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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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次一定要拿下毛利老贼的头颅。就算是死也要守护尼子家的威信！”
在安静夜晚中传出一个稚嫩少女的声音。
“可是，公……少主，您这样冒然行动。要被主公殿下或者山下大人知道。属下可都要被砍头的啊！”
“哼，一切都交给我好了。难得那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狗贼老谋深算，怎么也料想不到今天会栽在我的手里！”
被云层挡住的月色照亮大地，从阴影中显现出来的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年。应该是打扮成侍童模样的少女。长长的黑发高高束起，明亮坚定的目光带着和年龄不符，像是看破红尘般的冷静。
几个黑衣男子互相对视着，不再犹豫，从口中漏出了“是”的声音。
战争还在继续，百姓终日惶恐战乱贫苦中。而这些所谓的大名首领说是议会，却偏偏选在了花街柳巷的艺伎町，歌舞声平醉醒红尘间，和现实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女第一次来花街，毕竟年龄尚小，看着一切都感觉到了新奇。那些穿着长长拖地和服的艺妓们，踩着高高的木屐，涂得雪白的脸和那嘴唇上的一点红，令她觉得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们在这里守着，万一发生情况我会点燃信号弹。”
“但是少主……”
不顾手下的反对，带着一如往常的表情，少女不由分说地走进了茶馆。即使她的心中紧张到快要崩毁。
任务开始。
“哟，您是哪位？”
老板娘看到未成年的少年先是一愣，不过看到区区一个侍童居然穿着上等材料的和服，腰间还佩戴着肋差。一想到今天又来了很多贵客，指不准这位是某位大人物身边的亲信，不敢怠慢赶忙上千招呼。
少女低头躲过老板娘好奇打量的目光。
“在下是毛利家小早川大人身边的侍童。”
“啊，请进请进，快随我来。”
跟在老板娘身后上了二楼，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被包下。走廊里每隔几步就站着一名侍卫，若不是因为装扮成小早川隆景的侍童，或许早就被当做嫌疑者给抓住了。
来到一间和室门口被侍卫拦下，无论如何不让进去，说是有重要会议。违令者斩。
少女无奈，就在进退两难的当下，拉门唰地打开了。
“殿下！”
所有人的屈膝跪下。唯独少女没有，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
站在她前面足足比她高了两个头威猛的男子，正是她家族的仇敌——毛利元就。
毛利元就站在门口，带着乌帽子穿着深色便服，如传闻中一样蓄着胡子，这个善用智略的战国第一智将，人如其名给人脱离尘世的印象。不过精明锐利的眼神仿佛在深思般地眯细了想着些什么。
“嗯？你是谁？”
这才发现了少女的存在，毛利皱了皱眉。
咚地匍匐跪倒在地上，少女惊恐万分，因为她是第一次见到仇敌，比想象中还要威严的气场给她很大的压力，以至于全身颤抖起来。
“……失礼了，万分抱歉！属下是小早川隆景大人的侍童。因为大人身体欠佳，在家中休养特要在下给您赔罪。送上薄礼，还请殿下恕罪！”
“隆景啊……转告他好好休养，我不会怪罪他的。”
“是！非常感谢您的大量！”
毛利看着眼前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身体。半蹲了下来，接着，他把手放在了少女的头上。握刀剑在战场上厮杀的手，不懂得如何去抚摸的孔武有力的手，现在如同风中一叶般抚摸着少女的头。
少女猛地抬起脸来，带着日暮途穷般的表情看向毛利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安稳。
“多大了？”
“14了。”
“和我家的孩子一样大。”
这是平常连去接近都会显得冒犯的手。
被不明所以的焦躁所驱使着，少女不由冒出冷汗。
“年轻是未来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和我一起统一国家，让战乱早日结束。也是为了那个结局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战斗。”
这次，少女没法再开口。
收回放在少女头上的手，毛利元就打开少女带来的酒壶，豪气万千地一饮而尽。然后，露出了浓浓的笑容。
“告诉隆景，酒还是要一起喝才香醇。”
气派豪放，但不知哪里有些寂寥。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少女迷惑了。
这样的人物真的是家族的仇敌吗？真的如父亲所说是毒蛇猛兽吗？
房里的人两两散去，这些人少女都认识。毛利家十八将。
怕被人认出少女始终低着头。
“等等，你是隆景的侍者吧。”
有个男人搭话，少女点头。
“我也是，但是怎么没见过你？给我过来！”
男人的声音变得警觉，少女似乎有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少女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下一秒，仅仅是随着自己身体中如同本能一般转身就跑。
身后的人喊着刺客，于是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少女一路狂奔，不知道撞到多少人，却始终无法从这个被密封的牢笼中逃脱。
拉开一间厢房，少女来到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紧握住太刀，少女在绝望中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战栗。
太天真了。无论哪里都是人。
这次死定了。
少女突然感觉到异样，因为她感觉到了人的气息。
呼吸停了下来，身边的地铺上躺着一个睡美人。她穿着怪异的服装，居然整个大腿都露了出来。少女心跳加速，只感觉到脸上阵阵发烫。
