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许》南山听风

52、边境风云

　　林静姝被若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掩也掩不住。

　　“原本觉得有你们姐妹俩就足够了，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一个孩子。希望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这样你父亲也没有了遗憾，你们姐妹两人日后也有个娘家的指靠！”

　　林静姝轻抚若凝的额头，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若馨倒也罢了，若凝的指靠只能靠她自己。

　　兰白毅听到林静姝这么说，顿时不高兴了。

　　“什么男孩女孩的都不重要，我娶了你，有若凝若馨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这个孩子是个女孩，我也非常高兴，意外之喜。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若凝看到父母如此，心中甚是安稳。

　　父母感情好，母亲又有了身孕，有父亲和孩子在，祖母也不会因为若琦的事情刁难母亲。家里近些年的大事就只剩下妹妹嫁人了。

　　若凝看向若馨，姐妹俩相视而笑。

　　一家人温存一番，兰白毅从袖中拿出了两本类似于奏折的本子。

　　“阿凝，若琦的名字进入选秀之后，有内侍奉皇命送来了这两个折本，你看一下，陛下是什么意思？”

　　若凝纳闷，拿过折子一看，每本上面都写着一行诗。

　　第一本写着“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

　　第二本写着“柴门寂寂黍饭馨，山家烟火春雨晴”。

　　意思倒是容易理解，一个象征前程，一个象征婚姻幸福。

　　可这是什么意思？

　　若凝想了一会，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叫景屏进来问。

　　可是，景屏也不知道。

　　“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从元和六年开始，每次选秀，陛下都会让人往秀女家中送这么两句诗！”

　　最后，一家人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一直到父母走后，若凝才想起来一些事。

　　或许，她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

　　先皇文贤帝，虽然勤勉政事，但是极好女色，宫里的嫔妃人数，远远多于现在的妃嫔。

　　后宫的宫殿就那么些，所以每隔三年，大选之前，就会有一批无宠或者失宠无子的大龄女子，被送往别苑。

　　别苑虽然是皇家别苑，但是供奉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后宫相比，再加上“山高皇帝远”，奴才仗势欺人。

　　那里的女人活的格外艰难。

　　先帝在位十八年，每三年选一次秀，每次都有很多女子进宫，平时也时有宫女被临幸。所以，每次送出宫的女子都特别多。

　　那些女子被送到别苑之后，相当于被打去冷宫。

　　娘家惦念的还好，说不定会想法子送点东西。娘家不惦念的，与听天由命无异。据说，她们出去后，活的最久的也不过七年。

　　真的是人命如草芥！

　　文贤十五年，自己十二岁时，先帝给自己和李瑾赐了婚。

　　那之后，她经常女扮男装，随李瑾进宫玩。其中有一次进宫时，刚好碰到宫人正在扭送那些女子出宫。

　　她们大多数人神情麻木，有的嚎啕大哭，还有的披头散发地大喊着“陛下”，可是却被宫人死死地捆着。

　　她心中不忍，对李瑾说：“如果有朝一日，你也纳了很多宫妃，不要送她们出宫。她们就算过得不好，可留在宫里，至少保得了性命，衣食无忧！”

　　那时候李瑾是怎么答的来？

　　“首先，除了你之外，我不会有其他女人。其次，如果我真的不得不纳女人入宫，那在她们进宫之前，我一定会明确告诉她们，前程和我心只能得其一。如果这样，她们还要执意进宫，那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大体意思应该是这样。

　　不得不说，李瑾讨女人欢心，很有一套！

　　可是，事到如今，如果他让秀女“前程”和“郎心”只选择一个，为何又什么都不说？让人毫无根由地去猜，又有什么用意？

　　若凝最后还是没想明白。

　　***

　　这一年的选秀，仍然是有大量的女子被选中。选中的女子，全部都由官媒出面，配给了没有婚配的文武官员。

　　其中，若琦也过了终选，最终也因此嫁了一户好人家。

　　这一次，皇帝一个也没有留。

　　西太后对皇帝如此的做法甚是不满，以国舅爷为首的一批官员，接连上书，请求皇帝广纳后宫，都被留中不发。

　　然后，朝廷重臣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

　　元和十五年十月二日，在一次北胡攻城抢掠之后，秦帝封施承琅为北军大元帅，对北胡正式进行反击。

　　十月初到十一月底，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北军大元帅带领北军，攻下了北胡的几座重镇。

　　正值大秦举国欢呼之际，一匹快马连夜驶进了秦宫，翌日，一则消息震撼了整个大秦。

　　北军急行军中了埋伏，先锋军被歼。

　　而北军大元帅在攻打另一座城池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僵持了三天三夜之后，北军大元帅被人偷袭，最终战败，退回了大秦驻地。

