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tay Night][金士]parallel space》史莱姆三世

23、第 23 章

　　“怎么了？”吉尔伽美什发现士郎的脸色非常不好，士郎很少会如此直白的流露出脆弱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士郎抿了下嘴，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老爹……”固执地不想说出那个不详的词语，但也足够让吉尔伽美什获得了必要的信息。
　　将意识沉入大地中扩散开来，本来一直笼罩在卫宫宅周围的恶心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该死，吉尔伽美什暗骂了句，这几天光顾着在冬木市周边转悠，却忽略了最明显的地方。

　　士郎低下头，捏紧拳头。
　　吉尔伽美什的沉默在意料之中，就连他的表情，士郎都觉得可以想象的出来。
　　从葬礼以来，士郎已经见过无数个那样的小心翼翼、将怜悯隐藏在关切下的面容，以及

　　‘卫宫，你还好吗？’
　　‘恩，我没关系的。’

　　谎言，和谎言。
　　到底有几个人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士郎看得出来，他本来就比周围的同年人更加成熟。
　　即使知道那些只是客套的问话而已，但士郎还是能淡淡地笑着回答，因为那样的话，来人的脸上就会出现欣慰的表情。
　　至少表面上，士郎并不是没有听到过窃窃私语。

　　‘明明唯一的亲人都死了，卫宫还真是冷静呢。’
　　‘就是，搞不好他是很可怕的人也说不定呢。’

　　并没有经过掩饰的音量，清晰的穿入士郎的耳内。手上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士郎合上便当的盖子，随意收拾了一下，提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可悲的是，他无法反驳，明明说服自己必须坚强的也是他本身。
　　没关系的老爹，我一个人的话……士郎唯一能抓住的，就剩这么一句自我安慰罢了。

　　吉尔伽美什捧起士郎的脸，眉头一皱。
　　“士郎，你几天没好好睡过了？”
　　“哎？”第一次被拆除伪装，让士郎一怔，惊慌得想移开视线，却被吉尔伽美什牢牢止住。
　　明明连藤姐都没发现的……士郎感到脑袋有些刺痛，看来自己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好。
　　但是即使这样——
　　“我没事的。”
　　已经成为习惯的话语，自然地从唇齿间流出，士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自若地说谎过。
　　“别胡说，你这样，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吉尔伽美什的眉间紧紧皱在一起，虽然语气冷静，但是他知道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因为自己。
　　“吉尔，我真的……”士郎还想抵抗，却被吉尔伽美什厉声打断：
　　“闭嘴，跟我来。”
　　吉尔伽美什将士郎从秋千上扯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拖着士郎走出公园。

　　士郎呆呆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背脊，似乎才意识到，吉尔在生气？两人认识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了，印象里吉尔伽美什一直都是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他们从没吵嘴过，士郎同样没见过好友对什么发过火。
　　是，为了我吗？忍不住这样想的士郎，彻底愣住了。
　　低头盯着地面，士郎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莫名的属性感，确认般地抬头，重新打量了下走在前面的人，笼罩在阳光里的金色背影，记忆深处有什么正要苏醒过来。
　　眼睛一阵发酸，打断了士郎的思绪，他连忙抹了把脸。

　　吉尔伽美什带士郎回到了卫宫宅，在门口却又展开了一场小小的拉锯战。
　　“我还不想回去……”士郎紧紧抓住门侧的柱子，一点都不像是回家的样子。
　　“别闹，你需要休息。”吉尔伽美什柔声地教育道，他对自己的耐心很是佩服，要不是士郎一副怯生生地模样让他下不了手，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废话。
　　“我真的没关系的！”士郎缩了缩身子，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石柱上，因为吉尔伽美什身上散发出的怒意直白到他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啪！吉尔伽美什听到脑袋里有什么断掉的声音。
　　少年英雄王撇撇嘴，走在士郎前面，在士郎奇怪的注视下从正面一把扣住士郎的腰将他整个人扛在肩膀上。

　　彻底无视士郎的挣扎，吉尔伽美什就这么穿越玄关和走廊，停在卧室前。
　　刷的一声拉开门，视线就注意到还铺在地上的两床被褥，一向来注意整理整理的士郎不可能就让被子这么随意的摊着，想必他很久都没有进入过这个房间了。
　　将士郎轻轻丢在被子上，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睡觉。”

