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逐流水》异度

9、第 9 章

　　第二天，亚历山大醒来时，发现火已经熄灭了，卫嘉明不在。自己昨天实在是累坏了，一躺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嘉明——，嘉明——”虽然知道嘉明不会扔下自己，可他不习惯孤单。
　　不一会儿就传来脚步声“你醒了”卫嘉明提着一只野鸡回来了。
　　“这是早餐吗？”
　　“是的，不够肥，但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他拿出匕首简单地在地上挖个洞，然后就开始给鸡放血、开膛、拔毛。
　　满地的鸡毛迷乱了亚历山大的眼，他盯着那被鲜血映衬得更加白皙的手喃喃道“就是现在看见了，我都不敢相信你会干这些----”要是光看外貌卫嘉明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卫嘉明笑笑“我跟着厨师学了两个月才勉强及格，差点没把荼糜给急死”
　　“荼糜？真得很厉害吗？呵呵，毕竟你们两个看上去都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不食人间烟火？这你可说错了”卫嘉明挑挑眉，学着纨绔子弟懒洋洋的腔调道“平常可以什么都不干，关键的时候什么都得干，这是我们卫家的家训”他一刀砍下鸡头合着其他杂碎埋到土炕里“好了，去把火生着，我去河边清洗一下”
　　只留下亚历山大一个人边整理炭火边喃喃自语“丁崇文呀丁崇文，你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鸡烤好了，肉香四溢。不过亚历山大没敢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以前吃的烧烤那都是用特制的调料腌制，还要涂上一层层的香料，而这次只有一个小小的胡椒瓶子。
　　他小心翼翼地尝了第一口，然后在半分钟内啃完了一个鸡腿。“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鸡”这么说不是为了讨好嘉明，绝对是发自肺腑“这是什么香料，太神奇了”
　　卫嘉明又递给他一个翅膀“这调味料是我姑丈配的，什么成份我倒不太清楚，反正自从有了它，偷带零食的情况少了短时间暴饮暴食增肥来抵御严酷训练得更是绝迹了”
　　“噢，了不起，似乎你们家的每个人都很厉害”
　　卫嘉明不以为然轻轻代过“哪有，谁家没有几个故事”
　　“谁说的，我们家就不好玩，乏味的很。父亲整天不在家，继母和两个哥哥看我不顺眼，爷爷吧又是个老狐狸，我早早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亚历山大滔滔不绝地说着充分利用机会加深自己在对方脑海中的印象。
　　滴滴滴，“呵呵，早安，起床了吗？”魔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倾诉。
　　“我现在可以清醒了吗？”卫嘉明对着手表调侃。
　　“呵呵，祝贺你们完成第一个任务。看来亚历山大很不错嘛”
　　“好了，别打哈哈了，下面干什么？”
　　“嘿嘿，第二个任务嘛还是需要亚历山大单独完成？”
　　“我？”一再被点名让亚历山大有些惶恐。
　　“为什么？你又搞什么鬼？”卫嘉明对这个妹妹的出其不意头疼不已。
　　“因为你清醒过来后，又发现自己脚受伤了”
　　卫嘉明没好气“内伤还是外伤？”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动了，然后亚历山大必须去采三七为你治伤，这就是任务。很简单吧”
　　“又是不能动，这和第一个任务有什么不同？”
　　“你可以动嘴，可以教亚历山大怎么做，他那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的，是不是呀亚历山大？”
　　“对对，我会学。可-----什么是三七？”
　　“--------”
　　“噢，荼糜这算什么训练？你把我设定为残废吗？”
　　“这是训练搭档间的默契和配合度还有友情”
　　“可是亚历山大没受过基本的训练，他什么都不懂----”
　　“放心吧嘉明，他会是个好学生的，毕竟要找出一个比你还笨的实在太难了”
　　“-------”
　　“祝你们好运”魔女收线了。
　　卫嘉明无可奈何地抬起头“要不我们退出吧”
