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允》西兰国度

21、第二十章 生活终于进入轨道

　　真是想不到，兜兜转转，到最后，我还是回到了N城。想起以前，未毕业的时候，自己竟然勇敢到，在心中装载着极其宏伟的目标——就是远离N城，在上海有着属于自己的天地，然后将父母接过去一起生活。

　　签下购房合同的时候，竟然有一秒钟的时间，我以为我的宏伟目标实现了，醒悟过来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有种重生的感觉。不过，N城的房子虽然是在我的名下财产，实际上房子并不属于我，真是可笑。想想觉得自己这些年以来，不断地来来回回地折腾，但是结果竟然全部变成了徒劳，真是可悲。

　　人大概都是这样的，乐极生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一个人拥有了一样东西，就会联想到自己没有拥有之前的情景，然后开始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幻觉，我也经常有这种想法，就像是现在，我觉得我拥有了全部，可是我又觉得我一无所有。

　　精装修的房子，原本就是统一规格的，我以为还需要很长久的一段时间，才可以搬进新房，想不到，从上海回到N城后的一个月零三天，我们就可以举家搬迁到新房里去了。

　　办理产权证倒不是一件很大的难题，不过倒是在劝服爸妈进城的问题上卡壳。这一个月内，我竟然每天都需要用不同的理由来说服爸妈离开乡下住进城里，连“适应时代发展”的理由都可以被我用来说半天。

　　终于成功说服爸妈进城之后，我卸下了一口气，打电话和姐姐报喜，又听到了另外一则消息。

　　这确实是个消息，关于哥哥的事情。不知道哥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姐姐将房产过户在我的名下，当然有点不甘心，想想自己才是家中值得依靠的人，为什么房产没有过户到他的名下。我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或许说，我当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我不屑回答。

　　不过问题就在于此，原本三房两厅的套房，爸妈一间，哥嫂一间，我一间，刚好合适，现在，哥哥说打死也不会搬进来，刚好合我意，一间用来做我办公的房间，刚好够宽敞。用一个严格的作家来评判自己，我想我有了一个基本的条件，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搬进新房的第三天，我听门卫说，小区中部的游泳池开始对外开放，我正在埋怨炎热的天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回来乐了好一段时间。

　　由于我们买的房子属于一期工程，现在开发商将房子开发到四期工程了，对我们整个一期工程的影响不大，但是大大小小还是影响到整个小区的环境。爸妈劝我先别急着去游泳池游泳，说游泳池是死水，需要等一部分人去了之后，说没有问题之后，才让我去。果真是心思缜密的父母啊。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诱惑，在爸妈外出散步的时候，跑到了游泳池里面。不过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竟然在200多平米大的游泳池里面见到了我的高中同学杨凯程。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主动叫我的名字，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物。一路聊下来，他竟然就和我住在同一栋楼，只是，他住的是五楼，而我住的是九楼。

　　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反正知道有这么个同学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觉得有点说不上的感觉。怎么说呢，我和杨凯程，本来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现在竟然在偌大的N城，买了同一个开发商生产的同一栋楼，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要不今晚去喝一杯吧？”杨凯程提议道，“庆祝我们的大才女回到N城发展事业，为N城添砖加瓦”。

　　杨凯程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竟然也会有点不好意思。确实，我不太习惯穿着泳衣和别人说话，即使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没那么会说吧？”我笑了笑道，觉得水有点冰凉冰凉，直接游到水浅处，站起身来走上岸。

　　杨凯程跟在我身后，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回道：“实际上，我读完高中之后就一直外出工作了，这几年，学会了外面那套。不过现在好一点了，跟着朋友在N城自己成立了一家电脑维修公司。”他羞涩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弯腰帮我把放在角落里面的拖鞋拿出来，放在我脚下。

　　“谢谢。”我冲他微微笑，往肩上披上浴巾，确实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澡池的时候，杨凯程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我微微笑了一下，和他慢慢地挪着步子往陆栋的方向走去。

　　没错，这个小区的设计者，也是和A大学一样没有创意，A大学以阿拉伯数字来命名楼宇，这家开发商竟然以大写的汉字来命名，我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想法，完全没有一个靠得住。

　　“记得，今晚在新南大道那家爵士酒吧碰面啊，不见不散。”电梯到五楼的时候，杨凯程特意叮嘱道。我朝他挥了挥手，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这样的邀请。

　　说实在的，回到N城之后，我的小说一下子被搁置起来，好像离开上海之后，以前那些写作灵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留恋上海的原因。虽然有自己专属的“写作办公室”，每次一下笔总会觉得无从下手。

