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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二章 胜利者的道德 ...


  •   哪怕再心有灵犀,撒加也预料不到他的孪生兄弟正在前来博洛尼亚的路上。诚然两个月来的信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复,但战事政事的繁忙让他极少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即便是想了,他也觉得或许是加隆以这样的形式向他表达无言的抗议——因为神圣罗马没能在佩鲁贾和博洛尼亚分到一杯羹,连一茶匙都没有。撒加几乎能想象到加隆阴着一张脸站在办公桌后面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圣经的样子。不太符合身份的恶劣性质的欢乐感瞬间充满了撒加的脑海。他漫不经心地用眼角扫过餐桌的另一边,法国人的将领举起酒杯,肤色略深的脸上带着不算喜悦的胜利笑容。蓝眸的教宗对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模糊地微笑了一下,抬起头,举起酒杯向客座将军致以亲切却不带感情的问候。
      望着教皇的脸,艾亚哥斯觉得自己刚刚喝下的是一大杯鸦片酒。他的随军副官法拉奥是个异教徒,埃及特色的脸上虽不带表情,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却时而地瞟向主座的教皇。
      胜者的庆功宴上,每个人都居心叵测。
      迪斯马斯克穿梭在窄小的街道间。未到黄昏,街道上却异常的安静。他穿过鱼肆,地上还残留着死鱼的腥气,本应挤满商贩的街道两旁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胜者狂欢之时,博洛尼亚的居民们紧闭门户,独自在家中舔着伤口。他们的父亲或者兄弟也许在教皇的军队攻打博洛尼亚之时就在城墙上操纵笨重的铜炮。但是此刻,父兄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城外,能找得到全尸或者部分肢体的也已回到家中,躺在新造好的,还带着一点劣质油漆味的棺材里。
      “风景不错。”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站在房子的阴暗处,注视着正在眺望远处的迪斯马斯克。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迪斯马斯克的瞳孔猛得收缩了一下。这是个他一点也不想遇到的交谈对象。
      沙加竟然没穿那身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红色法衣。他低调地套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黑色短外套,衣服洗得发白。他那一头金色的发全部都盘起来,藏在黑色的帽子里。从帽子里漏出来的浓密的栗色齐刘海让沙加看上去完全不像沙加了。他低着头贴着墙根站着,像是个翡冷翠街边低着头抱着画纸匆匆走过的画室学徒。
      迪斯马斯克打量了沙加好一会儿,才发表意见道:“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瘦削的枢机默默的点点头,似乎对裁判官的反应异常满意。
      “那个刘海?”迪斯伸手摸了摸自己支楞着的头发。
      “假的。和帽子粘在一起。”沙加摸了一下自己目前拥有的厚厚的平刘海。然后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你那个朱砂痣呢?”迪斯凑近了仔细看,却没发现沙加的标志性认领记号。
      “用颜料抹了一下。”沙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颜料调得太干了,裹了一层在眉间不太舒服。
      “敢问本博枢机阁下这般辛苦伪装,是要到哪里去啊?”迪斯马斯克明知故问,狭长的眼看着就不怀好意。
      沙加也不恼,不疾不徐地回答:“去法国走一趟。”言语轻描淡写,一身的伪装却不是轻描淡写便能带过的。
      迪斯没再继续追问。他知道沙加自然有去法国的理由。梅蒂奇枢机正如同人质一般被压在法王的宫殿里。还是不要客气了,直截了当地用“人质”这个词就行了。
      “向陛下辞行了?”迪斯和沙加并不熟络,这样一对一的交谈时间并不多。因而话题都是简洁明了。
      “嗯。”沙加含糊地回应。
      “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两人静默了半晌后,迪斯马斯克再度开口,说的却是沙加最开始说过的话。
      沙加没有回应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夕阳从迪斯马斯克的肩头划过,留下一片血渍。
      不远处的一幢独栋别墅里传出几声零碎的响动。黑色袍子的裁判所教士跑过来,低着头和迪斯说了些什么。
      “啧。”迪斯的嘴里发出一个表示遗憾的单音。“别等了。人已经跑了。”他知道沙加到这里来的目的和他一样,只可惜两人都空走了一趟。他们想要捉的是博洛尼亚的【原】主人剩下的族人——统治博洛尼亚的本蒂沃利家族在乔万尼本蒂沃利的带领下于城门攻陷之时便已投降了教皇军。然而宫殿里的本蒂沃利并不是全部。一些家眷,绝大多数是女性和孩子不知所踪。年老后进行了昏聩残暴统治的乔万尼本蒂沃利向教皇乞求着一条生路。教皇还在考虑。而作为撒加的一只臂膀,迪斯马斯克所需要做的,就是把本蒂沃利家的所有人都从博洛尼亚的土里连根挖起。