　　“不，我能行，有难度的游戏才有乐趣”对方略带怜悯的眼神让亚历山大的自尊心受损，说什么都不能在心仪之人面前退缩。
　　卫嘉明被他小孩子式的固执逗笑了“你和荼糜倒是真像，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嘿嘿----说实话这心是有一点虚----到底什么是三七呀？”
　　“三七是一种药材，简单地说就是人参的一种”
　　“啊，人参我知道，就是长得像洋姜的那个”
　　“-----差不多啦，不过那只是它埋在地下的根部，要寻找它靠的是辨认其位于地表的茎叶-----在这个季节应该已经结果了”他拿起一根细树枝就地画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它的茎呈圆柱形，光滑无毛笔直；叶片椭圆形，轮生于茎端，果实是浆果，嫩时是绿色，成熟了就变成红色。我想现在绝大部分都已经是红色的了。很多个浆果团成球形，远看就像一朵红花，非常显眼”
　　“听起来不难找的样子”
　　“外形是不难分辨，问题是它的稀有性，有时候翻遍一座山也找不到一株”
　　“-----在哪里能找到？我是说它喜欢什么样的环境？”
　　“三七多生长于千米海拔左右的山坡林阴处”
　　亚历山大站起身“我都记下来了，现在该出发了，放心吧为了让你早日恢复健康我一定会找到三七的”抬脚便要出发。
　　“等等”卫嘉明开口阻止“怎么说走就走，你也太鲁莽了”
　　“那----”
　　“我问你，要是遇到大型猛兽，比如豹子，怎么办？”
　　“----你不是说紧急情况可以向总部求救”
　　“一点没错，问题是豹子咬断你的喉咙只需要一秒钟，而他们就是坐火箭来也只能替豹子收拾餐盘了”
　　“哇—，你不要吓我”亚历山大打过猎，不过都是在远距离的情况下用猎枪对付狐狸、兔子之类的东西，从没想过要赤手空拳地和野兽对峙。
　　“除了，豹子，还有野猪、豺狼，以及数不清的毒蛇”
　　“-----我是不会退缩的”
　　卫嘉明叹气“好吧，在这之前，你先跟我特训”
　　“特训？----可是嘉明你不是不能动吗？”
　　“这腿只在你真正开始执行任务时才不管用”
　　中午时分，卫嘉明提着已经处理干净的一只鸡和两条鱼回来了，发现亚历山大的飞刀差不多已经练到九环了。一棵大树的主干被临时拔了皮做了靶子。
　　“不错，准头虽然还差点，但力度不错”他边说边将食物放到火上烤“以前荼糜说我笨，我还不服气，我练到这个水准足足用了一个星期”
　　在烈日下练得大汗淋漓的亚历山大一被夸奖，准头立刻落到了六环，嘴上却说“嘻嘻，这哪能比呀，你当时才多大点”
　　支好架子的卫嘉明起身走到亚历山大身侧，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握住他持刀的手“不要这么用力，肌肉太僵硬的话容易造成拉伤。放轻松点”
　　轻松？这是不可能的，亚历山大已经因为某人的亲密接触石化了。没有发现的某人继续授课“手臂不要过度用力，要用手腕的巧劲儿。速度要快”他从僵硬着得的手指中拿过刀，劈手甩出，正中靶心“就是这样，不要特意地瞄准，盯紧你的目标，眼到手到”
　　日落西山时，练习了飞刀，爬树、躲避袭击，学习了《紧急情况一百例》的好徒弟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吃饭了。
　　第二天，师傅对高徒千叮咛万嘱咐。
　　“被蛇咬了怎么办？”
　　“划开伤口放血-----”
　　“如果被野兽扑倒？”
　　“先护住喉咙------”
　　“辨别方向的几种方法都记住了？”
　　“记住了-----”
　　“不管找到与否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是”
　　“这是半只鸡和几个果子”卫嘉明地给亚历山大一个袋子。他们的迷彩服里配有一个这样的袋子和一些简单的包扎绷带“除了目标物，不要碰其他任何的植物或菌类—”
　　“是”
　　“三七的花叶果实虽也有一定药用，但相比根来说作用不大，为了方便携带你只要带回根就行了”
　　“好”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找不找得到东西不重要，保重，我可不希望你的亲人来找我算账”
　　“嘉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亚历山大自信满满地挥手告别，留在原地的卫嘉明一直看着他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
　　毒蛇、蚊虫、悬崖峭壁、所有的危险一遍遍地在脑中过滤，卫嘉明心叹，这可比自己干累多了，自己的耐性也没有想象中的好。
