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是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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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来往的小巷，巷子小得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走，周楠却觉得空，空得孤独，空得寂寥。寒风刺骨，风清冷的掠过鼻尖刮过眼睑，不自禁的，那透明的液体缓缓的下滑，浑身轻颤着，周楠抬起手抹去那肆意流淌着的泪水，极力的想要看清远处的那一张脸，眼前却总是模糊一片，懊恼的蹲了下去。
明明是繁华似锦的街，却总有一个角落叫人哀叹，路灯把周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好似连灯光也懂得诉说孤独。周楠抱着膝盖，垂头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影，丧气的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坐到了满是烟头的地上。
侧着脸望去，那一道削瘦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愈发的单薄，她的长发半掩着，笑意浅浅，举止优雅，她从从容容的俯视着一切，就好似再多的纷乱都进不了她的心。
周楠的眸里是暗淡的灰，消去了魂灵，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越来越不会伪装了，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应该是让她讨厌，让她厌恶，甚至是让她恨。怎么可以让她觉得可怜。
远处的人群渐渐散去，她最后只是嫣然一笑，头也不回的跟着上了车。那一辆车，随着车流没入了都市夜景。目光定在那车驶离的方向，车水马龙的街道，街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出一条通天的路，那一条路，是永远也无法触及的鸿沟。
听到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周楠没有继续深想，只是没有挪开眼眸，目光依旧固执的凝视着远去的方向。
苏安尔出现在巷子里，隐隐闻到了烟味，暗黄色的街灯洒下来，在周楠的身上勾出深沉的轮廓，苏安尔看见一只点燃的烟躺在周楠的身边，只是燃尽厚厚的一节灰，烟雾缭绕，那样无神的眼透着空洞，她的唇上亦是凉薄的惆怅。
周楠拉回了自己的视线，落在苏安尔的脸上，那双流露出担心的眼眸，照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叹息一声，苏安尔掏出了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蹲到周楠身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
周楠怔了一下，目光微聚，抿起嘴唇捻起她手中燃去一半的烟，浅浅的吸了一口，“你被炒了吗？”
苏安尔摇了摇头，“仙女。”
短短的两个字，周楠便知道了又是向亦双干的好事。是想要表现一个大家闺秀的清高还是内敛淡定？不是，都不是，那只是一个蠢女人，一个单纯到有些死脑筋的女人，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周楠的嘴角只是微微的扯出一点弧度，内心却是太过无力，目光里没有一丝欣喜却只有点点的落寞，拉下拉链，将制服外套脱下来塞给苏安尔，“我不干了。”
苏安尔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塞进周楠手里，补充道，“你被炒了。”
她的话让周楠猛然一怔，没有了平时的机灵敏锐，脑子似乎一下子打了结，一时半会儿也没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傻了吧？”苏安尔眯着眼嘿嘿一笑，自顾自的说道，“人家没给你求情。”蹲得有些麻，她也坐了下去，“你需要说些什么你就说吧，爷不说话，就听。”
惹是生非的无赖，大概也不值得求情，自作自受罢了。这样也好，让人生厌就好。周楠弹走了指尖的香烟，自嘲一笑，“我是不是特像一小丑啊。”
“不像。”苏安尔诚恳的看着她，“你就是了。”
“滚。”周楠推了苏安尔一把，“我吧，就是一扫把星，这回把你也给连累了。”
苏安尔点了点头，看着周楠又恢复了几分人样，试探道，“你别告诉我那女的是你在牢里认识的？”
周楠面色一僵，正色道，“刚才她喊我之后，男的身后那俩人什么表情？”
“吃惊。”
简单的一句话，夺走了周楠全部的力气，垂着头目光深注，眼睛里有些苦涩，声音也带上了哽咽，“那个傻女人，干嘛还跟我扯上关系。”
“你的反常都跟她有关？”
“我，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喜欢她。”周楠深深吸气，眉眼温和，带笑地看着前方。
“唉妈呀！太好了！我的情敌少了一个！”苏安尔腾的站了起来，拍拍周楠的肩膀。
“滚吧。”周楠抓起拳头捶了她一拳，苏安尔也不躲，她的故意打趣让周楠轻松不少，笑道，“她是直的，何况那男的多金又帅气。”
苏安尔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周楠，“你虽然是娘T，把头发一剪也挺帅的。直不是问题，喜欢就掰！”
“你说的没错，她是仙女。是她让我知道我过去活得像畜生，是她让我开始想要活得像个人。”耳边有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周楠垂着头笑着，悠悠地开口，“我没有权力去破坏她安稳的生活，保护不了她，至少也不能伤害她。”脚步声愈来愈近，在耳边骤然停下，茫然的抬起头，忽然间有个身影跃入周楠的眼眶，离她大约有十步的距离，周楠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所有的狼狈无所遁形，该如何是好。
苏安尔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讪讪的伸了出去，“你好，我是苏安尔。”
周楠不知道向亦双听到了没有，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不是离开了吗？周楠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向亦双，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你好。”向亦双温和的笑着，伸出手轻握，微点着头，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拍翅那样的眨动，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那一张秀气的脸上，她灵动的大眼睛里水汽未消，现在的她毫无防备。轻轻舒气，向亦双笑道，“能让我们叙叙旧吗？”
嗡嗡嗡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干脆破罐子破摔！周楠横手擦去脸上未干的水痕，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揪起苏安尔的领子，“我不同意分手！”
苏安尔缩起了肩膀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周楠。
向亦双微微一愣，呆呆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周楠。
周楠蛮横的一把拽过苏安尔的肩膀，扳正她面对自己，“我不怪你。”用力抱紧她，暗暗施力掐了她一把，“我真的不怪你，不要离开我。”
苏安尔嘴角抽搐，僵硬垂在身侧的双手被周楠抓起来捧着她的脸，苏安尔皱着眉头苦笑着，“你......”