视线移到对方的脸上。顿时像是被磁力给吸引住了一样移不开目光。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脸。修长的睫毛，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披散下来却又另外一种美感。只不过，若不是因为对方胸口起伏，还以为她已经死掉了呢。
摇了摇头，少女强迫自己转移思考。现在的问题是，然后躲过追兵，再想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络。除了在这个希望上赌一把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
这时睡美人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糟了！心里这么想的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房门外面匆匆的脚步声，不到两秒房门被粗暴地踢开了。
“——搜……房……”
门口的武士站在原地呆住了，甚至都忘记了要说什么话。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铺上让人闪瞎眼的场景。
两个女生，在滚床单。
“打、打扰了。”
腿一软摔倒在地上，男子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呼地吐出一口气，少女从对方身上起身。用手里的细绳再次将长发高高束起。理好身上敞开春光乍泄的衣襟。
仿佛就是冷冻睡眠中苏醒过来的人眨了眨眼睛，环顾着四周。
忽然和少女四目相对——
“……唔嗯，对不起……我。”
少女似乎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耸下肩，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睡美人静静地看着少女，像是水流静静流淌般，空气也安静而缓慢地流动着。少女被看得头皮发麻，却也无从开口，心里流动着强烈的违和感。
“你是谁？”
“……我叫黑照。”
“我们是恋人吗？”
女孩子用手指了指唇瓣。
瞬间黑照的脸红得像是苹果，但还是摇头否认了。
“不是的。”
“黑照，你能否告诉我……我是谁吗？”
黑照愣住了，眼前这个人是失忆还是发烧了？
伸出手摸了摸头，姑且确认了一下，头上也没有外伤。
“这里是哪里？黑照，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唔……”
双手被握住，黑照陷入沉思。
自身难保，还要照顾别人？这样不是很糟糕嘛？不过莫名其妙地吻了别人，还是女孩子，不光是初吻没了，而且对尼子家的公主来说太失礼了。父亲大人说过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大大地吸进一口气，黑照在房内四处走动。拿起两套衣服。对着自己的身体比了比，然后另外一套丢给女孩子。
“喂。换上它，我们一起逃出去。”
一个人不太好穿，黑照看了一眼依然在发呆的女孩子。
“喂。快点帮我一把。”
“我不叫喂。”
“那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了……唔，今天月亮那么圆，就喊你月好了。”
女孩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点头。
黑照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用力撇过脸。
“快点帮我穿！”
“是是。”
两人换上了艺妓的和服，稍微上了妆，光明正大地从茶室内走了出来。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
门口的老鸨拦住了去路。
“咦？这姑娘可是我救来的，看她那么漂亮，好好培养一定会成为花魁。除非赎身否则别想轻易带走……”
之后，黑照二话不说地拿出了一笔大得吓人的钱。所谓“赎身”就是帮这种风尘女子把卖身钱付清，然后带走她，而那笔卖身钱本来可不是一个小小艺妓能够这么干脆地拿出来的数目。
老板娘的眼睛瞪得像灯笼那么大，呆呆地看着淡定地拿走契约书的黑照。
走出喧闹的繁华街头，夜幕笼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来到安全的地方，黑照从怀里拿出信号弹确认可以使用后拉掉引绳，一颗光弹照亮了天空。
等了很久都没有一个自己人出现。
太安静了，应该说太诡异了。
“可恶，人都死哪里去了？”
气愤地低喊。但是声音只是空虚地回荡着，没有回答声传过来。
草丛里响起嘘嘘索索的声音，黑照拔出太刀戒备起来。
一个黑衣男子脚步踉跄地走到黑照面前，倒在地上。黑照赶忙蹲下去扶起男子。
“昇！你怎么了？大家人呢？”
“……少主，我们、和毛利家的人打起来，大家死的死抓的抓……请您……”
男子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黑照眼角泛泪，牙齿咬住下唇。
“把他葬了吧。”
身后传来月的声音，黑照点头。
“……嗯。”
好不容易把人葬了，黑照心里默默对昇许下约定，会好好记住他，并照顾好他的家人。
看着茫茫黑色，坦白地说，黑照真的很害怕。到了这个孤立无援的境地，黑照才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个不得了的错误。
这里是敌人的地盘，走投无路了。该怎么办啊。在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地焦急思考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没办法。’
“我们走吧。”
闻言，黑照抬头看向身边的月。她已经脱掉了碍事的和服，只着白衣。披散下长发，就像是巫女一般圣洁，看上去优雅淡然，和狼狈的自己形成强烈反差。
深吸一口气，黑照打算实话实说。
“接下去的路非常危险，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一声不吭地凝视黑照，月并不在意地点头。
“我相信你。还有，感谢你帮我赎身……以后我的命就属于你的了。”
瞬间，黑照语塞了。
那时的事情她还记得。那是个仿佛天空整个消失了一般的漆黑之夜。
这个像谜一样，不可思议的女孩子，一副意外毅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