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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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您迟迟未归，大人很是生气！”
“……”
少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五月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不安。突然手被握住了，对方手心满是汗水，五月略微有些吃惊，没有甩开反而更加紧握。
“咦，这位是？”
没有错过男子眼中的惊艳，五月早已习以为常，大大方方地坐在马背上优雅微笑着。
“初次见面，小女名为五月，是出云神社的一名巫女。”
“这样啊，是您特意送公主殿下回来的吗？还请一起入城进见主公大人吧。”
“好的。”
由鹿之介引领着前往，大门缓缓开启。骑着马进入城池，发现这里防范森严，处处都有重兵把守。随处可见披盔带甲的士兵，在练兵场操练着新兵发出喝哈的呐喊，未有见到任何女子的身影。
看着眼前的景象，五月心下了然。这是上月城，位于兵库县佐用郡上月町的一座山城。并没有安土城这么华丽宏伟，但却是对毛利家最前线的据点，对尼子家而言是有战略性意义的城池。
越过一道道门槛来到城主所住，被隐蔽在厚厚的石墙和古老的树木护城河的内殿。三人下了马，改为步行，直接前往会议厅。
门口的女仆打开拉门，还未踏入便听到男子高呼的声音。
“主公！上月城实在太小，难以守卫，在下恳请您放弃！”
“放弃？自我夺下此城后，每日都在阁楼上远远观望仇敌，以此来告诫自己勿忘国耻。久纲你不必话多……呀，鹿之介你来得正好，说说你的观点。”
鹿之介对着五月和公主点点头，走到房间当中跪了下来。
“报告殿下，属下认为、为了尼子家的复兴和报答秀吉，作为援护守卫上月是应该的。”
“哼，你就知道阿谀奉承！回绝了秀吉迎娶黑照公主的请求，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们死活？”
“久纲！”
坐在为首房间正上位置的中年男子发出厉喝，一旁盘坐着的男子铁青着脸不再说话。中年男子抬起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公主。
“你们先下去，我和公主有话要说。”
众人散去，鹿之介和中年男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鹿之介退出房间。
跟着少女踏入殿堂，五月正襟危坐地跪了下来。毫无畏惧地直视男子，削去了额上的头发，圆如月样一般的十河髻。身穿深色的男式和服，长相虽普通，但他身上散发出稳重、沉稳、厚重的成熟气质。有着权威又放低姿态，给人一种出类拔萃领导者的智慧。
男子一声不吭，静静地坐着。虽面无表情，但那犀利的眼神令人心颤，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公主的双手开始颤抖，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父亲大人，我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独自外出……”
公主一脸委屈的样子，就差要哭出来了。
“知错就好……这位是五月小姐吧？”
“是的。”
“啊呀，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呢~阿市公主战国第一美女的头衔要让人了。”
男子似乎发现什么很有趣事情似地呵呵笑了起来。
死老头子见到美女色心不改，公主咬牙切齿地紧紧扯住和服下\摆。
“父亲大人，您女儿也很漂亮的好吗！”
“哼，你只会给人家添麻烦！……那么五月小姐，为感谢您对爱女所做的一切，是否能留下来住几日，好让老夫进进地主之谊。”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嫣然一笑，五月点头。
公主看着巫女的笑颜，产生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
个性温柔好脾气，气质优雅完美的五月，拥有她自己所没有的女性妩媚和柔美，又兼备着英雄般坚强、正义凛然的勇者姿态。就仿佛是发光体一样，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如果她是男的就好了。
心里闷闷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体内流窜。
就像是有一点，只一点点遗憾的感觉。
什么都听不进去，公主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寝殿，迷迷糊糊地被人服侍着脱去一身衣服，将身体浸泡在温泉里。
公主情绪变得低落，觉得从来都是一个不擅长思考的笨蛋的自己，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了。
脑子里只有五月、五月、五月。
“啊啊啊啊啊~~~~~~”
