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zero]芒种》右介

4、Chapter.Ⅳ

　　两种观念的碰撞，欲望与理智的斗争。

　　言峰绮礼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个已经不算人类的孩子的爱会被扭曲成何样。

　　怀着恶意地念想，言峰绮礼的手搭上芒种的肩头，将阴郁的孩子往前推去，卫宫切嗣已经疲惫地靠在树下，如果不是因为虚弱到了非常可怕的状态，这个异常敏锐的男人是不会发现不了藏在树后的两人的。

　　芒种被推搡着往前走去，神父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去看看吗？这个男人马上就会离开了，你将再也找不到他。”

　　像是响应地狱中的恶魔传来的召唤，芒种血红色的眼睛神色不辨，黑色的短发因为落雪而染上了些许白色，她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露出无比尖利的牙齿，从勃颈处开始，黑色的纹身开始蜿蜒着爬上女孩的脸颊，直至看不出女孩本来可爱的模样。

　　远远望去，那毛发乍起，面色狰狞，布满青筋的生物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怪，而站在她身后的神父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看起来无比虔诚，但也只是看起来，如果能够忽略他同样抑制不住往上翘起的嘴角。

　　“切嗣……切嗣……切嗣……”魔物轻声地叫唤着，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像靠着树干的男人前进，它的喉底喷发出欲望的喘息与低吼。

　　终于被异变所惊醒的男人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魔物，他先是惊愣，多年的战斗让这个男人很快平静下来，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抽出长枪，对准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魔物。

　　僵硬的手指实际上早已无法扣动扳机，而卫宫切嗣却没有一丝退却地举着长枪。

　　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不能够死在这里，至少要将伊利亚斯菲尔带出这个囚笼，至少要将她交给那在冬木市的大宅中等候着自己的回归的士郎与芒种。

　　“切嗣啊……别丢下我……别不要我……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熟悉的话语响起，切嗣更加凝神地观察着魔物，却吃惊地发现，站在眼前的魔物血红色的双眼流出了鲜红的液体，它像个真正的人类一般哭泣，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一般吵闹尖叫，它伸长自己的双臂向切嗣靠近。

　　那是一双白皙粉嫩的与其丑恶的面容完全不符的小手。

　　“把切嗣给我啊……我想要切嗣……切嗣的一切……都想要。”

　　这是……

　　这是……

　　切嗣惊讶地张大了嘴，他缓缓地放下了枪支“芒种……”
　　是的，这个男人他放下了枪支，这个曾经如铁块般冰冷无情的男人，能够将自己可爱的女儿美丽的妻子毫不犹豫的掐死只为了维护正义的男人，他此刻放下了枪。

　　为什么？因为他已经老了，他的自信如今已经被他自身忘记了，他已经再也扛不起那把沉重的长枪了。

　　看着眼前皱着小脸哭闹的孩子，她的脸布满了黑色的印记与红色的血痕，崎岖的筋络布满她稚嫩的小脸，她在向自己求救，那双天真的血红色的眼睛，就像自己那被困在城堡中的女儿一般漂亮。

　　卫宫切嗣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双幼嫩的小手，将孩子揽入怀中。

　　男人觉得，他已经累了，恍然间，他沉入了过往的回忆，除了痛苦与绝望，剩下的只有不停的失去，或许，获救的并不仅仅是被自己揽入怀中的孩子，还有自己这颗伤痕累累的心。

　　“芒种。我们回家吧。”男人轻轻地回应道。

　　“那……切嗣会跟芒种一直在一起吗？”

　　“会哟。”

　　怀中的孩子停止了哭泣颤抖的身体，满足地窝入了男人的怀中，两人的身体在冰雪中早已僵硬，但切嗣却知道自己必须再次站起来，为了在最后一刻能够回到现在仅剩的大宅中。

　　“哼，真是无趣。”神父看着那背负着幼童在风雪中佝偻着脊背蹒跚步行的身影，喉底再次咽满苦涩，不管是那只被压制住了欲望的魔物还是满足于现状卑微的男人都让他感到这次旅途无趣而索然。

　　但他也并没有上前阻拦他们的脚步，任凭他们背离艾因兹贝伦城堡踏上回归日本的旅途，因为他知道，这对可笑的父女能够呆在人世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
　　————————————————————————
　　芒种望着月亮躺在切嗣的怀中，魔物会因为欲望的消停而枯竭，她的生命也即将随着切嗣的离去而消逝，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坐在院落中摇晃着双腿，芒种看着挂在天空皎洁的月亮，用舌头卷着金平糖舔舐其中甜味，然后，她想到什么，跳下回廊，跑回卧室。

　　踮起脚尖从衣柜中取出了夏日祭时切嗣为她准备的和服，套上那双对她来说大得过分的木屐。她依旧不擅长照顾自己，束腰绑得乱七八糟，木屐也穿反了。可是她脚下没有一点疑虑，坚定无比，大跨步地向前行去。

　　夜晚的街道，身后传来士郎的叫喊“芒种。芒种。”

　　她的背影没有一丝停顿，歪斜，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没入黑暗。

　　“切嗣啊……别丢下我……别不要我……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是当然的啊，我们回家吧。”

　　“那……切嗣会跟芒种一直在一起吗？”

　　“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