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美杜莎》一笔画堂春

11、绑架

　　“总算是有点进步了，塞勒斯。”

　　把抽搐着死去的小鸟从玻璃箱子里提出来，忍足汐叹了口气。而塞勒斯正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被啄痛的尾巴。

　　QAQ

　　痛，痛啦！

　　“呼呼”

　　泪眼汪汪地抱着自己小巧的尾巴尖尖，忍足汐这个“恶人”的排名在自己心里又大大跨前了一步。

　　四年多的时间过去，塞勒斯现在也有五六十厘米长了。一般的蛇一年也就蜕皮三到四次，但是塞勒斯几乎要蜕皮六到七次。按这样的成长速度，估计等小迹部回国的时候塞勒斯就能有一臂长了。

　　同样飞速发展的还有塞勒斯的智商。

　　塞勒斯嘴里第一个吐出来的名字是“景吾”着实让这位大少爷得意了一把。至于塞勒斯最早学会说什么“要吃”“要抱”“虾虾”，大家似乎都选择性地忽略了。

　　四年来塞勒斯对于自己毒牙的使用已经臻于完美，可捕猎技巧依旧是学得错漏百出。不过比起最开始面对猎物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

　　“忍足叔叔，我来接塞勒斯。”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小迹部毫不意外地看到一脸兴奋，隔着玻璃就想要往自己怀里扑的塞勒斯。走到玻璃缸前伸出手，塞勒斯便自觉地顺着手臂蜿蜒至肩头。但今天塞勒斯却没有像平时一样用尾巴缠住小迹部白皙的颈项，而是故意把秀气的尾巴尖尖在小迹部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双瞳色的眼眸水汽满溢。

　　QAQ

　　“塞勒斯痛痛，要呼呼，呼呼！”

　　“……”

　　快五岁的塞勒斯依旧爱哭，还撒娇卖萌得理直气壮！

　　摸了摸塞勒斯的头权作安慰，小迹部和忍足汐交流了一下塞勒斯的情况便离开了实验室。

　　四年过去，小迹部的身高也窜得飞快，十二岁的男孩身材高挑，双肩宽而平稳，劲瘦的腰肢柔韧有力，两条腿更是修长笔直，尚未发育成熟的身躯已经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轮廓。小迹部的奶奶是位优雅的英国贵族千金，所以父子两人的容貌都不同于大部分的日本男性，而是更为偏向西方人的摸样。眼窝更为深邃，鼻梁笔直而挺拔。比起迹部苍真，小迹部的容貌又糅合了一些迹部花梨的柔美，五官显得更加精致。加上迹部景吾所独有的气势，这个渐趋成熟的少年现在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像是珠玉落于瓦砾之间，轻易便能艳惊四座。

　　放任塞勒斯在身上爬来爬去，小迹部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熟悉景色。

　　再过不久，就要从英国小学毕业了。虽说难免不舍，但是他知道，同父亲大人一样。作为迹部家的大少爷，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必须回去面对更多的挑战和更广阔的未来！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挑战，会来得那么快。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一切就在这样一个看似美好的下午悄无声息的发生。

　　迹部大少爷被绑架了！迹部大少爷在学校里被绑架了！

　　对于这所历史悠久的贵族学校，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

　　小迹部失踪的消息被发现的很快，虽然绑架者挑了小迹部上完课回宿舍的时间行凶，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小迹部接下来早早有了别的安排。

　　国外的教学方式提倡学生自主学习，但同时也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小迹部这一周放学后都是要去和学习小组成员汇合的，所以当小迹部迟到十分钟后，小组成员就觉得有问题了。king primary school 历史悠久，学费惊人昂贵，这同样代表着能够就读这所学校的孩子均是各有背景。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在这方面的神经自然是要敏感得多。

　　迹部家的大少爷是非常守时的人，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迟到早退这种不华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迹部景吾身上的。小组成员手机联系未果后立刻通知了学校保安。

　　学校方面迅速反应，监控录像被迅速调出，虽然没有拍到行凶者，但是几段录像拼在一起一推敲，迹部大少爷遭遇绑架的事实已然呼之欲出。

　　几通电话立刻被同时拨出。

　　“查！给我查！”

