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舒景（前传篇）》一直梦中的鱼

5、第 5 章

　　一整晚，舒景想到了很多事，父母，今后的日子，从前的生活，认识的人，甚至还有那篇没完成的报告，所有的一切在脑袋里盘旋，然后被宿舍外丧尸的吼声、人类的惨叫撕裂得七零八落。

　　舒景爬下床，身边的小梅立刻醒了。舒景示意小梅躺下再休息一会，自己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往外看，天蒙蒙亮，很久没有早起了，往日里这个时间都还在酣睡。丧尸们已经取得了全面胜利，楼下道路上到处散落着一些残肢、血迹、垃圾、杂物，其他就是四处游荡着寻觅食物的丧尸。一些丧尸是被啃食后才变异的，模样丑陋，有没腿没胳膊的，缺半边脸的，或是眼珠子被抠出来的，肠子掉了一地的。舒景想，所谓的“修罗地狱”就是这个样子吧。

　　强子抱着小海睡了一晚上，狭窄的单人铺正好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即便是绝境，也让人觉得幸福。两人默默地许下了同生共死的誓言，若有对方相伴，那就在这末世里怀着感恩之心多活一天是一天。一直以来，同性相爱，在一起亲密接触的机会很少，连眼神都不敢在对方身上过多地驻留。只有下着磅礴大雨的晚上，才能撑着雨伞，手牵手，如同一对普通的情侣，在校园里散步。

　　饿着肚子是很折磨人的，晚上就吃了一点切片面包，舒景觉得胃里空空的，清晰地可以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直到上午10点，大家才分吃了一点东西。胡潘煮了泡面，每人分了一点。可这几口泡面根本不够打发五脏庙的，反而觉得更饿了。艰苦的日子还不知道要熬上多久，食物能省着吃就省着吃，虽然个个都没吃饱，但都是舔舔嘴唇，没有人提议再拿出一些食物来。

　　失眠，饿着肚子，面临死亡的威胁，绝望、无助，一个个都精神萎靡，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静坐至少能减少身体的消耗。宋维宁一直在电脑前，实时关注着各类消息，不时挑一些正面的消息小声读给大家听。此刻非常需要的是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

　　人类文明已相当发达，科学技术也十分先进，精英的武装力量对镇压丧尸这种虽然数量众多，气力巨大但却没有智力，只对新鲜血肉有渴望的怪物，绝不会像电影、电视、小说里那般无能。

　　可是，情况就是朝着失控的方向在发展。政府、军队在这场惊天危机里的表现实在差得令人诧异。

　　一些门户网站跳出服务器连接错误的提示，很多微博不再更新，政府官员含糊其辞，各种丧尸袭击人类的图片、视频，种种迹象表明，丧尸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人类文明，人类社会正在不断地崩塌，而沙砾般渺小的舒景几人将毫无悬念地被埋进废墟里。

　　午后，宿舍又来了一人，从楼上爬下来的。专业的攀岩设备，攀岩绳可比蚊帐、床单编起来的山寨货靠谱多了，偌大的学校确实不乏人才。此人叫江睿洋，是宋维宁的死党之一，和胡潘也特别熟络。因为宿舍就剩了他一个活物了，形单影只，所以便来投奔宋维宁了。

　　虽然热衷于攀岩这个洋气的户外运动项目，但这位仁兄属于典型的2B青年。“Hello，我，江睿洋，大家可以叫我大盗。”一副欠揍的灿烂笑容，大有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劲头，一边脱下腰间的安全带和手上的攀岩手套。

　　“你小声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得瑟么？”胡潘没好气地斥责道。

　　“大盗？”小海好奇地问道。

　　“嗯，江睿洋，江洋大盗！”江睿洋得意地解释道，“给大家带了吃的。”说着，便从带来的背包里翻出一些食物，压缩饼干、泡面、巧克力、面包，一样样摊在桌子上，看来宿舍所有的吃食都被他带了下来。

　　“这些可充公了。我们这儿实行的是共产主义。”被江睿洋所感染，宋维宁也开起了玩笑。

　　“那宋书记，我们的公共食堂开饭吧。”江睿洋顺着宋维宁的话接着说道。

　　“睿洋，食物不够，我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作为老大，宋维宁时刻都保持着冷静的大脑。