　　消息传到京城，整个朝廷一片哗然。

　　自今上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国家日益繁荣，整个大秦兵强马壮。在此之前，先是收复了西越侵占的领土，后又收归南云，几次与北胡短兵相接都不落下风。

　　没有想到此次竟然败了。

　　朝堂上，众臣群臣激愤，不少武将请求出战，一雪前耻，而同时又有朝臣担心，西越与北胡联手之事已甚为明朗，如果继续打下去，势必要抽派兵力，西越那边防守必定薄弱。

　　于是，文官武将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打，一派主张止战，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半个月之后，又有战报传来。

　　北军大军驻地的水源却被动了手脚，几乎全军失去战斗力，如此情形之下，北胡开始了全面反击，很快整个北军全军覆没。

　　而北胡的军队也一路往前推进，占据了大秦三座重镇才堪堪被挡住，双方僵持下来。

　　而这仅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则消息传遍天下：率领北胡军队打败北军的人是一女子，此女是北胡皇帝敕封的大将军，而其另一个身份正是苍云山圣女。

　　苍云山圣女！！！

　　消息传到朝堂之际，早朝出奇地安静，再无往日的嘈杂。

　　“苍云山，出乱世，匡天下。”这是大秦、北胡、西越三国公认的事实。

　　苍云山在大秦、北胡、西越都是一个无比神秘强大的地方，位于三国的交界处，一直宣称自己不归附任何一方。

　　五百年前，西越的前身越国，占据了几乎现在大秦的所有领土，当时越帝残暴，政治昏暗，民不聊生。大秦的建国太祖李庆，起于微末之中，带领一帮生死兄弟，拼杀十余载，建立了大秦朝。

　　可是，其子高祖继位之后，将父辈的开国元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曾经是太祖皇帝属下的一位女军师，在边境一个叫苍云山的地方创建了山门，一方面是为了救治逃亡边境的至交子女，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牵制逐渐丧失理智的秦帝。

　　她花费二十年的时间，辅佐其中一位好友女儿的夫婿，在秦朝北边创建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北胡。

　　至此，大秦、北胡、西越成三足鼎立之势，苍云山之名传遍天下。

　　二代秦帝高祖驾崩之后，新任秦帝继位，秦国逐渐走上正轨。秦国与苍云山的关系也逐渐缓和，然而没过多久却有一首预言童谣传出，而且愈演愈烈。

　　“乘云来，挟春雷，念不销，路漫漫。长生现，江山劫，天宫启，天下归。”

　　借由这首童谣，长生之名传遍天下。

　　童谣暗指长生可启天宫，统一天下。而这个长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秦太祖麾下的那位女军师，苍云山的创建者。

　　一时之间，苍云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彼时，苍云山与北胡关系紧密，秦国、西越重兵驻扎苍云山附近，战事一触即发。

　　苍云山为了为了自保，不得不调回了驻派在三国的人手，宣布“永久中立”，然后关闭了山门，不问世事。

　　可是，哪怕过了四百年多年，大秦、北胡、西越三国几经覆灭复国，苍云山仍然屹立不倒，同样，其事迹更加广为流传。

　　在百姓看来，苍云山代表了正义和神圣。

　　在朝廷看来，苍云山反手之间，便可以灭掉或者建立一个国家。

　　当此之际，苍云山再次站到了北胡一方。

　　很多老百姓，甚至朝廷官员，都认定了一个事实：若北胡继续攻打大秦，那大秦休矣！

　　***

　　朝堂之上，风雨欲来。

　　后宫之中，一片祥和。

　　一众宫妃都怕碰了皇帝的霉头，都低调无比。

　　流霜阁，若凝看着走进来的嫣然，紧张地问：“怎么样？”

　　“世子夫人一切安好，长使放心！”

　　若凝听后，心下大安。

　　这次北军覆灭，整个大秦遭受重创，施家更是几乎灭门。

　　世子夫人的祖父是北军大元帅施承琅，施家军的主力一半都在北军，此次施家三辈人共十二人战死。

　　兵家，“北莫南施”，乃天下用兵之首。

　　莫家已于多年前被北胡皇帝灭门，万万没想到，施家竟会败在这里！

　　现在施家仅余几个未成年的男童和老弱妇孺。

　　这些日子战败的消息满天飞，若凝很担心世子夫人的身体，但是又见不到人，只能让嫣然去跟专门为世子夫人看诊的御医打听。

　　若凝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嫣然略带黯然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