　　远在日本，迹部苍真被这通电话从睡梦中彻底惊醒，他匆匆整装，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面色铁青。迹部花梨坐在下首，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背，面色微微苍白，但神情并不显慌乱。迹部老太爷年事已高，经不起这么大半夜的折腾，夫妻二人便默契地没有让人打扰。

　　和枝为迹部花梨拢上一件暖和的披肩，并奉上一杯热茶提神。作为孩子的母亲，本应当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迹部花梨并没有拒绝，相反，她端起茶杯的手极稳。

　　所谓木已成舟，景吾被绑架是既定的事实，对此她已无能为力。现在要做的就是整理出一个条理清晰的冷静脑袋，去做到所有她能做到的。

　　“没事的，苍真。”

　　放下茶碟，迹部花梨单手拢着披肩，对暴怒的迹部苍真轻轻微笑。

　　“会没事的。”

　　迹部花梨的笑容美得虚幻，睫羽低垂下的浅蓝色的眼眸却锋锐而冰寒。

　　同一时间，伦敦某私人府邸。

　　“碰！”

　　“哗啦！”

　　重重击在小圆桌上的拳头让所有精美的瓷器都跳了起来，一时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汇报情况的金发男子噤若寒蝉，垂着手站在一边，连呼吸也放轻了。

　　另一只手的指间还夹着雪茄的男人沉默许久后，缓缓出声。

　　那一拳显得如此愤怒，他的语调却是柔缓而平稳的。

　　“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比孩子更珍贵呢？那是所有人血脉所系的珍贵宝石。我早就说过，无论是什么背景，无论有什么争端，学校是绝对不容染指的净土。”

　　“如今，竟然有人在我的眼前公然违禁。”

　　“贵族的尊严已然被踩落于尘土。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将颜面尽失，难以抬头。就连皇室的荣光也将因此蒙羞。”

　　“你们，要好好的查。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总是要拿到足够的东西，才能向女王陛下有所交代。”

　　“是的，尊贵的公爵阁下。”

　　在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情况下，这件事却以诡异的速度有了结果。失踪三个小时后，被绑架的迹部大少爷主动联系了正在全力搜寻他的迹部家私人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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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架发生的时候，塞勒斯正无聊地呆在小迹部的书包里颠簸着。这几年里，塞勒斯已经得到了小迹部的准许，在保持安分的情况下他可以呆在小迹部的书包里和他一起上学。一方面，小迹部也觉得把塞勒斯一个人丢在宿舍里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是不“华丽”的圈养方式。另一方面自然是让塞勒斯有机会旁听着学点知识。谁让塞勒斯的英文学习成果实在是让小迹部难以启齿，那么把塞勒斯带在身上耳闻目染也是好的。

　　涂在手帕上的化学药剂刺鼻的味道瞬间占据了小迹部的呼吸。短暂的慌乱后，小迹部立刻屏住呼吸，并顺从脑袋里的晕眩感假装晕倒。眼见轻易得手，行凶的两人立刻扛起他从预先安排好的路线快速撤出学校。

　　出了学校后两人加快速度跑到接应地点上了车。小迹部被两人夹着放在后座，副驾驶座位上的人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情况后，司机油门一踩，车子便迅速消失在学校附近。

　　司机开始按照预定路线绕路，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让后座的两人分别检查小迹部的书包以及搜身。

　　无声潜伏在书包里的塞勒斯头颅高抬，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的陌生气味，以及几乎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从头到尾都绷紧了神经。他现在能听懂基本的日文，而这几个人说的就是日文！

　　“检查书包”就意味着他们会发现自己，但是“忍足汐”，那个老是欺负自己的大坏蛋说过，除了景吾认可的人，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塞勒斯的。

　　这四年，忍足汐对他的训练，小迹部对他灌输的知识并不是白费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熟悉的地盘被陌生人侵入，塞勒斯属于动物的那部分本能正不断在他的脑袋里尖叫——攻击！

　　缩到基本厚实的教科书后，安静地匍匐在阴影之中，塞勒斯的尾巴开始快速地颤动。

　　书包被打开，一只手伸进来拨弄着书包里的东西。

　　小心地绕过胡乱摸索的手指，塞勒斯瞅准时机，牙齿快而轻地擦过那只手的指节，划拉出一个浅浅的小口。分量极少的毒液从那道细微的伤口里渗了进去。

　　搜查书包的人只觉得指节上微微一痛，只当做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内，这个人的四肢开始抽痛痉挛，随后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拍岸而来。