周楠抽着鼻子，眼中的泪一点点的下滑，“不要离开我。”
苏安尔眼珠子不停的溜转着，突然仰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谢谢你，宝贝。我也不想离开你。我......”苏安尔把心一横，咬牙道，“I 老虎 YOU.”
那一声宝贝惊得周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周楠抿起嘴点了点头。可是那该死的苏安尔，爪子依旧在脸上磨蹭着，她撅起的嘴渐渐靠近，周楠心里一慌，又赶忙推开了她，故作镇定的说道，“有人。”
苏安尔揉了揉头发，朝着一直微微笑着的向亦双嘿嘿一笑，“对不起啊，让你看笑话了。”苏安尔看向亦双的视线一直落在周楠身上，嘴边带着笑意，琢磨着是不是被人看穿了，于是加力演出，伸出手一勾，搂住周楠的腰拉近自己，抬起手轻柔的拭去周楠脸上的泪痕，“宝贝，不许哭鼻子了，我心疼。”
周楠僵硬的由着苏安尔，镇定的点了点头，掰开她的爪子，深深吸气，“你别走，陪着我。”周楠这才抬头望向向亦双，笑着说道，“师太，好久不见。”
周楠的神色似乎缓了一些，她的声音却是不温不火，甚至故意的带着一丝不屑，通红的双眼里满布血丝，只穿了一件V领毛衣，外套却是掉在了地上。向亦双微侧着头，暗自揣测着周楠的意图。
周楠并不想给向亦双任何思考的时间，抢话说道，“我刚才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找茬，你如果想让我跟你男朋友道歉，恕不奉陪。”
向亦双踩着三寸高跟，周楠却穿着平底鞋，身高上差了一截，不想给她造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向亦双微微往后移步，柔声说道，“你已经为你自己做出的事承担了后果。我到这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周楠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故意的加大音量，避重就轻的喊道，“我被人炒鱿鱼了，你满意了吗？”
她的局促不安，她的咄咄逼人，像极了那时候，她最脆弱的时候。向亦双轻皱着眉头，礼貌的朝着一旁安静的苏安尔说道，“对不起，有些话，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喔喔，好。”苏安尔松开周楠的手，无视她的眼色，识趣的走出巷子，“宝贝，我上班去了。”
向亦双静静的看着她，周楠也静静的回视，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向亦双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眼前的人依旧倔强，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强硬的昂首站在那，轻轻的一笑，向亦双缓步走向她。
“想干嘛。”彼此静立了良久，向亦双突然的走动让周楠升起了戒备，不知所云的胡乱扯着，“衣冠楚楚的不是想打人吧。”向亦双愈靠愈近，周楠身子微微后仰，却依旧僵在原地不肯动弹，昂起头说道，“行，我打了你一巴掌，现在还给你。”
向亦双没有停下脚步，侧身绕过周楠，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拿在手里弹去灰尘。
侧身时，她被风吹起的发丝不经意的拂过脸颊，好似闻到了她身上那微微的馨香，是那男人身上的古龙水。明明是那样的想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人生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贵气质是周楠不曾见过的，不敢直视她，生怕冒犯了她，生怕所有可笑的真相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戳破，生怕那不该有的奢望不安分的重燃。
向亦双拎着外套，淡笑着直面周楠，周楠微微移步别开了脸，向亦双并不打算就此让步，拿着外套的手轻轻抬起，环到周楠身后，另一只手同样抬起绕到她的肩膀后方。
太静了，太近了！静得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声声可闻，近得就连她呼出的暖暖鼻息也清晰可寻。周楠只觉得心怦怦直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周楠僵着身子抬起手横档在身前。
向亦双微微一顿，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紧了紧，目光柔和似水，语气却风轻云淡，“是你吗？”
周楠呵呵一笑，脸色微红，挪步道，“废话，我站在你面前，当然是我。”
向亦双的语气轻柔，面容温和，却莫名的带着不容抗拒的执着，“浩羽的出现，是因为你吗？”
“你想太多了吧。”周楠咽了咽气，故意的说得轻佻不屑，甚至带着冷蔑，“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我接近你，关心你，都是假的。你只是......”
向亦双的手机在此时响起，她没有理会。“周楠。”她口是心非的话语已经说出了真相，向亦双打断了她，透亮的双眼里波光闪动，转瞬间又平静无波，点了头说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手机铃声还在不依不挠的响着，在这条幽静的巷子里显得异常的清亮。
“你有毛病吧？”周楠摇着头笑，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笑得泪光都在闪动，周楠摇着头，缓缓的走出巷子。
“嗯，我要回去了。”手机里是那道磁性的男声低低的关切，向亦双合上了眼帘，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没关系，我朋友送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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