发出懊恼的声音，将半张脸沉入池水中，咕噜咕噜吐着泡泡，温暖的池水冲刷身体，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家伙（五月）一定讨厌自己的吧。在她眼里自己一定是个任性又超讨厌麻烦的家伙。她之所以会这么对自己也只是因为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有自己的死缠烂打。与其说讨厌，更不如说她不擅长应对自己。
话说回来，这家伙和鹿之介站在一起的时候绝配呢……
很不爽——
超级不爽的。
唰地，公主从温泉里站起身。
“我洗好了，更衣！”
眼前的豪华料理，食不知味。公主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知从何开始总喜欢往神社跑，祈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去见那个漂亮的巫女。
在这里阳盛阴衰的城堡里，唯有巫女会无限宠溺自己，即使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她也会温柔地笑着。或许她对谁都一样的一视同仁，或许她当自己只是一个妹妹。
年轻的公主被自己困扰着，她需要有人指引和解释。
于是拉住身边一个侍女的手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她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和别人一起会很生气，不满足于现状，想了解又害怕被拒绝…这种心态算什么？”
“啊拉，公主大人……那就是你的朋友恋爱了呀。”
“恋、爱？”
“是的唷，想要靠近又惶恐不安，同时独占欲在作祟。哎唷~好浪漫。”
“……你走吧，没事了。”
呆站了许久，公主突然脸红了。双手捂住滚烫的脸庞，她像是受惊的猫一样全身一哆嗦、后退了一步。
喜、喜欢她？讨厌，太不知廉耻了！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好不容易让混乱的思绪得到暂时解放。
为了确认是否只是错觉，此时的公主想见五月，现在，立刻，马上。她匆匆撩起和服长长的下\摆跑出了自己的寝殿。
一路小跑，心情激动又紧张。从未有过的情感，让公主心跳加速。同时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安心感。
来到五月所住的客居。门口的女仆见到少女鞠躬行礼。
“公主殿下。”
“巫女在里面吗？”
“是的，五月小姐正在休息……”
想见到五月的心情让公主一刻都不愿意耽误。她什么都不管就直接打开了拉门。踏入房间，室内是古老的灰砂墙、杉板、还有糊纸的拉木隔扇门。台蜡上的微弱光线将室内照亮，柔和的光线酝酿出清爽怡人的氛围，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未发现巫女的影子，公主走到屏风旁的竹帘，缓缓拉开。
竹帘后的是令人惊叹的美貌。
只见美人裸着身子，似乎正在更衣的样子。
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呈现在眼前的完美躯体。顿时心跳乱了节奏，也忘记了语言。
另一边，五月没有显现出惊讶和害怕的样子，静静地微笑着。
“这是，第二次偷窥了哦。”
“才，才没有！我……我。”
“刚好路过是吗？”
五月悠闲自得地说着，用白皙漂亮的手指缓缓穿上白色的和服内衣。
“都是女人看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是啊，如果是男人别想活着从这房间走出去。那么请公主殿下也让我看一下吧。”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会少一块肉。”
“……”
彻底无语，这是公主第一次尝到无比憋屈又无法释怀的状况。虽然无法认同但也无法立刻反驳。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白痴，连来这里的目的几乎都要忘记了。
本着不和平民一般见识的想法，公主在地铺的被褥旁坐了下来。
“五月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是孤儿。”
“……对不起。”
撩动着黑色长发，五月微笑着在被褥边慢慢跪坐下来，一举一动良好的修养更是让少女脸红心动。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没想过找个伴吗？”
公主指的是异性，也就是婚姻的意思。可惜巫女没有理解。
“同伴？我曾经和师傅两人一起住在神社。不过他喜欢云游四海，说世界不只是岛国，还有很大很广的大陆……他向往行遍全世界。”
“你也想去？”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想安分地在一个地方定居。如果有机会的话，找个爱我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幸福地住在一起。”
一贯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十分刺眼，五月眯起细长漂亮的眼睛，那如同深邃透明的上等黑水晶般的颜色，仿佛带着锐利刀刃般的破坏力，一刀刀将公主无形地凌迟。
有那么一瞬间。
公主想告诉五月，不要找男人了，就和自己在一起吧！但一想到她的性别和身份就迟疑了。
认清现实后，这个想法渐渐沉进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公主站起身，背对着五月。莫名的伤感让她无法直视五月，深怕不小心就哭了出来。