　　“咔呃……”

　　浑身肌肉的控制权瞬间丧失，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古怪的声音。不到二十秒，他就停止了呼吸，而四肢却仍然在痉挛抽动。一旁忙着搜身的同伴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直到书包重重落下，书包里的东西翻了一地，才引起同伴的注意。

　　“喂喂，冈坂，你怎么了？”

　　看到同伴四肢颤抖地软在一边，男人停下了搜身的动作，推了推伙伴。注意力放在同伴奇怪状况上的男人没有发现书包散落的物品里那一闪而逝的金色。

　　“冈坂怎么了？”

　　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皱起眉，回过头观察情况。

　　“不知道！大概是毒瘾又犯了。”

　　男人见冈坂没有反应，只能伸手去扳过冈坂偏在一边的脑袋。

　　“你们搞什么飞机！这么重要的一单，要是出了问题，我们都得吃老大枪子儿！冈坂这蠢猪，我早就说……”

　　“啊——冈坂！你，你……”

　　尖叫声几乎要冲破车顶，男人被冈坂青黑扭曲的脸吓得面无人色。

　　“怎么回事！？”

　　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凑过身来。

　　塞勒斯，听好了，蛇类的主要捕猎特征有两个。

　　安静，快速。

　　你要安静无声地接近猎物，如果被猎物发现的话，结果就是你那条被啄得惨兮兮的尾巴。

　　攻击要快速而致命，不要浪费力气，一招就要致猎物于死地。你必须知道自己有什么武器，知道自己的武器有多少威力，知道如何使用武器。

　　隐藏在座位底下的塞勒斯悄悄蜿蜒到男人的脚边，安静了一会儿后，瞄准方向，对着男人的脚踝闪电般咬了上去。牙齿被裤子阻挡，塞勒斯便多用了一分力气，尖利的毒牙轻松穿过裤子划破了皮肤，毒液迅速注入。

　　“什么东西！”

　　疼痛虽然不明显，但是那种被咬的感觉却很清晰。男人低头去看，塞勒斯却已经借着小迹部斜靠身体的掩护悄悄蜿蜒上了座椅。他找到小迹部的领口，无声地游了进去，接着便趴着不动了。而被咬的男人同样在二十秒内，当着副驾驶座位男人的目光痛苦死去。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

　　抢被掏出来对准了小迹部的脑袋，口气虽然凶狠，握枪的手却因为未知的恐惧而颤抖不已。光是看那两个人扭曲的面孔，就知道这种死法有多么疼痛。

　　这种情况下小迹部也不可能再装晕。事实上，自从被塞勒斯咬了以后，毒药迷药什么的对他的影响就非常有限，他的头虽然很晕，但从一开始就非常清醒。可是，睁开眼睛的小迹部同样被吓到了。

　　塞勒斯有猛毒，塞勒斯是极度危险的生物，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摆在小迹部眼前过，就是自己被咬的时候也没有。

　　塞勒斯有毒的不只是毒液，他的血液同样剧毒，小小一滴毒液或者鲜血将成年人全身的血液凝结成“果冻”需要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几秒。而且这种剧毒所附带的剧烈疼痛，当年早早注射了解药的小迹部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区区十分之一罢了。那种几乎瞬间切断人类理智的疼痛，连嚎叫都是奢望。

　　“我在问你话，想死么，兔崽子！”

　　粗鲁的吼叫声把小迹部的神智拉回，额头被枪口抵得生疼。小迹部海蓝色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他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是，先于小迹部吐出口的话语，一道金色的光从小迹部的领口闪电般窜出。

　　痛！

　　不同于刚才的两个男人，这一次塞勒斯咬得非常狠，半数的毒液都被注入了伤口。

　　这个人刚才对景吾说了“死”，景吾怎么能消失！要消失也是你这个坏蛋消失！

　　甚至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咬了自己，男人的手指就无法再握住那把枪了，保险栓都未拉开的手枪直直掉落在小迹部跟前，而男子则抽搐着手脚瘫软了下去。

　　小迹部怔愣了一会儿，第一个反应是弯腰去捡起那把枪。

　　“停车。”