　　不过，既然有个聚会，去去又何妨呢，大不了，晚去早回，难不成杨凯程下回还会叫上我？想到这，我一个人奸诈地在电梯里面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的时候，我的嘴角还挂着贼笑，老爸见到我这幅模样，拉起老花镜望着我，问我什么事情让我此般开心。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我想，老爸，你是无法了解我内心现在的其他坏到骨髓的想法的，便匆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实际上，新南大道的爵士酒吧并不好找，我几乎是饶了很多个圈才找到的。我从它的门口走过三次，但是我还是认不出爵士酒吧的具体位置，直到杨凯程终于肯接听我的电话。

　　不过，酒吧的噪音实在太大声，杨凯程压根不知道我到底说了什么，还特意发了个短信问我在哪里，说看不到我。我真想直接那个锤子锤他的头，我本人都没有进到酒吧，你当然不会在酒吧里面看到我的身影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人勾肩搭背地从凯撒广场的负一层走了出来，我走近一看，果真，对应着旁边灯火明亮的餐馆，黑兮兮的盆栽旁边树立了一块匾，写道“爵士酒吧”。

　　我冷不防地冒了一身冷汗，在门口犹豫了差不多十分钟，犹豫着自己的人身安全是否得到保障的同时，竟然不自觉中不停地踩着别人扔掉在地上的烟头。

　　“干嘛还在上面磨蹭，大伙都等你好一会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直奔你家去了。”杨凯程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站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顾我那犹豫的眼神，直接将我拉扯进酒吧。

　　“我个人觉得这里好像不太符合酒吧的标准吧。”我温馨地提醒杨凯程道。不是不太符合，是很不符合，我心里想着，却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哪有什么符合不符合的，你以为N城能和上海相比啊。”他松开我的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靠近我身边，指着酒吧四周的装饰，笑着说道：“这里肯定是比不上大都市了，不过小地方有小地方的特色。”他冲我笑了笑，奸诈地笑道：“说吧，你在上海的酒吧是喝不到N城的甜酒的吧？这里就有。”

　　我笑了笑，刚想叫服务员过来点一碗甜酒，他似乎有预谋地阻止我道：“不过我告诉你啊何乐，你不要来这里点甜酒啊，不然等下我肯定是上不了台面了，大伙等下也铁定不给你面子。”

　　“那好吧，你帮我决定吧。”我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算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人情风味，只能顺着融入群体吧。

　　“大伙，这是何乐”，杨凯程并没有一一介绍，直接开篇就是大伙，然后结合对我说道：“何乐，这是大伙。”说完便拉着旁边一个女孩的手，直接跑到人群中。我瞪了他一眼，向他使了使眼神，示意他不要直接丢下我。

　　该死的杨凯，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太不够义气了，将我拉来这里，然后自己去玩乐。我用嘴巴用力地往上吹着我的刘海，把手放在膝盖上，以减轻我的紧张感。

　　围在同一张桌上上的人们，不停地在谈论着最近N城发生的故事，说道精彩之处，竟然拍着桌子狂笑起来，整个画面像极了电影里面采取的夸张手法。我实在没有心情听下去，只是一个人无聊地用嘴巴吹自己的刘海，在角落一旁咳着瓜子。这确实不是一次愉快的聚会，我心里想着。

　　实在闷得无聊，我拿起手机，想要给杨凯程发个短信，告诉他我要走人。刚刚打开手机盖，一只硕大的手直接从我手里接过手机，帮我合上。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手机放到我的手掌心上。我翻了个白眼，带着怒气和怨恨瞪着他，他却自顾地往杯中斟酒，没有理会我的表情。确实是一个很自大的家伙，我心里想着，却干瞪着他。没想到，他似乎在脑袋后面长了第三只眼一样，竟然没有转过头看我。

　　一会，杨凯程和女友从舞池中走出来，挤到我们两个中间，一边拉着我的手，另一边拉着刚刚那个从我手中“抢走”手机的人的手，笑着说道：“何乐，这是我良师兼益友，韩东旭，你记得他不？”

　　杨凯程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面拿了两瓶罐装的啤酒，将一瓶丢给了他，一瓶丢给了我。

　　我抽回我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凯程，将啤酒罐扔回给他，不友好地说道：“谁要去记他。”

　　杨凯程和韩东旭都看着我，好像都没有听见我说话一般，竟然微笑地点了点头。我才知道，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下聊天，联络沟通，确实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干脆，我横下心来，直接大喊道：“我要回家！”

