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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节 ...

  •   “方公子白道中人,何苦为了一把剑成魔?”辟炎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子,声音飘渺无依,“你不失为武学奇才,若辟炎剑在你手中,恐怕江湖永无宁日。”
      “刚才迷住你的,便是十香软筋散,掺合在泥沙中。依方公子对十香软筋散,你大抵不会有性命之危,明日你家仆便可找到你罢。”
      “辟炎……”符箫脸上终于露出悲喜交加的表情,喉头一动,却只吐出一词。
      辟炎转过头,似乎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黑衣男子。
      “你长高了,”她咬牙道,约莫有股寒气侵入她的肺部,嘴唇发紫。但她的面容却依然透出宁静平和之气来,“是我对不起你,本来你大可不受这剑的折磨——不过待会你便会觉得好多了。”她嘴角弯成一个淡也不能再淡的微笑。
      “辟炎——住手!”他脸上表情惊慌起来。
      “来不及了,”辟炎道,露出半条手臂,符箫这才看见她整条手都泛出了恐怖的青黑,“一切当有个了解,我要带剑……回家了。”
      说罢她果断地站起来,仿佛下决心不留一丝余地。她向前迈了几步,背朝着符箫。开始念动繁复的咒文来。
      “辟炎?”他颤声道,但话音未落,那白衣女子却开始快速地枯萎起来!手中的辟炎剑精光大盛,透出刺眼的血光来。辟炎如雪的发丝也开始随风而逝,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扭曲起来,形同枯槁。但她紧紧咬着干瘪的嘴唇,不发一点声响。
      方才还清秀明丽的女子,转瞬就已经苍老。
      “辟炎!辟炎!辟——炎!”他终吼了出来,睚眦欲裂,浑身颤栗,各关节开始渗出狰狞的黑血来。
      “嘭”一声,那白衣忽然炸开了,白布条纷纷扬扬的飞落,隐约有血腥味传来。残骸迅速而疯狂的燃烧起来,如欲望之火,在没有完全触到地面前就化为了灰烬,乘风而上。使得刚才的一切,都宛若梦幻。
      然而一切却又是真实,女子一周之内,已无寸草!
      “哐啷”,辟炎剑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剑身的暗红色迅速溃散,溢出了清澈的银白色。
      “阿箫,”冥冥中似有一声叹息传来,“要好好活着。”
      话音缓缓地在夜色中荡漾开来,然后消弭。
      树下的男子骤然停止了颤栗,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又可以自由活动了。往川的法术,在与施法者本身的感知,若施法者不复存在,术法便会不攻自破。
      他踉跄着爬起来,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他负伤向月光下泛着银白色光辉的剑慢慢走去,只见那剑柄上“辟炎”二字已经消失了。
      不留一丝痕迹。
      无论是剑是人,他终于永远失去辟炎了。
      辟炎现应随它去了往川,他手中死死握着的,不过是辟炎借以现形的普通白铁,如同那女子一般,一阵阵真切的寒意从她手心上传了过来,凉彻心扉。往川萝林的那一段青葱岁月,那些自由自在于林间穿梭的五色鸟,那个站在树梢上俯览往川大地的白衣少女,嘴角犹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更为清晰、明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可以忘记快乐的、抑或不快乐的往事,但真正爱过的人啊,又怎么能轻易忘怀。在白云苍狗中,他迷失了。
      “阿箫,要好好活着。”
      风中似乎依然回荡着她细细的叮嘱。符箫垂眼望去:手中握的,不过是一块凡铁,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色泽,刀刃微微有些残缺,但到底还尚未经历风险。
      这把朴实无华的剑,会不会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他就这么定定的站了一夜的风寒,晨光熹微时,他全身上下挂满了露水。但伊人已逝,却是永远无法再追寻了。
      他持着剑离开了森林。
      有时,遗忘也许真的不失为一剂良药,它将过往的挣扎岁月深深埋藏,直到有一天再度忆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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