      教皇要的是博洛尼亚,不是本蒂沃利。
      沙加从他站的地方望过去,迪斯马斯克的眼睛在夕阳的反射下泛着红光。
      别墅里似乎只剩下一些妇女,她们被教士从房子里揪着头发拖出来。哭嚎着,一路拖下山坡。这个时候,沙加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站在了胜利者的一方。而迪斯马斯克像是习惯了一般,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
      “所以我讨厌女人。”迪斯马斯克这样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拖出来而已,尖叫地和被穿刺了一样。”
      “穿刺”一词显然刺痛了沙加,他用冷漠的眼神瞪着迪斯。
      “别瞪我,梵蒂冈没人受得住您本博枢机一瞪。”迪斯像见鬼般迅速地往后退还扭过脸去。这个传说是真的。但凡被惯常不睁眼睛的沙加本博枢机一瞪,轻则损钱财感冒发烧,重则摔断腿家门不幸。迪斯在心底飞速地念着玫瑰经驱邪。
      “想不到异端审判官迪斯马斯克大人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呐。”沙加收回了目光,似真似假地说着风凉话。
      “……”迪斯马斯克冷冷地笑了起来,“换成军队的人来试试看,那些女人还没出来就已经被□□了吧。”
      胜利者拥有这整座城市。只要不太出格,即便是欺男霸女,杀人劫财,宝座上的教皇也好,法国来的将军也罢,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战争胜利所必须附加的条款。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种族皆是如此。因而才需要无时不刻地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行,与其说是在向上帝忏悔,不如说是在向自己的良心赎罪。人啊,每获得一样东西,其背后都拖曳着一条宽宽的血迹。
      两个胜利者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一切。

      撒加用模棱两可的态度打发了那个多疑的法拉奥副官。这个面容端正却嗜好给自己画眼线的男人不停地向他试探着关于神圣罗马的消息。
      “神圣罗马?”撒加游刃有余地道:“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听到关于我弟弟的消息了!”他面带遗憾,礼貌中透着不耐烦。
      艾亚哥斯捏紧酒杯,干咳一声,示意他的副官坐下。出征之后好久未剪的刘海遮掉了他的眼睛,使他看上去和米诺斯更加地相像了。他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他当然知道教皇许久未得到神圣罗马皇帝音信的原因。都是米诺斯的馊主意!问题是,连希普诺斯公也掺和其中!深究起来,居然只是希普诺斯公爵“小气”的报复罢了!艾亚哥斯并不知道其他深层次的问题,他只知道希普诺斯公爵冷笑着要求他在半道上把所有的信使都截杀了。而他也只能照做。
      撒加不动声色地看着艾亚哥斯瞬间三变的神色,心里也大概有了底。他按捺着起身掀翻桌子的狂躁冲动,继续和艾亚哥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完全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上司们的小动作给暴露了的法拉奥依旧乐呵地喝他的酒。看不到奥路菲那个混蛋真是太好了!在琴技上一直都没赢过奥路菲的埃及人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磨牙。说到神圣罗马……法拉奥迟疑地望向蒙着夕阳金的窗外。在边境上的巴连达因不知如何了?年轻的副官担心起他的同僚来。

      天气在转冷。马蹄砸在覆盖着薄霜的路面上,声音清脆悦耳。骑在马上的人用宽大的披风包裹起自己,一呼一吸在空气中形成白色的烟雾,这是寒冷的标志。前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之后的气温便更加地低了。
      “吁——”加隆勒住缰绳,让马停下脚步。年轻的斥候匆匆忙忙地从马上跳下来,将前方传回的消息递给主君。
      加隆脱下右手的手套,拿起信件。
      随行的是伊奥。他忐忑地望着加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呵……”信很简短,只有一张纸。加隆迅速地浏览过后,发出了莫名的笑声。他的表情不像是喜悦,也谈不上恼怒。非要找个形容词的话,或许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伊奥。”皇帝亲昵地唤着侍从的洗名。
      “是的陛下。”伊奥驱马上前。
      “我们不去博洛尼亚了。”皇帝微笑着道。撒加那边已经派了自己的心腹过去。不急于一时。而作为一个皇帝,有些东西必须优先解决——事关领土,尤其重要。
      伊奥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他的内心里正在缓慢地崩溃,而脸上却还必须维持住恭敬的神色。“是的陛下。那么我们去哪里?”
