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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六十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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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节
天空一点一点地黑下来,秦慕归从卧房走到灵堂里,四周的宁静带来一种异样的寒冷。
门“吱呀”一响,落姨推门进来,她缓缓道:“他们已经走了。”
秦慕归坐在棺木旁不出声,落姨望着他,一如既往的青色衣衫,却比那年,那个亲眼看见自己爹爹被折磨至死的十五岁少年还要落寞。眼前的人仿佛一具木偶,那个曾经张扬跋扈却那么生气勃勃的少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就这样永远地不见了。
一滴眼泪从落姨脸上落下来,又是一滴。这个出家不问红尘事的女人渐渐地泣不成声,她哭得全身发抖,用手去擦,手却抽筋似的不受控制。她在哭声里哽咽着说:“你这又是何必?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为自己?”
秦慕归把头靠在她怀里,手慢慢地摸着棺木光滑的黑漆,道:“他又有什么错呢。怀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干净的。他根本就不应该进朝堂。”他闭了闭眼,仿佛又见到柳怀生长亭之上淡淡微笑的模样,他的手从棺木上拿下来,道:“这木头太冷。”
落姨把他的手拿起来搓了搓,在自己手掌里捂暖。秦慕归望着她,瞳仁漆黑深不见底。他缓缓道:“欠了债,总要还的。”
落姨只觉得心尖被针扎一般,她松开秦慕归,颤声问道:“害你家和柳怀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秦慕归拉着落姨坐到自己旁边,偎进她怀里,道:“姨,你别哭了,也别问。陪我说说话吧。恐怕,以后也难得了。”
落姨抱着他的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簌簌落下的泪水,只听见他道:“舞儿走的时候还在哭么?”
落姨控制声音不去颤抖,答道:“哭晕过去了,耶律抱走的。等她醒来,怕还是要哭。”
秦慕归皱了皱眉:“她娘死的时候,她就落下了气喘的毛病,我带她四处找了好些秘方,在外这几年从来都没有犯过。原来还没有治好么?”
落姨沉默着,她扶着秦慕归的头发,道:“你心里挂念她,又为什么叫她跟着耶律莫才走?就算是不想连累她,托给我,就住在这庵里,若有可能你一回来便能瞧见她,莫非不好?”
秦慕归愣了一下,嘟囔道:“耶律……他武夫出身,舞个刀弄个棒不愁钱财,小舞也能护得周全些……”
落姨咬了咬唇,道:“我看你只是想留个念想,往后,还有理由去寻他。”
秦慕归身子一颤,闭上眼,半晌轻轻道:“留个念想又如何呢?我多半是没机会去寻他们了。”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天明,秦慕归扶棺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