　　还没等宋维宁把大道理讲完，江睿洋已经拆开了几包泡面，“得了吧，维宁，我饿了，我想大家也都饿了。”

　　江睿洋的到来让宿舍死寂的氛围缓和了很多，他的乐观、幽默感染了所有人。大家又吃了一顿泡面，虽然不能说饱，可总算让肚子不再抗议了。食物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在这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舒景几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吃好泡面，江睿洋神秘兮兮地从宿舍里找来一被子铺地上，然后从背包里拎出一副三国杀，怂恿大家坐下来玩桌游。

　　“我说你是神经大条得无底线啊。背包里还有空间装桌游。”对于江睿洋的行为，胡潘实在看不下去。

　　江睿洋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功夫委实厉害，最后把所有人都糊弄到了他铺在地上的被子上，分发了牌，玩起了三国杀，就连假正经的宋维宁也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加入。虽然大家的心里依然压着石头，依然沉重，但毕竟比无所事事，静等时间流逝要好多了。

　　下午三点，突然“嘟”的一声，书桌上的电脑一下子黑屏了，宿舍里的人也一并跟着肃静。

　　“停电了。”胡潘走到电灯开关那确认了下。

　　“现在笔记本电脑的电池真太容易坏了。”江睿洋接话道。

　　“坏你个头！是停电了。”宋维宁没好气地说道。

　　“笔记本电脑不是有电池嘛，就算停电也可以用啊。”江睿洋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依旧没心没肺地在那搅和。

　　宋维宁像看白痴一样瞪了江睿洋一眼，用肢体语言表示没心情理他。

　　“不知道是这栋宿舍停电，还是全面性的停电？”舒景放下手牌，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管是区域性停电，还是全面停电，都绝不是好消息，若没有维修人员，电可能永远不会来了。

　　“那我们以后岂不是都没有热的食物吃了。”江睿洋后知后觉地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在宿舍点一堆火的话。”胡潘说完便觉得自己顺着江睿洋的逻辑，也是傻瓜一枚，就又道，“滚，这不是主要问题！”

　　因为停电，大家再没心思玩牌，一个个又恢复到萎靡的状态。电，不见得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它的发明，意味着人类征服了黑夜，换个角度，电象征着人类文明，它给人类带来的是安全感。

　　亚东有些神经质地在宿舍里又搜罗了一遍，把所有大大小小只要能装水的器皿都装上了水。江睿洋搞了一台电池还有电的笔记本电脑，从他的背包里又掏出来一个U盘，最神奇的是那U盘里竟然有卓别林的影片，于是这位仁兄怂恿了强子、小海、小梅一起看起了默剧。宋维宁和胡潘小声地讨论着目前的情况和接下来的计划。舒景一个人则站在窗帘边，拉开一个小缝，观察宿舍楼下的丧尸。

　　舒景，本质上是宅男一个，最亲密的伙伴是他的“小黑”（笔记本电脑），最惯常的运动是站在窗边消化食物，因为吃饱了坐着实在太不舒服，对着电脑时间久了也眼睛疼，偶尔去打打篮球，谁叫他虽然运动细胞不甚发达，但至少在身高上占优，篮球赛上依然是看点一个。研会是被老乡拉着加入的，因为计算机特长加某部长是“外貌协会”的会员，所以顺利入部，入部后属于混日子一族，虽然很乖，部长每叫必到，最后竟然还混了一个优秀干事。和小梅恋爱后，总算有那么一些改观，至少也会在校园里散散步，陪小梅去逛逛街。按亚东的说法，恋爱对于舒景来说，非常有利身心健康。舒景本人对现状也算自我满意，但习惯的日子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舒景突然在自己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痛，揪心的痛。从丧尸爆发到现在已整整一天了，可舒景依然在怀疑或者说希望一切都是梦。是凯歌那个小子非要自己陪他看最新的《生化危机》电影，才搞得自己做了一个末世来临的梦。可是，凯歌已经死了，不，变成了丧尸，然后被自己、强子和亚东关在了宿舍的洗手间里。凯歌丧尸化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舒景的脑海里，捂着额头，舒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更难熬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大早，宿舍开始停水。虽然已经储备了大量的水，但所谓储备毕竟是有限的。停水停电，所有人心中的不安更加剧了。

　　“救援，什么时候才会来啊？”吃饭的时候，小梅突然问道。

　　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一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才过了两个晚上，但似乎已有一个世纪之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