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岛——前传》猫琰

6、莉莉娅

　　莉莉娅有着一头亚麦色的长发，看上去好像田地里的干枯的稻草，虽然颜色华丽，但是没有一丝光泽，她温柔的浅棕色眼睛总是喜欢盯着前方，现在，她穿着米黄色的女士西装，站在新闻发布会大厅。下面她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几百双眼睛正盯着她。
　　“我的名字是莉莉娅·伊万，是这次伊万家新闻发布会的负责人，大家对V·V实验室第五代AI智能芯片还有什么疑问的，现在有十分钟的问答环节。”
　　“请问，伊万女士，V·V生产的传统芯片多偏向人工智能，请问这次新品和传统相比，有什么出众之处？”
　　“伊万女士，为什么这次会突然推出新品，以往不都是每年三月或者九月吗？为什么这次打破了常规？”
　　“请问这次有什么销售方面有什么活动吗？如果是个人购买有什么优惠吗?”
　　“请问...”
　　“请问...”
　　“首先，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V·V实验室的支持，这次新品的核心思想就是反传统和反常规。所以我们才会在反季节展开推广销售活动；当然，销售方面我们也取消了以往只对企业优惠的政策，个人购买优惠政策也将实施，详情请登录我们的官网。至于这次产品的反传统特性，我们决定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在产品正式销售前，不会有详细公布。”
　　“伊万女士，据我们所知，伊万家族只有一个继承人，一名神秘女子人，以前从来没出现在任何媒体上，请问那个人是你吗”
　　“不好意思，提问时间结束了。感谢大家的参与。”莉莉娅优雅的笑笑，不顾台下涌动的人群，离开了发布会。
　　台下有个黑影悄悄跟了上去。

　　“还没有吗？”黑暗中，一个人低着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塞勒涅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很好，斯莱被佐亚盯得死死的，实验室的进展也很不错，新品的筹备也很好，撒下的诱饵似乎也有人上钩了。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她抱着爆米花，坐在监控室里打发着时间。
　　“叩叩叩。”
　　“进来。”塞勒涅说。
　　“塞勒涅，有新动静。”安德鲁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我们在市区一共有十家店，现在有七家店收到同样内容的投诉信。”
　　安德鲁把资料递给塞勒涅。
　　“我对伊万家族企业的怨念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以至于我每次徘徊在街道，目光瞟到带着伊万这个姓氏的的店子，我就抑制不住自己这份冲动。我并不怨恨伊万家的任何人，我怨恨的是伊万这个贵族姓氏的本身。作为垄断通讯行业，贵族的他们漠不关心世事，我不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是靠着这些贵族企业的蛀虫们，明明和我们一样都是贱民，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作呕。
　　虽然我很贫穷，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我的手机欠费了，我在诺伊市的市中心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充值的店。我问了很多很多地方个，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家店说他们楼上有充值的地方。我抱着手机，攥着钱，去了楼上，一共有五个工作人员，大家都很好看，恶心。我向其中一个人要求充值，没有人理我。我又问了一遍，终于有个人开口让我等一会，我坐在那，十分钟，又过去询问，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出生在岛上的帝都，我确定我我没有任何口音问题，先前的对话也让我确定，他们听得懂我说什么。于是我又等了一会。楼上这个时候出了我没有一个客户，五个人里大概有三个人闲着聊天或者玩手机。几分钟后，从楼下从楼下上来几位刚刚购买了产品的客人。他们往那五个人走过去，很奇怪，他们沟通没有障碍。于是我又走上前，问，我什么时候能充话费，五个人包括客户都没有回头看我。
　　我看了看自己，我身上的衣服还在，鞋子也还在脚上套着，他们和我没有任何不同，那么我们的不同在哪？这个街道上，除了这个十来平米的地方，还有多少地方我不能被看到，或者不能看到我？
　　我思考了一年。每次路过这些挂着名字的地方，我就觉得恶心，愤怒，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要到每个能够看到我，听到我的地方说出我想说的话，干我想干的事，让每一个能够看到的人都看到我。”
　　塞勒涅看完，盯着安德鲁，“你怎么看？这个人有些像几年前的你。”
　　“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矛盾已经很久了，但是最常见，最尖锐的不是他们的矛盾，而是平民和贵族的手下，仆人们之间的矛盾。这个人虽然有这个心，但是根据这封投诉信里的内容，他目前应该还没什么实际行动能力，除了制造些言论。”安德鲁笑笑，“哪里像我了，当年我比他强很多，要不现在也不会在这。”
　　“也许他只是一伙人中的一个。”塞勒涅说，“你顺着他往下查查看。我盯着莉莉娅这边。”
　　“莉莉娅那有什么进展吗？”
　　“不要多久，他们就会主动接触莉莉娅的，芯片的数据他们自己解析不了，实验室我们已经加强了防范。现在芯片又即将上市，他们的时间只有上市之前的这几天了。一旦上市，他们偷走的芯片就没有了价值。”
　　“三天么？”安德鲁说，“还有三天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了。”