“早点休息吧，晚安。”
“……黑照，不，公主殿下。”
“嗯？”
“这个，送给你。”
回过头，五月的手里拿着一个御守，制作精美的红色锦囊袋。
“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妹妹，所以……”
难得看到巫女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又惹人怜爱。
公主接过御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对着五月扯了扯嘴角，但对上那像守护孩子母亲般温和的眼神，不知是开心亦或是悲伤，从公主眼眶内挤出的泪水让她的笑容变得扭曲。
再也忍不住了，她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巫女的身子，紧紧地，仿佛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那般。
“谢谢。”
留下这一句，公主离开五月，慢慢站起来。转身迈出步子走出了房间，和服的长袖随风翻飞。
五月目送公主离去的背影，直到什么都没有了，笑意才逐渐在她的脸上冻结。
……
某种像是燃烧起来，焦臭的味道，让人透不过气来。
公主猛地睁开眼，屋内的景象令她哑然。
火，到处都是火海。人们乱成一团。哭泣声、厮杀的叫喊、吵杂声，不绝于耳。
那些穿着铠甲，背上插着毛利军旗帜的士兵们势如破竹地拥入城内，逢人就砍见人就杀，空气里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父亲……父亲大人！”
像是疯了一样，公主冲入人群，也不顾自己披头散发赤着脚，到处寻找着亲人的身影。
“公主殿下！城池已经被攻陷，快点随在下逃出去吧！”
“放手，放开我！父亲还在里面……五月，还有五月……”
被不知名的男人扯住臂膀限制了行动，拉拉扯扯的过程中那名士官突然口吐鲜血倒下了。
从他脖颈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公主纯白色的内衣，顿时那种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
“这是公主！找不到大名不过杀了公主也有赏金！”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瞬间被肢解，浑身颤抖的公主陷入了混乱。她试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听到他们说什么找不到大名，也就是说父亲大人还活着吗？
“等等，这么标致的小美人砍下头颅实在浪费……先爽一下吧。”
“是啊，我这辈子没上过贵族的小姐呢。还是一名公主殿下……”
两名男子淫\笑着，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别、别过来……不要碰我！”
无法制止男人粗暴的动作，公主衣服被无情地撕扯，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谁来救救我……五月！
男人肮脏的手在身上游走，公主紧紧闭上眼睛，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听到了利刃砍断肌肤的切割声。紧接着又是一下。
“谁！……啊！”
男人的动作停止了，他们倒在公主身上动也不动。
公主用力推开身上的男子，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如同修罗一般绝美的女子。身上白衣已经完全被血给染成了红色、漆黑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肩上、黑色的瞳孔里映射出火焰的倒影、嘴唇更是红的鲜艳。她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也许该说是杀气。
半跪在公主面前，女子露出了如同樱花盛开般美丽的笑容。
“你没事吧？”
“……唔唔……五月、五月五月五月——”
嘴巴一扁，公主哭成了泪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说过要保护你的。”
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长发，五月扶着她站起来，然后将身上的白衣脱下来遮掩住她裸\露的春\色。
公主无意间看到巫女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样子是利刃刺穿了身体，伤口触目惊心令人不敢直视，原来那白衣上的血迹是她自己的。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脸色苍白的巫女光是站着就已经气喘吁吁，公主手忙脚乱。
“五月，你受伤了……痛不痛？呜呜……五月。”
“嘘，别哭。一点都不痛，我没关系的。”
木地板上响起很多人仓促的脚步声，五月将公主护在身后。她冷眼看着眼前的敌兵，举起太刀摆出架势。
“黑照，约好了。若是不能活着逃出去，我们便在三途河相见。”
直到现在，黑照还记得那个充满了魄力、如神祗般美丽姿态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