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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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二三零年，内史腾率领秦军突然南下，占领韩国全境，灭亡韩国。
“报——！”
战报披星而来。那时，年幼扶苏端坐在暖阁里，只远远听到一声气势高昂觐见。
不消数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漆黑的门外掠过。
又一声觐见传来，声如洪钟。
却来自后宫方向。
后来扶苏才知道。
那日，秦王幺子胡亥降生的消息与捷报齐齐进入大殿。那是扶苏第一次见到父亲笑的如此畅快与肆然。
那种巨大的愉悦，无论自己做的再好也无法从父皇那里看到......
桌上的红烛被烧去大半，算着时辰也快到了，扶苏便将身边睡熟的少年推了起来。
“毕之，是时候去早课了。”
“....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熟睡的孩子朱唇皓齿，意外得水嫩。不过，却也不是好脾气的主。
少年睁开一双凤眼斜视着扶苏。带着一股明显的怒意。
“吵。”
秦王麾下，有胆量怒视长子扶苏的人，怕除了眼前的少年也找不出第二人。
上卿甘罗。
十二岁为秦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河间之地。如今被安排做长子扶苏的伴读。
其实宫里头明眼人都看得出，待扶苏继承秦王之为时，上卿甘罗的地位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对于甘罗来说，对扶苏能如此放肆的原因大不在此。
“嘶！”头被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堂堂上卿大人，因为被人叫醒上早课一脸怒意。说出去可要成笑料了。”扶苏手持经卷，一脸坏笑得看着甘罗。
睡意被打去了大半。甘罗挑了挑眉，随手抽走扶苏手里的医书，笑道。
“比起扶苏公子打着翻阅兵书的名义，抱着医术彻夜未眠。毕之觉得自己那点事，真是毫无看点可言。”
“呵呵，还真实多谢上卿大人夸奖。”
很多时候，对于甘罗来说，比起君王，扶苏更像一个可以依赖的兄长。
天下万民仰视着，秦国各种势力涌动。太多时候，他们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面具。
但也只有两人独处时，扶苏和甘罗才会有属于他们般孩子的天性。
毕竟那时候，他们才十二岁。
....
不久，秦王大宴群臣，胡亥已经满月。
一个月来，甘罗常常从扶苏嘴里听说关于胡亥的事，似乎那是一个圆润的脸蛋老是透着笑意的婴孩。
但，另甘罗在意的是，扶苏每每谈及胡亥时，宠爱的神情里，却参杂着落寞。
早有传闻，秦王因大捷之日得子，对幺子胡亥的关爱不比平常。
甘罗只是外臣，胡亥平日都是乳娘带着，自然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今日众人心思都在酒宴之上。
觥筹交错间，甘罗哪管其他。不顾扶苏阻挠，连拖带扯得将对方拽到胡亥的宫殿。
“带我去看看他。”
无论如何都想见见那个孩子.....
“若是被父皇发现，毕之，你也逃不了。”
“那又如何。”
有你在，我何须担心这些。不顾扶苏阻止，甘罗从容得用力推开宫门。
屋内是专门为婴孩造好的暖阁，暖黄色的纱幔被烛火染得华贵。
......
被脚步声吵醒，帷帐里的孩子睁开眼。满月的孩子已经长得白白嫩嫩，眸子是水色的，和扶苏却有几分相像。
“那就是.....”
“嗯。”
视线与胡亥相遇。甘罗惊讶似得眨了眨眼。
“哦...哇....”
孩子的双眼与常人不同，触探寰宇时无垢的内心，透过瞳孔直射在眼前，比得上世间最美的风景。
不自主得伸出手。
“毕之，亥儿怕生，若哭起来会....啊？”
另扶苏意外的是，一向怕生的胡亥竟握住了甘罗的食指。然后，孩子就这么咧开最笑了。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倒是吓得甘罗当场愣住。
“扑哧，真奇了，亥儿竟然不怕你。”看着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卿大人，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扶苏不由觉得好笑。
“喂，毕之。”
“额....嗯。”甘罗回过神来，看着对着自己一脸乐呵呵的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甘罗看着胡亥眼神也变得柔和。“也怪不得秦王会对他如此宠爱。”
“是啊，也许，他亥儿以后还会是个帝王的绝佳人选。”
“呵，怎么，公子最近也乐的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了。”手被胡亥握住，甘罗玩笑似得想把手指扯出来，结果逗得胡亥连忙伸手来抓。可爱的样子让甘罗忍不住笑出声。
“天下之大，我还未找出第二人比你更适合秦王的宝座。”
“可是，父皇心仪的人选怕不是我吧。若是亥儿，定能比我做的更好。’
‘你说什么？’甘罗觉得喉头一紧。
"我说，若是亥儿的话…”扶苏看着胡亥眼里透着一种疼爱与认真。
对话在这一刻被切断。
扶苏回过神的那一刻，甘罗正一瞬不瞬得看着他。
“天下之位关系万民，若是因陛下的偏爱，你便如此轻率得将机会拱手相让，你扶苏何以对天下百姓？”
一种恐惧一点点在甘罗心头蔓延开，最后汇成一大片冰凉漫上心口。他知道扶苏是认真的。那皇位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他过于敬重那个人，那个坐在如今在皇位上的秦王。只要是他的意愿，扶苏觉不会忤逆。
但，若是百年后，秦王宝座上的人不是扶苏…
不允许，绝不允许。
“......”
空气像瞬间凝固一样尤为沉寂。只剩下胡亥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转着。
窗边的烛火晃了几晃。
过了很久才听到扶苏叹气似得声音。
“毕之....今后之事，并非你我二人能左右。”他看着甘罗眼里第一次透出无奈。“所以，日后若是亥儿继位，也请你.....”
“咚！”膝盖在石板跪下，安静的宫殿里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那一夜，有些东西在某一刻，稳稳沉进扶苏的内心。他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和心跳的频率如出一辙。
“公子，请住口。”
有些记忆，不是婴孩能记忆下的。
可胡亥却隐隐约约记得。
在某个夜里，一个少年毫不犹豫得在石板上跪下，眼里带着难以撼动的坚持。
他直视着眼前微带惊讶的男子，一字一顿道。
“微臣甘罗，此生只认一位君王，秦王长子，公，子，扶，苏。”
........
半面河山半面城。
对于孩子来说接触的世界不过一隅。也许只是一份属于甘罗热度，也许只是他的一个笑脸。但失去的瞬间，对于那时候的胡亥来说，就是全世界。
失去甘罗的胡亥发出巨大的哭声。
那一刻。两个少年正紧握双手奔跑的长廊上。城外的灯火时明时灭，温柔的像是某个大雪的午后，从树梢上滴落的水花。
宛若轻道着，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