　　莉莉娅坐在伊万家族的豪华加长轿车里，揉着自己的额头，最近她总是很容易耳鸣。
　　“伊万大人，有情况。”司机说。莉莉娅抬头，后视镜里有一辆可疑的货车跟在他们后面。
　　“想办法甩掉它。”她跟司机兼保镖说。司机踩了踩油门，货车慢慢地消失了。莉莉娅舒了口气，从手提包里拿出化妆盒，补妆。
　　“嘭！”一辆卡车从十字路口冲过来，司机紧急刹车。
　　“嘭！”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撞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后路。莉莉娅的化妆盒掉落在地上。她惊慌失措地盯着外面。两个提着狼牙棒的人从卡车蹦下来，黑色轿车也过来了两个拿着枪的黑衣男子。
　　司机掏出了枪，“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车里呆着，不要下车，不要开窗，我一出去你马上锁住车门，这是车是特制的防弹车，你一定要坚持到救援。”
　　“...好...”莉莉娅声音有些发颤。
　　“我走了。”司机打开车门，“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走出车，咔哒，关上车门。
　　莉莉娅哆哆嗦嗦地锁上了窗户。她侧躺在后座上，透过前排的位置，从后视镜里盯着外面。
　　司机很勇猛地放倒两个人之后就再也没起来。那群人慢慢地朝车靠近，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
　　“碰碰”他们用狼牙棒敲击着车盖。有几个人把脸挤到玻璃上从外面盯着她，露出各种恐怖的表情。莉莉娅紧闭着眼睛，用手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可怕的声音。但是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穿透穿她的头骨，穿透她的耳膜传到她的大脑。那群人竭尽他们全力破坏着车的每一层保护膜。他们打爆了四个轮胎，派人用卡车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轿车。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冲击力更大。莉莉娅从座椅跌落到座位下，她抱着前排座椅的底座，固定着自己。她的空间越来越小，车子已经开始开始慢慢地变形了。每一次撞击之后的空间都更加狭小，她觉得自己永远都等不到救援了，也许她在被他们从车子里抓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能完整地出来，他们不会在意她是否受伤。也许她身体的某一部分会卡在扭曲的车里，而那群人，只会取出来带走的那部分活着的她。也许他们带着冰柜，只需要砍下她的头带走。
　　“嘭”又一下撞击，她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醒醒，醒醒，”有人拍着她的脸。
　　她睁开眼，她趴在车边上，周围都是散落的车部件，有个人蹲在地上关切地看着她，他肩上的徽章在黑暗中闪闪的发着光，是一个警察。
　　“你能说话吗？”他问道。
　　“...能。”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莉莉娅，我想离开这。”莉莉娅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又动了动自己的脚，她尖叫起来，她腰部以下的部位还卡在车里，“我，我要离开这...”她挠着地面，拼命地往车外爬去。
　　“莉莉娅，莉莉娅，镇静，镇静，你马上能离开这的，莉莉娅，镇静，你能离开这，但是要听我指挥。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帮助你的。”

　　安德鲁和塞勒涅都盯着屏幕。
　　“好恶俗。”塞勒涅放了一颗爆米花在嘴里。安德鲁也抓了一颗。

　　莉莉娅在警察的帮助下，颤抖着爬了出来。“他们呢？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她跪在地上，朝四周打量着，“我必须马上离开这。”
　　“莉莉娅，冷静，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移动，我已经呼叫了救援。”警察说，他安住莉莉娅的肩膀。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他们不会就这样放我过我的。”莉莉娅挣扎着，又摔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