      加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再次端详这手中的信,眼睛中盛满了地中海的蓝。
      “去阿□□翁。”在伊奥震惊得接近呆滞的神态里,加隆说了一个地名。
      “可是陛下,那里是……”
      加隆的脑袋微微往右偏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更加值得玩味。
      “那里是法国人的地盘。”加隆大笑了起来,“我就是要去会会某个有趣的人呢!”
      皇帝随手将信件交给了他的侍从。伊奥眼尖地在这一张写满了字母的信纸上,看到了一个人名。
      拉达曼提斯菲尔德布里特。
      接替艾亚哥斯德吉斯公爵,据守于法意边界,不,也可以说是法国与神圣罗马帝国边界上的……菲尔德布里特伯爵?
      “所以说,兜兜转转改了多次目的地,最后,朕还是得去米兰。”看米罗那张高利贷收不回来的臭脸。加隆在心底补了一句,看似遗憾地撇撇嘴。从波茨坦下来,必须先到米兰,才能转道去阿□□翁。这是梅蒂奇家和富格尔家开出的商道,也是最好走的大路。

      加隆决意转道米兰的时候,撒加正在召开博洛尼亚的元老会。这由臃肿迟钝、面如死灰的贵族和殷实的上流人士组成的议会,一个月前坐在主座上的人还是乔万尼本蒂沃利,而一个月后……身披白色法袍的教皇尤里乌斯二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他斜倚着扶手,正在认真地数自己念珠上的的珠子。
      艾亚哥斯不喜欢这种吵吵嚷嚷、讨价还价、撇清责任外带权术阴谋的会议,把法拉奥往里头一扔,自己便溜上了街。被上司强迫留在议政厅里的埃及人觉得这帮人比卢浮宫的无衔公爵——法王的爱犬刻耳柏洛斯还要吵人。法拉奥目不转睛地盯着撒加,他认为这位教皇肯定会做些什么。而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法拉奥已经盯着撒加将手中的念珠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十遍。
      议政厅里的声浪在主座之人毫不关心的情况下愈来愈大。贵族们开始肆无忌惮地高声说话,将自己的抱怨、推诿和想要得到的东西全部都大声地说出来。言辞里带着对教廷和教皇本人的轻蔑。
      撒加依然不为所动。
      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个瑞士雇佣兵架着已经走不动路了的乔万尼本蒂沃利走了进来,把这个昔日的城主丢在地上,便默默地站到一旁去了。
      刚才还吵闹如市场的议政厅霎时间鸦雀无声。
      衰老而朽坏了的本蒂沃利颓然地坐在地上。两个教士为他搬来了椅子,然后将他拖到了椅子上坐好。
      法拉奥紧紧地盯着教皇,而自始至终,撒加都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正如迪斯马斯克所言,撒加要的是博洛尼亚,不是本蒂沃利。年轻而嗜血的教皇终于抬起了头。他将念珠放在膝上,平淡地注视着博洛尼亚曾经的主人。他说过他会□□皇国,佩鲁贾和博洛尼亚,这不过是第一步。他不是亚历山大六世,也不喜欢凯撒博尔吉亚,不过既然缘分让他和凯撒瓜分了尤里乌斯凯撒的大名,那即便是撒加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赞成自己和凯撒博尔吉亚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共通点。
      这也正是阿布罗狄愿意为撒加所用的原因之一。他抛弃了凯撒,就只能去抓紧尤里乌斯。
      “好久不见,本蒂沃利卿。”教皇终于开口道。
      乔万尼本蒂沃利在年轻时还是个颇有口碑的好领主,只可惜年老昏聩,近年来越发地酷爱严刑峻法,才让教廷有机可乘。老领主低着头,坐着,不发一语。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想此刻应该将您交给绞刑吏才是。”撒加看着装糊涂的本蒂沃利,以言语刺激。
      果不其然,老本蒂沃利惊惶地抬起了头。他蠕动双唇,在贵族们的交头接耳中发出了悲哀的恳求:“求求您,陛下……”
      曾经高贵的一方之主如今落得求人的地步,即便是法拉奥这样的局外人看着也心生不忍。
      撒加充耳不闻,继续道:“博洛尼亚如今已是教皇国的一部分,依循旧例,由教皇下令也不过分。”元老院议席中有些不安的骚动。一来是老本蒂沃利虽晚年糊涂但毕竟是治理博洛尼亚数十年的老领主,二来则是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撒加抬眼,瞟了一眼议席。“看上去列位卿对本蒂沃利卿的处罚有不同看法?”
