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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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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北京,白天气候还算宜人,早晚微凉。
我隐匿在人流里,步履轻快。
袁佟十分钟前说的话还回荡在我耳边:等下飞机降落,你晚点走,最后一个更好。
我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
可我是个健忘的人!所以我几乎冲在了人流的最前端。
“呜~呜~呜~”不知身后从哪开出十几辆跑车,停在了我刚才下来的那架飞机前。
最前头的银色捷豹在架梯前一个优美的180度转体,刹住!空气中一晃而过一条银色闪电。
优雅贵气的男人从驾驶位上走下。
他背对着我。可我的心仍狠狠的颤了颤。
呼呼?
我透过人群的间隙凝视他,有种沧海桑田感。
可他没注意到我。他径直地走向架梯,在所有人的意料外,突然单膝跪地。
我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袁佟的话。最后一个更好。
呼呼,你为我而来吗?
泪水弥漫在我眼眶。我连连向前两步。
突然间,便消失了所有的勇气。眼泪绝了堤,又凶又猛,我一咧嘴,悉数流进嘴巴,苦咸苦咸的。
唐伊一袭白色风衣,施施然从架梯上下来。
她慢慢地走近,一副茫然无知到喜极而泣的表情。真TM惊喜!
后面的跑车里下来许多人,举着相机,奔跑着包围他们。无数的闪光灯闪烁,咔嚓咔嚓。凌迟着我的心。
他眼角扫了下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绒布戒指盒,打开。戒指一瞬间折射的光几乎要刺瞎我的眼。他的嘴型“嫁给我,我的深爱”。
他低着头,有些卑微又小心翼翼。
好多人在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我火大地对身旁人吼了句:瞎喊什么!
那人怪物般看了我两眼。而我选择自动屏蔽。
终于,唐伊伸出了素手。
他灿烂了脸,有些颤抖地拿出戒指,向她的无名指套进。
我的视线此时终于被阻断。他们也终于被围的没有了一丝缝隙。
其实,我真的很想撒泼,抓着他的衣领骂人:胡以燊,你混蛋!你敢向唐伊求婚,我明天就让你去当原始人他女婿!
可我终究什么都没做。毫无资本,毫无立足之地的人,从来都只能黯然回首,匆匆离开。
身后远远传来袁佟有些撕心裂肺的声音:“阿燊——”
我出得站口,一眼便看见宋卿。可爱贴心的男闺蜜,职业是接生婆,好听点叫妇产科医生。
我抹了下眼泪,尽量收敛起悲伤,扯起嘴角去拥抱我的朋友。
他却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下跪。
我惊悚地煞住脚步。
他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枚戒指,眼神雪亮真挚的看着我:“嫁给我!”
人生该有多戏剧。
五分钟前我看深爱的男人向别的女人求婚,五分钟后我最好的男性朋友向我求婚。
天雷滚滚而过,我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喊:“宋卿。”
周围一片嘘唏,热烈地支持声:“嫁给他,嫁给他…”
我的状态是有多糟竟会伸手?
其实,我不过想拉他起来:兄弟,我真心不习惯你只有我腰身这么高,你一天到底接生多少Baby,竟然练就了返老还童?
他显然没有接受到我的心里电波,更别说把电波“兹兹兹”翻译成中文。他飞迅把戒指套在我手上。
陈蕾的河东狮吼从不远处传来:“钟爱,你站住!”
我一惊,下意识拖了还跪着的宋卿拔腿就跑。周围一片羡慕声。
可谁又知我心里其实比吞了黄连还苦!
出了机场,速度拦下计程车,踢进宋卿,关了车门,催促师傅开车。
不远处,陈蕾愤怒的表情隔着车窗映在我瞳孔里。心脏一阵收缩,不是那个人呢!
我黯然埋首在两腿间,缩在角落里,悲伤逆袭,全然忘了宋卿。
目的地,我机械的开车门,机械的按电梯门,机械的开公寓门,开房门,最终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明晃晃的灯光刺得人眩晕。消毒水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一阵不舒服。
床前矗立着熟悉的身影,我微弱一笑,哑着嗓子喊:呼呼。
他身形一顿,背对我,冰冷的声音:钟爱,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到底是个大线条,刚醒来,脑子更不灵光:我离不开你!说完,撒娇的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他却突然冷笑起来:离不开?
慢慢的转过身,帅气的脸扭曲阴沉。他凑近我,眼里全是嘲讽,危险的低语:十个小时前,你为救我出了车祸,若不是运气好,你觉得现在还有命能看见我?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你离不开我?不觉得这五个字很讽刺?你的所做所为清晰的告诉我,你何止是离得开我,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他说完就大踏步离开,根本连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
直到他甩门而出,那大力的“咣噹”声,才让我如梦初醒。心里太慌乱,我直觉的不能让他走。
我从病床上手忙脚乱的下来,一个不稳跌了狗吃屎。匆忙拔掉盐水的针头。我却怎么也站不起身。大概是车祸流血过多的后遗症。
我强撑着身子追到医院楼下,结果却只看见他的捷豹远到一小点。我身体一软,终是晕了过去。
胡以燊再没来看过我。至少我清醒时从没见过他。倒是他的助理安逸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地供我差遣。他漫不经心地出卖胡以燊:Boss美国出差两星期,嫂子放心!
