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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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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片寂静。
徐新刚问完便有些微的后悔。
梦中那人的轮廓依旧清晰在目,并没有因为阴凉的空气而消退半分。
头脑还在发胀,神智还未清明,心跳还没平息。这状况实在称不上好。
林安的被褥又动了动,模糊地应了一声。
徐新抬手抹了把脸,再次定了定神,然后才继续低声开口道:“怎么不睡?”
那厢并没有给出回应。
徐新犹豫了下,有些奇怪地朝对方床上看了一眼。
林安脸埋在被子里,背部微微弓起,肩颈处一线白色棉布裸|露在外。徐新眯眼看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从床上坐起身,又叫了一声:“林安?”
对方还是没吭声,亦没有任何动作。
梦境中那股残留的压迫感兀地袭来,徐新心头一紧,立即披了外套下了床。
“林安?说话!”
那人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微微一耸,却没吱声。
徐新眉头紧锁,稍作迟疑后,伸出手去探了探对方露在外边儿的一段颈背。
果然不出所料,一片冰凉。他不再多虑,二话不说便要起身去把灯打开,谁知腿刚一动,撑在床边的手却被一阵温热覆住。
徐新一怔,低头去看。薄光中那人依旧默不作声,只无言地收紧了五指,用尽气力地牢牢攥住他。
“……徐哥。”
徐新心头猛地一跳,不知何由竟觉得有些窒闷。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嗯?”
始终没露脸的那人在暗色中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少顷后却又忍不住闷着声张嘴发了个单音:“我……”
徐新耐住性子等着。
不一会后,那人轻声问道:“……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徐新眉头一皱,“声音?”
说着微微一动,那人立刻不安地将手收得更紧。
徐新被他这反常的举动搅得一阵心神不宁,林安在褥子里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居然有些许的颤抖。
“就、就是嗑骨头的声音……你没听见吗?”
徐新不明所以地愣了几秒,好一会后才突然明白过来。
霎时间,缠绕心底的惊悸沉郁俱都一扫而空,一股克制不住的笑意油然升起。
徐新咳嗽了声,略微讶异地问道:“你怕鬼?”
对方不应声。
徐新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笑意:“真被陈家楼吓着了?”
对方还是没回话。
徐新心里头一放松,便觉出些凉意来,抬起胳膊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林安藏里头听见外边儿衣物摩擦的响动,微微窘迫地慢慢松开了手。
松开后,却又明显地不放心,犹疑着从被子上方探出脸来,微显慌乱地对上对方正看着他的眼睛。
徐新手背上还留着适才的余温,见状微微一笑:“这么怕?”
那人咬着发白的嘴唇,僵硬又艰难地点了点头。
徐新瞧着黑夜微光中那双难掩羞窘紧张、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睛,突然一股冲动乍然涌上。
说不清,道不明,仿佛蓄藏已久,却又似突如其来,竟比这些日子以来所有荒诞奇诡的梦境还要来得叫人急迫和慌张。
于是夜色迷蒙中,他不可思议地听见自己操着那戏谑却低哑的嗓音,张口向那人问道:
“要不哥哥陪着你睡?”
话音刚落,林安看着他的眼神便瞬间由犹疑惊怕变成了不可置信。
而很显然,被唬住的不止他一人。
徐新几乎是立刻就抬手抹了把脸。
可叫人惊奇的是,抹完后他却并没有反悔,而是继续看着那人,似乎确实是在等一个答案。
林安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呆了好半晌后,无声地低下了头。就在徐新以为他要拒绝自己而莫名松下一口气的时候,那人轻轻地往里侧挪了挪,随后又迅速抬脸看了他一眼。
徐新被他那一眼看得彻底无话可说,咬了咬牙就利落地上了床。
烧人的热气顿时将他围了个严实,争先恐后无孔不入,丝丝缕缕不依不饶。
这时候他才发现,和眼下这境况比起来,梦里头的那点儿叫他吓出一身冷汗的温度简直就像一场儿戏,根本不值一提。
林安没有再动,面朝着房顶,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良久才出声叫了句:“徐哥。”
徐新翻过身。
林安低低道:“谢……谢谢。”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徐新闭着眼嗯了声,淡淡道:“赶紧睡吧。”
至此无话。
那人似乎当真安下了心,没一会便呼吸平稳昏昏睡去。只可怜了徐新,在一旁翻个个都变得异常艰难。身旁的热源仿佛一颗定时炸|弹,不论顶着碰着,后果都不堪设想,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饶是如此,这热源在寒凉的空气里也依旧显得魅力不减,甚至十分诱人。
真他娘的见了鬼。
徐新操了声,又抬手抹了把脸。
他却没想想,为何光是和身旁这人睡一床盖一被,自己便能生出这许多念头来,前怕虎后怕狼,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想当初带着丁华陈家楼他们走南闯北,火车上,旅店里,甚至河道边桥洞下,什么地儿没睡过,不都是兄弟仨胳膊大腿一路挨着睡将过来。
现在倒好,这小子往边上一躺,翻个面儿都要跟着流一脑门子的汗。
徐新几乎是一夜未眠,其中细由他未去深究,也不愿深究,可他没想到,这一拖,直接就把这颗定时炸\弹给引爆了。
天快亮时,徐新终是扛不住眯了过去。
朦胧间,他陡然觉得身上一凉,睁开眼朝前方看去时,却见林安正在不远处同什么人争执着。徐新从没见过那人这么激烈的反应,不由便愣在了原处,可看了没一会,背对着他的那人突然一跃而起,转眼就把林安压制在地,接着手脚并用,扯开了林安的衣裤。
徐新气血上涌,闭上眼猛喘了几口气,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他妈的是中了什么邪,一个多月来频频梦见这一幕。
他警告自己,别过去,徐新,你他妈的不能再过去!
可当他一睁眼看见那人双目通红地望着自己时,两条腿却怎么也停不住了。
过程一如既往的残暴,提溜着那人的脑门往墙上撞的时候,他几乎已经麻木,因为他知道,这个梦的结果才是真正令人惊悚的所在。
林安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惊恐万状地抓住他的手,哭叫着求他住手,然后随着自己手劲儿一松,那张血迹模糊的脸翻转了过来。
却赫然是他徐新的脸。
天边微光乍现。
睡梦还未清醒。
是的,是他徐新的脸。
碰撞,挣扎,揉弄,摸索。喘息,摩擦,撕扯,抚慰。每个动作也都太过分明。何止是那张脸,就连所有的急切热烈和蠢蠢欲动,都像是自己的。
分毫不差,无法狡辩。
徐新缓缓睁开眼,意识恍惚中,林安的手不知何时牢牢地按在了他的胸口。
意想中的慌乱并没有到来。他静静地躺了片刻,将那人的手从身上拿了开去。
那些不敢深究的缘由再不用去深究,那些刻意回避的躁动也再不用去回避。因为这一次,现实把所有理由都扼杀在了梦中,亦将一切都活生生地推到了他的眼前。
不可抵赖不容置喙。
他对一个男人,有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