　　“不会吧，这里这么好玩，这么早回去干嘛？”杨凯程的脸上写满了疑问。我瞄了一眼韩东旭，发现他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更坚定地认为，韩东旭肯定是个非常傲慢无礼的男人。想到这样的男人坐在我身边，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凯程拉着我走进舞池。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一个不会跳舞的人，我没办法像周围很多女孩一样，可以面带笑容地在这个舞池里面跳着一些类似“摇头舞”的舞蹈，更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在里面毫无规律地扭动着身子跳迪斯科。

　　我觉得我站在舞池里面，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类，一个怪物。

　　忽然，一只手将我拉出了舞池，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回到座位之后，我才看清，拉我出舞池的人，原来就是那个黑脸的韩东旭。我怒视了他一眼，他没有理会我，还是自顾地喝着闷酒。

　　我干脆很生气地将我手中的瓜子扔到他身上。众人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在和他玩游戏，又各自玩乐起来。我恼怒地质问他道：“你干嘛把我拉出来！我在里面关你什么事！”

　　他楞楞地看着我，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缓缓地答道：“我实在是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你可以不看啊，谁叫你将视线停留在舞池里面，难道就里面有妞可泡吗？你看，整个酒吧不是有一堆女人，正在等待着一夜情的艳遇吗？”

　　我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甚至说出了很多我从未说过的话。实际上，酒吧里面的女人寥寥无几，即便是来酒吧的，旁边也都是有男人陪伴的，我这样一说，直接将酒吧里面的女人定义为来酒吧寻求艳遇的，真是一刀子砍死很多人，包括我自己。

　　“包括你吗？”韩东旭笑吟吟地问道。我果然还是被他抓到了把柄。骂人的最高境界，当然是杀人于无形当中，只不过，我这次，也活生生地将自己杀死了。

　　“去死吧你，我懒得理你。”说完便直接拿起我的小外套，直接走出酒吧门口。

　　不一会儿，韩东旭也跟着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离我身后将近10米的距离内。我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他总是假装漠不关心地走着，也没有将视线移到我身上。真是个麻烦的讨厌鬼，我心里说道，想着怎么甩开他的跟踪。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法子。拐过新马路的拐角的时候，我故意躲在拐角处等着他靠近。

　　他冷不防地被我吓到了。应该说，我回头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他的眼镜。他的眼镜一下子掉到地上，右边的眼镜片直接摔烂了。我不怀好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没有看清楚是我，以为是哪个年纪小的孩子碰到他，弯下腰摸着寻找眼镜。我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不由得也心软地蹲下身子，帮他捡起眼镜，放到他手上。

　　“是你？”他戴上眼镜之后看清楚是我之后，吃惊地叫了一声。

　　“是我。”我冷冷地说道，又不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你自找的。”

　　“你叫我大叔？”他没有理会我刚刚说的话，竟然在“大叔”的字眼上面开始扣。

　　我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他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扶在墙上，将近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这么大了，还没有被人叫过大叔，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还竟然是出自你的口。”说完，他紧盯着我，长叹了一声。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拍了拍手，笑着说道：“这证明什么你知道吗？证明你开始进入老年期了。”我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今晚所有的不快，好像一下子就消失无际了，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也”。

　　“是吗？”韩东旭忽然一下子变脸，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奸诈的笑意，回我道：“实际上，如果我到了大叔的年龄，没准明天你也就被邻家的小女孩称之为大婶了。”说完，他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很得瑟地笑了起来。

　　“你你你你——”我指着他的鼻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骂。确实，在路上指着男人的鼻尖开骂的女人，再怎么看，都像是个泼妇，我可不想来到N城住下来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就开始转变成为这个身份。

　　韩东旭轻轻地拍下我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的嘴角竟然扬起了笑意，笑吟吟地看着我，好像我就是当年那只在五指山下得瑟的孙猴子一样，而他则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如来佛。

　　“你没错，不过我想说的是，侮辱女性的大叔不是好大叔。”我又转变了另一番说辞。

　　韩东旭，和我斗嘴，除非你也是学文学出身的，不过看你这身打扮，虽然出社会也就一年半载的光阴，但是在我这种内行人看来，你的装扮，很明显带着理科生的痕迹，而且，味道很浓。

　　“那也还好，我也想提醒你，实际上，指着大叔的鼻尖叫骂的大婶不是好大婶。”韩东旭的眼镜片里发射出一点别样的皎洁。

　　我刚想起步走，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想了想，还是不要和他在路边直接起正面冲突吧。出门在外，最重要的一条准则是，女子动口不动手，动口也要看对手。

　　鉴于韩东旭的表现，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他继续斗嘴下去了，免得两败俱伤，到时候将坏脾气带回家中，就真的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了。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走过人行道。