　　士郎坐起来，缩拢膝盖，抱着小腿，将脑袋别向另一个方向，摆明了就是无声的抗议。
　　吉尔伽美什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
　　瞪了士郎一会，吉尔伽美什泄气地走过去坐在士郎身边。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抬手将士郎揽进怀里，却意外的没有受到抵抗。
　　吉尔伽美什用下巴抵着的脑袋，微翘的柔软红发蹭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我睡不着。”士郎靠在吉尔伽美什，抓过吉尔伽美什的右手把玩着。
　　“多试试看？”
　　至少士郎开口了，吉尔伽美什无奈地想着。
　　“不可能的。”士郎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很可怕。”
　　士郎的话语让吉尔伽美什一愣。
　　“闭上眼睛的话，周围只剩下黑暗，什么都没有。我不得不认识到，我真的就是一个人了，在这世界上，我是孤独的，一无所有。”
　　其实早就明白的，士郎哀伤地叹了口气。
　　正因为早就明白，所以不想承认，假装自己还拥有着什么，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从老爹那继承的理想，无论如何都想完成它，为此，士郎可以放弃一切。

　　“真傻啊，士郎。”吉尔伽美什抬起双手捂住士郎的眼睛。
　　“吉尔？”士郎用手指碰触着造成他最讨厌的黑暗的罪魁祸首。
　　吉尔伽美什收拢手臂，迫使士郎更加靠近自己，然后低头在士郎的耳边轻声道：
　　“感觉到了吗？我在你身边。”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从后背穿透身体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真的，连心脏都从驱散不了的寒意中苏醒过来，重新正常的工作起来。冰冷的四肢同样一点点感受到了温暖，沉在黑暗寂静空无一物的心底的灵魂，再一次抓住了那缓缓落下的光。
　　久违的泪滴顺着脸颊飞快滚落，本以为干枯的双眼缓缓湿润起来。
　　士郎握着吉尔伽美什的手腕，发自真心地笑了。
　　困意如洪水般突然涌上，搅得士郎的脑子一团乱，但士郎并没有再继续强压着，放任疲倦将他彻底淹没。
　　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士郎模糊得意识渐渐消去，只是他已经不再恐惧。
　　吉尔伽美什发现怀里的人身体一软，连忙松口手扶住士郎的身子，不让他随意的滑下去。
　　看着士郎安详的面容和平稳的呼吸，吉尔伽美什真正的松了口气。

　　为士郎小心的盖好被子，吉尔伽美什刚想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时被士郎紧紧的攒在了手里。
　　想了想，吉尔伽美什拉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伸手搂过士郎。
　　身体感觉到热源的士郎朝吉尔伽美什的怀里缩了缩，然后枕在吉尔伽美什的手臂上，心满意足的安静了下来。

　　终于睡了个好觉的士郎努力舒展开身体，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变黑了，外面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士郎大概能猜测到现在差不多是几点。
　　虽然醒来了，但是士郎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吉尔伽美什的睡眠很浅，有一点点动静就会转醒，所以对于士郎已经醒来了这件事，他也算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算是赖床吗？吉尔伽美什不确定，却有些好笑。
　　不过反正是难得的情况，所以吉尔伽美什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直到士郎的肚子传出了“咕噜”的抗议声时，吉尔伽美什才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吉尔！”
　　士郎有些庆幸现在的时间，不然不止被发现装睡，还被发现自己烧红脸的样子就更加没法见人了。
　　可惜的是，吉尔伽美什的夜视能力很好。
　　幸运的是，士郎并不知道。

　　“去吃点什么吧。”吉尔伽美什忍住笑意，尽量让自己严肃点。
　　“恩，我去做些。”士郎逃一般地小跑了出去。

　　卫宫宅的灯亮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慢悠悠地走出来时，士郎正穿着围裙弯腰在冰箱前考虑着菜色。
　　一个念头突然用了上来，吉尔伽美什花了一秒的时间肯定它。
　　“对了士郎，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正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你愿意收留我吗？”
　　正抱着一堆材料拍上冰箱门的士郎朝吉尔伽美什看去，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过多久，士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厨房。
　　吉尔伽美什不急不躁，走在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过了一会，回答的声音才飘了出来：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