前一日才对臣妾的父亲警告让臣妾的弟弟好自为之。第二日,臣妾的弟弟就出了事情。可恨那萧清墨做事心狠手辣,竟找不出半分破绽。现今官府寻了另一个由头抓了他,偏偏又快要被他给侥幸逃脱了。那萧清墨不仅自个儿是新科状元,风头正劲。还有萧家的财势,和他岳父的权势。臣妾家里破败寥落,被人如此欺凌却也没有法子,只能认了命去。”
皇帝一把将胡菲搂进怀里,安慰道:“不是还有朕么?朕一定会督促他们好好查案的。”
胡菲靠在皇帝怀里,仍旧哭哭啼啼道:“臣妾不管,那萧清墨一日不得惩治,皇上就一日没有酒喝。”
皇帝听了这话略微一顿,拿手微微拍着胡菲的后背道:“爱妃呀,这案子尚未查明你怎的就这般武断的认定了凶手?而且爱妃这般拿酒来吓唬朕,难道是笃定,朕现今,已离不开这酒了么?”
胡菲听得这话,后背一僵,拭泪的手也停住。
皇帝说完这话又状若无意的呵呵一笑道:“爱妃似乎忘了,朕的酒量一向不大,除非是刻意醉酒,倒也不会真的混沌到失了该失的分寸。”
这话说得意犹未尽,胡菲只紧紧抿着嘴,不接话。
皇帝又道:“最近天气越发的回暖,景色也越发的好起来,可朕这身子状似更加康健,却又觉得日增疲惫。犹记得上一次狩猎,都已是两年前了。朕自得了爱妃,这日子倒越过越奢靡了。”
这话柔中带刺,吓得胡菲立马跪下道:“臣妾知罪。”
皇帝却又呵呵笑道:“你何罪之有?”一只手伸出来轻柔的揉着胡菲的额头,慢慢的沿着额头往下抚摸下去,大拇指抚摸过眼睛,脸颊,到下巴。捏住下巴将胡菲的脸抬起来。皇帝的一双眼睛深深眯起,隐藏住眼底的一丝痴迷,道:“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顶着这么一张脸,便都是可以原谅的。”
大拇指依旧在下巴处磨蹭着,眼睛慢慢放松睁开,痴迷中又裹挟住一丝悲怆,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倒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胡菲的脸仰着,愣愣的看着犹自自言自语的皇帝,皇帝的眼睛紧紧的锁住她,却又让他觉得他并不是在看她。那眼神,仿佛她不过是一片云彩,而他只是想要透过这片云彩看到远方遥不可及的彩虹。
这让她觉得一颗心凭空被吊着没有着落。她伸出双手来,紧紧的握住皇帝犹放在她下巴上的手,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两只柔弱无骨的手细细的摩挲着皇帝的手,娇滴滴的唤道:“皇上。”
这娇滴滴的一声仿佛唤回了皇帝的魂魄,不知道早已飘往何处的目光被牵回到眼前这张娇滴滴的脸上来,无意识磨蹭的手指放松摊开,让这张娇滴滴的脸充满整个手掌,仿佛因此胸膛某处空洞的地方也能得到短暂的充盈似的。
皇帝捏住手里这张圆润丰满的脸蛋,摩挲几下手突然往下沿后脖子处摸去,整个人也蹲下来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呈包围之势将跪在地上的胡菲紧紧的搂进了怀里。胡菲有些猝不及防,身子轻微的挣扎了一下,皇帝立马更紧的拥抱住她,将脸深深的埋进她的脖子里,说道:“别动,让朕抱一会儿。”
抱一会儿,
就这么让朕抱一会儿,
这样,
即使没有了那些迷魂的酒,
朕也可以稍微放纵着朕的灵魂,
自欺欺人一会儿。
……
受过伤和犯过错的人的心,是一颗鸡蛋,
看似坚硬无比,却其实经不起任何的一个戳刺,
往往稍不注意,
就会让粘稠和泛黄的心情,
流满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进而变得狼狈不堪。
…………
许久许久,皇帝将脸埋在胡菲的脖子里,淡淡道:“爱妃该庆幸的是,朕虽无酒瘾,却是十分喜欢,这般混沌沉醉的日子。”
…………
第二日上朝,皇帝随口说道:“听说最近萧爱卿犯了案子?”