　　“那么晚了一个人走回去是不安全的。”韩东旭跟在我身后，冲我喊道，我明显听到他从后面抄着紧急的步伐跟上的我节奏，我赶忙加快了节奏。

　　不一会儿，他已经并肩和我走在同一条道上了。我看着路边，淡淡地说道：“我安不安全关你什么事？我才觉得，今晚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才会觉得不安全。”

　　说完，我停下脚步，想要拦截的士回家，不知是不是因为实在太晚的原因，街上的的士早已寥寥无几，好不容易看到几辆，显示牌上面却显示着里头有人。

　　韩东旭看着我无奈的表情，耸耸肩说道：“说实话，其实刚刚喝完酒之后，走走路还是不错的。”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很识趣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指针已经指到12点了，公车早就没有了踪影。我急了，在一旁气着直跺脚。韩东旭见样，皱着眉毛摇了摇头，我懒得理会他的表情，直视着整条长长的道路，却没有一部的士肯为我停留。韩东旭就站在离我5米左右的范围，想说什么话，却被我的表情吓到，只好双手交叉着摆放在胸前。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的心随着时间的变动也变得愈来愈沉重。我拖着疲惫的脚步，沿着公路慢慢地走回去。韩东旭还是跟在我后面，偶尔插过来一句话，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搭理他，也懒得搭理他，只是加快脚步，为了不至于拖到半夜三更。

　　真搞不懂自己，刚刚走出酒吧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截的士回家，竟然还想着先吹一吹冷风，然后再搭公车回去。我果然，有点醉意了呢，刚刚。想到这里，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以确定自己是否清醒。

　　“12点都过了，即使要变回灰姑娘，也不急于一时吧。”韩东旭从我身后转出来，又想变戏法般的不知从哪里买来了两罐咖啡，递给我一罐，我没有接。

　　我看着他的囧样，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太礼貌，从他手中接过咖啡，吸了一小口，觉得有点不习惯，就一直拿在手里。果真，不一会儿，我的喉咙就有点发痒，心跳的频率也愈发变得加快，我捂住胸口，觉得异常难受。

　　韩东旭见我这个样子，以为我是因为天气变凉，眼睛中满是紧张，关切地问我道：“你怎么了？”

　　我瞄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实在太难受，我直接坐在花圃边上，将手上没有喝完的咖啡罐直接扔到花坪中。韩东旭看着我，大惑不解，跳上半米高的花圃中，找回刚刚的被我扔掉的咖啡罐，对我说道：“即使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要乱扔垃圾啦。”

　　我抬起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我疯疯癫癫的，我竟然开始觉得韩东旭看起来顺眼好多，他也陪着我一起笑了起来。然后我突然停下不笑，问他道：“你干嘛笑成这样？”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想肯定可以塞得下一个生鸡蛋。

　　韩东旭看着我，无奈地说道：“我看见你笑，然后我才跟着笑的啊，我现在都搞不清楚，你是为何而笑？”

　　当然是因为你刚刚那些愚蠢的行为。我心里想着，有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咖啡罐跑到花坪中去寻找呢？你以为你是捡垃圾的流浪汉吗？我不语，想了许久，说道：“我在笑我今晚的遭遇，实在是太可笑了。”我仰头大喊道。

　　“为什么这么说？”韩东旭转过脸，望着我。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一丁点失望，自己却不忍心如此打击他，我低着头，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韩东旭突然跟我说道：“真的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你有车？你有车干嘛不早点说！”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明明有车，干嘛不早点说，你整晚都在一旁看着我笑话的吧。”我大喊大叫道。

　　实际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一下子变得那么激动，我想那是咖啡因的功效。曾经有人说过，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原因只有两个，因为她有一个导火线，还有一个可以忍受的人。韩东旭，他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不”，韩东旭猛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向我摇了摇手，解释道：“真的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想亲自送你回去的，只是你一直都没问。”他底下头，喃喃地说道：“我也一直都没说。”

　　我如梦方醒地反应过来，从酒吧出来之后，我都是走在韩东旭前面，最多是和他并排着走，我从没问起他是否有车，也从未叫他送我回去，还在新马路的拐角处将他的眼镜弄烂，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给无缘无故地向他发脾气。

　　无奈，咖啡因每当遇上我，我就会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我一旦认定了所有的事情是韩东旭的错，即使到之后发现自己荒谬得一塌糊涂，我还是会坚定我的霸道主义。一个女人遇到一个可以欺负的男人，潜伏的霸道总是会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下了车之后，我匆忙推开车门，气呼呼地关上车门，连谢谢也没有和韩东旭说，就直接往大门走去。我没有回头看他，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甚至没有洗漱，就直接趴在床上睡觉了。

　　不知是不是咖啡的功效，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直到老妈起来做早餐的时候，我才开始昏昏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