我幽幽地想:呼呼生气说明他在乎。他只是一时想不通,他需要时间冷静。
可是冷静的时间是多久?出差期限?我天真到可笑。
他说分开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我百无聊赖得在电视上看到他对唐伊的表白。
他的原话太深刻,在我的心脏上勾勒出血淋淋的一笔一划:为伊消得人憔悴!
“呼啦”!
我一身冷汗地从床上惊起。四周太黑,压得人喘不过气。慌乱地去开床灯,结果却打翻了某个玻璃制品。
房门被打开,宋卿背光而立,周身闪着光晕,颇具圣神感。他的影子在灯光的斜照下被放大的老长。
“醒了?”他问。
我嗯了声,努力保持镇定,笑了张比哭还丑的脸,指指他的影子,比了个strong,说:“巨人。”
他扯了嘴角开灯。
我眯眯眼,适应了下灯光,转首看地上刚摔碎的相框:我和胡以燊唯一的合照。
宋卿走过来,蹲下收拾,问:“又做恶梦了?”
我含糊地嗯了声,不想说这个话题,伸手阻止他收拾:“放着吧,待会我自己来。现在几点了?”
宋卿兀自收拾着:“4月4号晚上9点。”他边回答,边把照片取下放上床头,扔了碎掉的相框。
对于他的动作,我无奈,皱皱鼻子,颇为可惜:“才睡了这么会儿?”我可曾创过连睡五天的记录。
宋卿一记淡漠却杀伤力十足的眼神飞来。
我立马傻笑,揉揉肚子,讨好到:“它饿了。”
他伸手揉我的头发:“我去煮粥,你梳洗下再出来吃。”瘦单的背影离开。
我抿抿唇,垂了眸,眼角扫到那张照片。拿起它,起身,扔进纸篓,潇洒的走向卫生间。
餐桌上,我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宋卿煮的牛肉蛋花粥就是一绝。可即使如此,我仍发狠打翻过,现在想来,真是罪过。
宋卿坐在我对面悠悠地喝着白开水,他白皙修长的五指捏在玻璃杯上煞是好看。
他看我放下勺子,一副“酒足饭饱”的表情,挑眉:“饱了?”
我揉揉圆鼓的肚子,打个嗝:“饱了。”伸伸懒腰,鬼使神差地去拉落地窗帘。
宋卿急忙的声音:“别拉!”
我怪异的回头看他。宋卿正起身,表情慌乱的要过来阻止我。
我眨眨眼:“你不动我就不拉。”
他果真不动了。
可“嘶啦”一声,窗帘还是被拉开。我总爱戏弄人!
七个月前熟悉的夜景暴露在我眼前,欢乐的游乐场,豪华的大酒店,喧闹的大广场……
多么愉悦的欢喜。我终于回家了!
楼下一熟悉的银色捷豹窜入我视线,擎长的贵气身影倚在捷豹前。慵懒优雅。他在抽烟,白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缕一缕,说不出的凄凉。
我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脑袋却清晰的运转,唐伊不住这里。所以……
我木讷的喊:“宋卿。”
“你还是看到了?”
“多久了?”
他的声音透着嘲讽:“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而、已。”
我转身面对他,声音有些提高:“晚上很冷!”
“所、以?”宋卿一字一顿,他的话音里,我听出了火药味。
“你该仍件衣服给他。”我挫败的低头。
宋卿悠哉抱臂地坐回椅子上,重新捏起玻璃杯,漫不经心的:“我有送你Hello Kitty的毛毯给他。他不披,怪谁?”
宋卿的话,我无力反驳,便只有逃避:“宋卿,很晚了。”
“我该回家了?”他定定的看着我,幽幽地吐出五个字。
我头埋得更低:“你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我明天上午班。”
我抬头看宋卿,他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单纯明朗、总是支持维护钟爱的清秀男孩,长大了。他现在既犀利又成熟。
“钟爱,我知道你爱他。有多爱,我也知道。七个月前,你过的什么日子,我比你更清楚。不吃不喝,这还算轻的。你睡觉,五天都没起,最后都昏死了。要不是张飞晴去你家,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命?再后来,你带了钥匙,却傻傻地在公寓门口从晚站到早,从早站到晚。你站了整整一天!要不是我找你,估计你要站到地老天荒!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问你为什么不开门,你说不会开。是不、会、开,而不是不愿开!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你为他不死不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宋卿走前最后的一段话,像魔咒一样,勒得我喘不过气,它不断叫嚣着:钟爱,你不该犯同样的错误。即使他可以为你在寒风凛冽下苦守一夜,即使他对你还有情,你也不该忘了,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明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北京最具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之一的胡以燊有未婚妻了,胡以燊向唐伊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