　　轰隆隆的响雷从天边传来，惊醒了坐在山洞里发呆的卫嘉明。他冲出来一看，果然乌云盖顶，绝对的风雨之势。
　　看了看表，离亚历山大出发才过了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他可能才爬到半山腰是太可能采到三七的，任务延后无所谓，只希望他能注意到天气变化及时赶回来。就在此时，雨点落了下来，重重地打在了表面上。不是毛毛雨，也没有任何的缓冲过渡，顷刻间雨水覆盖了一切，卫嘉明几乎是逃一般地躲回了山洞。倾盆而下的大雨以雷霆之势冲刷着世间的一切，卫嘉明的视线亦被瀑布般的雨帘阻断。
　　两个小时后，雨势没有丝毫减弱，亚历山大亦不见踪影。卫嘉明坐不住了，打开通讯器。他们佩戴的手表通讯器只能接总部，搭档之间无法联络。
　　“早上好，嘉明，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卫荼糜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还没有起床。
　　“懒虫，我这边暴雨，可能会影响任务进程。你帮我查一下亚历山大现在的位置”
　　“呀？这怎么行，嘉明这可是违反规矩的”训练中不得使用通讯器向总部询问有关训练的任何信息，唯一的例外就是向总部求救时。
　　“哼，你违反的规矩还少？让一个外人参加我们的内部训练，本就不符规定。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爸爸不剥了我们两个的皮”
　　“呵呵，我知道了，帮你查就是了，嗬嗬，真是个操心的命”
　　片刻后“查到了，在距离你所在的位置两公里远的一个山顶上，行进速度正常，体温正常，看起来无任何非正常情况，现在你放心了吧”
　　“别这么笼统，具体方位告诉我”
　　“你想去找他？这可不行。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腿脚不听使唤的人”
　　“任务延期，这么大的雨能找到回来的路就不错了”
　　“嘿嘿，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个月的训练计划已经排满了，没有空档给你延期”
　　“荼糜—”
　　“嘉明，他又不是泥捏得的，你要相信自己的搭档”
　　整整一天，卫嘉明坐立不安地在山洞里团团转，转到天黑人没回来，雨也没停。就在他要放弃训练向总部求救时，听到了期待已久的声音“嘉明---我回来了”声音有气无力显然疲惫不堪。湿漉漉，上身裸露的亚历山大站在洞口冲他傻笑，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一颗心掉回了肚里，卫嘉明赶上前“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过来烤烤火”
　　筋疲力尽的亚历山大被拖到了火旁，刚坐下便瘫躺到了地上。裤子上满是泥浆，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你发烧了？”指尖接触到的肌肤不正常，卫嘉明连忙又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没事---没事，就是这雨----可真够大的，打得人昏头昏脑----呵呵”
　　都快烧糊涂了，还说没事。卫嘉明脱下自己的上衣盖到他身上。“这么大的雨还脱衣服，你不是找罪受么”
　　“嘿嘿”他缓缓地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腰间围着的正是他的迷彩服上衣“我---我怕药材被淋湿了，就用衣服包了”
　　卫嘉明帮他解下衣服，摊开一看，里面正是一块三七根茎，还有红红的一束用阔叶卷裹的三七果。
　　亚历山大吃力地拿起那枝三七果，递向卫嘉明“这---些果子很漂亮，远看就像一束康乃馨，我觉得很有趣就没舍得扔，嘿嘿，送给你”
　　卫嘉明看着手中红红的团呈球形的三七果发怔。
　　“对吗？---这---是三七吧？”高烧摧毁了亚历山大平日里的伪装，他现在就像一个期待夸奖的小孩子。
　　“是---，这是三七，是最好的那种，你做得很好”手中的红果仿佛有千斤重，卫嘉明垂下眼帘轻轻道。
　　“嘿---我---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仿佛用尽了力气，亚历山大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