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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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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醉江南“是关桓旗下饮食集团的一个小小分店,关桓这几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涉猎了许多方面,其中包括饮食。众多店面里,关桓最爱这家,为着这份幽静,他带关月来过几次后便吩咐经理将某个桌位专门留出来,不许别人再坐。
店里的服务生自然与关月十分熟识,将他们引到被两棵大绿萝遮掩的靠窗处,十分僻静。
桌子上放着一盆小仙人掌,头上讨巧地开着一朵小紫花,仔细一看,方能看出其实是一棵小牵牛花缠着仙人掌覆到顶上的,根,仍是植在土里。
关月垂下眼睫,打开menu,推到流川眼前。
流川的眼神却只盯在关月身上,如饥似渴。
十年了。
十年前,当这份凝视成为关月生命中的自然而然时,他却硬生生将它抽离,十年后,当关月孑然一身、飘荡许久后再度被它包围时,没有惶恐,没有不安,只有无尽凄然和悲恻。
阅人无数的侍者看到流川专注的眼神,忍不住露出丝丝会心微笑。
这个男人的眼里,有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满足。
关月轻轻抽回menu,对着侍者吩咐了几道菜。
侍者离开,一时间,苍翠掩映,四寂无声,他的眼光在她脸上流淌,仿佛能够听到汩汩的声音。
她乌黑柔软的发,黑白分明的大眼,弧度柔美的下巴,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
他双手颤抖着轻轻握紧,已经微微沁汗,依稀还是那夜长发卷绕指尖的感觉,千丝万缕,似是要缠尽这一生。
关月静静看他,眼底无波无痕,只有深得井一样的控诉和绝望。
“你……”流川艰涩开口,却发现喉咙灼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质问,恨意迸显。
“芽芽,我……我回来了。”终究只是这一句,透着深情如许。
那年,晚平街口,萧樾满脸是泪,苍白的手指紧扣着他的,他的脸色亦是一样的惨淡,双眼如炬锁住她。身外十米远,是两辆黑色轿车,几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冷冷看着他们。
分离在即,她拼了全力,却只能这样与他指尖相碰。
卑微。
无奈。
是命吧……所有的不圆满,所有的伤离别,无力扭转,乏法改变时,都只能归结于命。
如今,故人再来,没有惊喜,没有甜蜜,只有悲愤。
菜上得很快。
蟹粉狮子头,淡菜笋尖,眉炸梅卷,都是他爱的口味。
“跟我走。”流川的风格依然如故,总是直奔主题。
关月微怔,一丝讥诮迅速浮上嘴角。
跟他走?
凭什么?
“流川先生,恕我直言,你骨子里的日本血脉让你继承到了倭寇的精髓,贪心,好色……无耻!你以为你是谁?把我当什么?”关月再无法忍,冷漠面罩被这三个字粉碎掉。
他总是有本事把她搞疯。
原以为他是那种为爱奋不顾身的人,那年终于明白,这场爱情里,只有她一个人为爱情放低自尊,低到覆水难收。
世间没有什么双全法,能够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找寻,便是奢求。
约好白头偕老,曾经。
誓言,约定,本就是世间最靠不住的东西。
关月的泪终于被逼出眼眶,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面对面,鼓励过自己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勇气和凶狠,却再次被他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刺得血流如注。
那年,他握紧她的手,指尖相触的温,是她最后最好的回忆。
就算是欺骗,也好过一无所有。
她曾那般笃定,他是她今生所望,并因此而坚强,坚强到面对生离之苦,他走了,也要强撑着若无其事地活下去,活给世人看。
他却亲手将她毁灭,将她打入万劫不复。
跟着同时被毁灭的,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