      室内一静。半晌,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用略带颤抖的嗓音道:“陛下,本蒂沃利大人虽治理不当,但早年亦有功绩,罪不至死啊。”
      撒加看了一眼那个并不起眼的家伙。又垂下了眼帘。
      见撒加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又有人大着胆子道:“按照博洛尼亚的法律,死刑是需要元老院议会进行讨论才能决定的……”有人用力地踩了发言的家伙一下,他吓得闭上了嘴。
      撒加环视室内,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心里想的也大不相同。他开始有些理解加隆为什么喜爱戏剧胜过艺术品。因为这些家伙费尽心思想要猜测自己想法的样子,就如同戏剧一般令人上瘾。
      不过看多了也着实令人感觉疲惫。
      似乎有一阵疲倦袭来,撒加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商议出本蒂沃利卿的处置办法来吧。”撒加撇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议政厅。留下一屋子没缓过神来的家伙,一边揣测着教皇的想法,一边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会议似乎最终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但撒加做出了决议。
      “教皇同意博洛尼亚成立自治政府并由元老院统治,但立法遭教廷反对时,教皇代表具有否决权。”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市民们像是忘记了教廷军带来的伤痛一般在广场上兴奋地欢呼。尤里乌斯二世站在阳台上,微笑这向下面的民众挥手致意,并赐下福祉。
      而本蒂沃利的结局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教皇同意了本蒂沃利的离开请求。以“驱逐”的名义要求本蒂沃利家族从博洛尼亚消失——就像当年的梅蒂奇被要求从翡冷翠消失一样,而本蒂沃利家族也决定逃往米兰。乔万尼本蒂沃利意外地捡回了一条命,或许也是因为他的儿子全数夭亡,只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孙子的缘故,教皇尤里乌斯二世甚至连“送个人质去罗马”都懒得提。
      当然,日子不会像本蒂沃利想像的那样舒坦。米兰的斯福尔扎接收本蒂沃利家的条件苛刻得令人咂舌。在这之前,为了装修统治者宫、聘请布拉曼特设计规划街道以及修缮圣彼得罗纽斯教堂,本蒂沃利家向米兰的斯福尔扎贷了一大笔钱。米罗斯福尔扎当然不会让本蒂沃利死,因为这笔钱他们还没还完呢!

      “所以,你就这样同意了本蒂沃利家来米兰?”餐桌上,卡妙狐疑地看着米罗。他一点也不放心这个决定。博洛尼亚已经变成教皇国的土地,按照撒加的习惯,最好的做法就是杀掉本蒂沃利家一了百了——卡妙也相信撒加做得出来。可是为什么又默许他们到米兰来?
      “……”米罗难得地沉默了一瞬。他不确定这些事情是否应该对卡妙讲。最终,在卡妙的目光下,他还是放下餐刀,开始解释撒加默许本蒂沃利来米兰的原因。
      “因为这样可以牵制米兰。”米罗是撒加和加隆照顾长大的。甚至于他杀死自己的亲兄长时的善后工作,都是由撒加做的。他知道那两个人的想法,其中的绝大多数,他不赞同但是也不反对。
      “只要米兰出了什么纰漏,撒加就可以以包庇罪犯的理由进攻米兰。从而将米兰也彻底收入教皇国的国土之内。”米罗当然知道。撒加也知道米罗肯定明白其中道理。
      即便是自己从小照管的表兄弟,也仍然不能放心吗?卡妙在心底悲哀地想。
      米罗把叉子也放了下来。他从餐桌旁站起来,拉开窗子,冷风和着夕阳飘进室内。
      “米兰的地理位置太过敏感。”伦巴第著名的毒蝎背着夕阳,坐在窗框上,“北边是神圣罗马,西边是法兰西,脚踩的是伦巴第,而身后是教皇国。米兰是沟通北方和南方的中枢,也拜其所赐积攒下大量的财富。”端坐于米兰之上的米罗,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每个人都想拥有米兰。但我可不会给。”米罗笑着说道。表情如暖阳般灿烂,话语却如寒风般冷峻。自毒杀长兄的那一刻开始,米罗便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
      卡妙突然明白了米罗在撒加登上教皇宝座之后一直逗留在罗马的原因。他需要用金钱、自己、还有一切他可以展示的,向撒加,也许还包括加隆,表示他并没有异心。
      权力者的舞场之上,没有全然的相偎相爱和美好亲情。只有永远赤裸着的利益。这些在其中起舞的人,撒加,加隆,穆,阿布罗狄,还有米罗……这些卡妙所熟知的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权力和利益的平衡中,握住仅剩的那点人类感情。
      卡妙向米罗伸出手。
      给了他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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