　　小迹部端着枪的手很稳，但声线的微微颤动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情绪。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不敢分心的司机几乎被这变故吓呆了。他虽然企图从后视镜里观察情况，但还没有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身边的伙伴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吸入了那么多迷药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三个成年男人！？

　　“大少爷，枪可不好玩。”

　　车子的窗户上都贴着变色膜，外面的人无法发现车里的情况。司机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硬着头皮和小迹部说话。

　　“本大爷让你停车。”

　　“咔”

　　保险栓被拉下的声音让司机的脸瞬间灰白，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迹部冷冷地笑了。

　　“本大爷可是知道怎么用枪的，你要不要试试？”

　　司机连忙将车转进一条小路，靠边停车后他将双手举起，笑得谄媚。

　　“大少爷，小心您的手指。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还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你要是不安分，本大爷就开枪。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本大爷也会开枪。”

　　小迹部海蓝色的眼眸暗了下来，他必须尽快用手机联系上迹部家的自卫队，可是首先要做的是，这个人……

　　“你现在……！！！”

　　小迹部一个命令刚开了个头，对方却将身体迅速矮下，本来暴露在枪口下的后脑勺被座椅遮挡，同时对方看着后视镜，反手握住了小迹部握枪的手腕！

　　这四个人能被派来英国绑架迹部家未来的继承人，均是身手了得。若不是塞勒斯这个变数，怎么也不可能在半路上就这么不明不白折损了三人。小迹部到底不过十二岁，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坐在三具尸体之间，能够镇定的说话和思考就已经算是迹部家教导有方了。至于身手和心智，毕竟还太嫩了。

　　电光火石间，小迹部海蓝色的眼眸瞳孔紧缩，握枪的手狠狠攥紧。

　　“砰！”

　　第一枪是小迹部开的，直接打在挡风玻璃上。

　　对方握住了小迹部的手腕自然不用再担心枪的威胁，成年男子和十二岁少年的力气是根本不用比较的。轻轻松松夺过枪，男子用枪指住小迹部并尽量和他拉开距离。那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他可不想步这些人后尘。

　　生命受到威胁，小迹部本能地侧身向车门冲去。

　　“砰！”

　　“呜！”

　　一枪擦过小迹部的腰际击中座椅。

　　“大少爷，你乖乖的不要动。要不然我可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去交差了。”

　　男子狞笑。

　　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第一声枪响后，躲在小迹部怀中的塞勒斯的神情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小迹部剧烈的情绪波动通过没有人知道的途径进入塞勒斯的感知，即使加了消音器，对于听觉敏感的塞勒斯来说无异于平地炸雷的枪声让塞勒斯瞬间抓紧了小迹部的衣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瞳孔正慢慢竖起，十指的指甲开始缓缓增长，变得锋锐而坚硬。

　　接着，加剧了塞勒斯异变的是血腥味。是塞勒斯曾经尝过的血腥味。那是迹部景吾的血！

　　刹那间，那对平日里水汪汪的眼睛已经完全异变成纯粹的金色蛇眼，瞳孔漆黑而狭长。细长尾巴上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隐隐浮现出暗金色的繁复花斑。

　　塞勒斯无声无息地绕过小迹部受伤的腰际，顺着小迹部汗湿的背脊蜿蜒到了后颈。

　　对于那个狞笑的男子，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邪恶梦境。

　　他看到了，他看到人身蛇尾的怪物从那个少年的颈后探了出来。

　　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无风自动，张牙舞爪地飘扬，就仿佛是一条条黑色扭曲的蛇。那个怪物对他露出了细长森白的獠牙后，他想他知道另外三个伙伴是怎么死的了。他也看到了那对明显就不是人类的眼睛，金色的蛇瞳非常美丽，也非常可怖……

　　他想扣下扳机，但是他发现，他不能动了。

　　他还能思考，但是他不能动了。

　　无法开枪，无法说话，甚至无法表现出惊惧，同样，他无法呼吸。

　　迹部家自卫队赶到的时候，自家的少爷怔愣在车子的后座上，腰际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校服，可迹部大少爷却无知无觉般坐在那里发呆。车子里还有四具尸体。三个人明显是中毒而死，死状恐怖。另一个人却很奇怪，手里还握着枪，但是身体已经僵硬了，明明看上去没什么不对，但心跳却已经停止。迹部家的护卫们不敢去问面色雪白的少爷，只能暗自揣测这个男人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