刑部侍郎张角回到:“禀皇上。萧大人涉嫌强抢民女,此案正在审,尚未定案。”
“嗯,”皇帝状甚无意的应一声,“好好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就放过了真正该惩治的人。张爱卿,你去跟进一下。对了,听说胡家公子最近被人伤了还没抓到凶手,此事张爱卿也注意敦促手下快点破案,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皇帝这一番看似随意的话不禁让大殿之下不少人心中升起计较。这信息来源者不用猜也知道必是最近荣宠正盛的胡贵妃。看来这案子,不会善了了。
…………
“老爷,萧家老爷求见。”
“哼,平素这般冷淡。真到出了事儿,倒是想起我这个亲家了。你就说我正在午睡,不便见客。”
“是。”
小厮将宋志秋的话告知萧福全。
萧福全拄着个拐杖,面色有些为难道:“既然宋大人在午睡,我今日也无事,便在此处等候好了。”
小厮又道:“这主厅我们夫人待会要宴客,只怕不太方便。”
萧福全道:“那我去偏厅,也是无碍的。”
…………
宋诗音听说萧福全到了宰相府上来,忙去偏厅寻。
见到萧福全拄着个拐杖,一个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不免心头一阵酸。忙过去道:“公公,您怎么来了?这一个人,也不带人服侍着。”
萧福全见是宋诗音,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片刻又被心酸代替,道:“原就是求人来的,哪里还摆的什么架势。”。又道:“你在娘家也住了好一阵子了,现在清墨出了事,你要回去主事才是。”
宋诗音听了这话沉默下来,头低低的不说话。
萧福全叹了口气,道:“怪只怪那混小子不听话,做出这些糊涂事伤了你的心。你暂时先在娘家住着也好,等那混小子出来了,我让他亲自过来接你。”
这话题宋诗音并不是十分愿意继续下去,便道:“公公今日是来见我父亲的么?”
萧福全道:“前几日得到消息,说是皇上也对此案起了注意,此案只怕要严审。我虽也有些人脉,为求保险,还是想来找宰相大人商议一番。胡家现在一心想要治清墨于死地,胡贵妃又是胡麻的亲姐姐,我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宋诗音听了这话,眉毛紧皱着,道:“怎的连皇上都惊动了?”
萧福全道:“对啊,本想让这案子越小越好,悄悄地处理了,却不曾想竟越闹越大了。”
宋诗音道:“我爹爹在朝中这么多年,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不会出事的。”
萧福全道:“若是能得宰相大人帮助,那必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混小子太浑,前几日还在衙门将宰相大人气走。我只怕宰相大人心中有气,不愿帮忙。”
宋诗音道:“不会的,毕竟我是他的亲女儿,我今晚也去向我爹爹好好求一求情,相公一定会没事的。这偏厅背阳,常年阴冷,公公您一向腿骨不好,还是随我去别处吧!”说着就要过来扶萧福全。
萧福全摆摆手道:“我原就是求人来的,自然也要拿出一些诚意,你若是有心,就去向宰相大人说说好话。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走吧!”
“公公。”宋诗音还兀自站在原处。
萧福全又向她摆手道:“这事儿你管不住的。去吧!”
宋诗音无法,慢慢走出去,到门口又回头望,萧福全两鬓早已斑白,背也微微驼着,一双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福全足等了两个时辰,宋志秋才踱着步子缓缓过来,道:“这不是萧老爷么?许久不曾见你到我府上来一趟,真是稀客呀!”
萧福全听了这话,面上微微有些难看,道:“我们两家本是亲家,本该多走动才是,是我失礼了。”
“萧老爷这说的什么话?”宋志秋自个儿寻了主位做了,旁的小厮为他斟了茶,他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道,“萧老爷是多忙的人,哪里有这闲工夫与我走动?”
一番话只把萧福全吓得冷汗津津,道:“我们两家本是亲家,我大女婿还是宰相大人的学生,两家的渊源不可谓不深。”
宋志秋听得这话,轻哼一声,道:“可是令郎做的那些事情,也忒不厚道了。”
“说到令郎,”宋志秋轻呷一口茶,又缓缓道,“我虽将女儿嫁给了他,他却一向不与我亲近,现今又这般伤我女儿的心。萧家虽是大家,但我宋家亦不弱,如此欺凌我的女儿,看来是不把我这个宰相放在眼里了。”
“宰相大人位高权重,萧家一介草民,哪里敢如此放肆。犬子是有些不听话,但终究是年轻气盛,做事情不顾头尾,还要宰相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宋志秋看看萧福全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颇为顺畅,又道:“我既与萧家结亲,对令郎便还是有几分满意的,只是他这次做出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堪了。”
萧福全道:“犬子吃了这一次亏,以后便不会再这般莽撞了。若是宰相大人此次能施以援手将其救上一救,萧家必然会对宰相大人感恩戴德。”
说了这许久终于说道正道上来了,宋志秋端着茶杯又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道:“萧老爷的意思是……”
“萧家的丝绸生意越做越大,遍及各国,甚至远至西域,最近我实感力不从心,不知宰相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