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相思曾为君》玉阶凉

4、人间初遇

　　当朝皇帝其实是个极爱美色之人，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个个都是帅哥美女，所以听闻凝紫纤是丑女，也就没再要她入宫。所以皇帝抽的这门子风算是停了。

　　只是自这桩事之后，再也没有人上门给紫纤提亲。是以她这本应是最惹桃花的几年，无人问津。

　　其实凝家几代富商，富贵人家的妻子即使不是绝色倾城，亦断然不会失了富贵人家所要求的端庄高贵。紫纤的娘亲年轻时也算是觅州城里的少有的美人胚子，是以紫纤虽则才十六岁，五官还没完全张开，却已是眉目灵动，一颦一笑间皆是美人的无限神韵。

　　但名声这东西最是害人，即使名不符实，亦没人敢娶一个顶着“丑女”名号的女子回家让别人笑话。

　　紫纤也乐得清闲，反正她这十六年来也没对人动过心，平时看《诗经》或诗词，看到一些描写男女之情的语句，总是觉得又酸又腻，直觉得是一派胡言。

　　以前有一次紫纤看书偶然看到了一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碰巧她大哥凝白华过来找她，于是她指着那句话对她大哥说：“你不觉得这作者有病吗？如果山都无棱了，天地都合了，她还有命跟心上人断绝关系吗？那时候还有什么敢不敢可说？”

　　凝白华说：“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唉，唉，唉。”

　　凝白华叹的那三声一声比一声悠长，紫纤当时怒不可歇，顺手就将手中的书朝他面上扔去。凝白华一个风雅闪身，紫纤手中的书不偏不倚，砸到了刚经过她门口的陈管家。

　　陈管家一脸迷惘地看着紫纤，紫纤一脸怒气地看着凝白华，凝白华若无其事视若无睹地离去了。

　　紫纤也不是不喜欢看美男子。只不过再美的男子在她眼中其实跟一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无异，有谁会想跟一件艺术品拜天地入洞房呢？

　　有段时间紫纤有些怀疑自己是个断袖，于是她把这怀疑跟她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了，结果她们跟紫纤在一起时，每个人穿的衣服都异常密实，就差没把脸也蒙起来。

　　有一次紫纤跟瑶夏珍儿珊珊四个一起去吃饭，看到她们穿得那个不伦不类就怒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热的天，你们这么穿着不热我看着热！我要是个断袖，跟你们一起十多年了，要发生什么早发生了，还要等到现在吗？！”

　　这么拍了一次筷子之后，瑶夏她们几个的衣服品位才算是又恢复如常了。

　　紫纤这厢是无人问津，但那厢瑶夏自从十三岁开始，去她家提亲的人就踏破门槛。只是瑶夏心气高，一个公子哥儿也没看上。所以遇到痴情公子对她穷追不放，帮助她摆脱的重担就落在了紫纤身上。确切来说，是落在紫纤这帮平时跟她厮混在一起的朋友身上。

　　帮瑶夏摆脱了几个痴情公子后，有一次紫纤愤愤不平地问瑶夏：“去凝家给我提亲的人踏错了你们凌家的门吧？要不去你家提亲的人怎么那么多？”

　　瑶夏答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连个自家府邸都会走错的路痴吗？”

　　这天清晨有个姓柳的公子到凌家去提亲，这位姓柳的公子走后，瑶夏让紫纤跟踪他，看看他是怎么样的人。紫纤当时极其不耐烦，就说：“如果你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跟他相处几天不就知道了？”

　　瑶夏说：“相处几天后他就自作多情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到时候逼婚多麻烦。”

　　紫纤仰头看天，更加不耐烦地说：“你对他要是流水无情，那就没必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瑶夏两手握着她的脖子摇来摇去，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能将芳心许给他？”

　　紫纤被瑶夏摇得头一阵晕乎，喊道：“别摇了，再摇要变天鹅了！”

　　瑶夏放开手，斜睨她一眼道：“你这样最多变田鸭。”

　　紫纤说：“你江南才女的名号就改为江南毒舌吧！”

　　……

　　紫纤无奈，为了瑶夏的终身大事，于是勉为其难，一路跟着这姓柳的公子，看他进了一处古朴大气的府第。她自然是不能跟他从大门处进去，绕道到了这处府第那几丈高的围墙处，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围墙。

　　哪知道午饭吃得太饱的紫纤，这时悠长地打了个饱嗝，围墙顶边上不大平整，她身形一歪，一不留神就摔了下去。

　　紫纤刚想调整好身法，以便顺利飘落在地面上。哪知道，竟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紫纤抬眸，顿时有瞬间的恍神。抱着她的这个男子五官轮廓分明，俊朗绝美得无可挑剔。逆着正午的阳光，他气宇轩昂，身姿挺拔，衣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美得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这男子将紫纤放落地面，凝眸看着她说：“姑娘要翻墙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他的嗓音温和清朗，在正午里如同一缕凉风掠过心间。

　　紫纤不禁有些窘迫，向他拱了拱手，说道：“刚才谢公子相救。”

　　他唇边漾起一抹如春风般的笑容：“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完便翩翩离去。

　　紫纤看着这人的背影，心想，果然是好轻功，脚步踏在地上竟然不扬尘埃。过了一会，紫纤低头看看自己穿在身上的男装，顿时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已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