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JUST小夜

5、Chapter 5

　　黑子就这么静静地任他抱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似乎能感受到来自于黄濑的深切悲伤，那种压抑了很久没有被释放的悲伤，混杂着少许的惊喜。黑子的脸上依旧平静，和怀中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濑心中的感情已经被常年堆积的痛苦麻痹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因为想念黑子而哭泣，可是如今内心的疼痛又有苏醒的迹象。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对于小黑子的感情已经太多太多了，太满太满了。多到要装不下，满到要溢出来。正在一次次挤压着自己内心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黑子的白色纱衣已经差不多全部被泪水染成透明色了，温热的水滴一次次滑过自己黑子的胸前，像被雨水打湿一般，只是没有那种冰冷。黄濑君......真是爱哭呢。黑子轻轻搂住黄濑的头，在心里默默笑道。他没有推开黄濑的打算，就这么任他趴在自己怀中。黑子不明白黄濑的情绪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因为看见了自己？黑子很想对他说，他是认错人了。虽然名字一样，但他不是黄濑的那个【小黑子】。
　　黑子水蓝色的眼睛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前方，手不时的在黄濑发间流过。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直到窗外已经传出了水车转动的声音和婢女仆人们谈话的声音，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白色的纱衣似乎已经干了，但黄濑依旧抱着黑子没有放开手。黑子轻轻埋下头，把嘴放在黄濑耳边，轻轻问道【黄濑君...？】淡蓝色软软的头发扫过黄濑耳边，黄濑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头又往黑子怀里埋进了不少。听着黄濑平稳的呼吸声，黑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他又睡着了啊，难怪没有反应。黑子把头埋进黄濑的发间，轻轻印上一吻。黄濑睡的真的很熟，是从黑子离开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熟的一次。
　　黑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双手伸到黄濑身后，把黄濑托了起来，然后把黄濑放到床上躺好。黄濑平稳的呼吸声浮在黑子的耳边。黑子帮黄濑盖好被子，确定没有问题后，自己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用自己白皙的手臂抹了抹额头上浮出的密密的汗珠。粉色的嘴唇微张，似乎感受得到从黑子口中飘出的淡淡的香草的甜味。黑子轻轻踮起脚尖，走下了床，他不想打扰黄濑的休息。黑子静悄悄地走到了木门边上，一手拉住木门，一手轻轻抵住门边，将推开它时发出的“嘎叽”声降到最小。
　　黑子放轻动作，慢慢地走到了前院，望着已经升高了的太阳和依旧未散去的晨间露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双手向后举起，伸了一个懒腰，水蓝的眼睛里滑下两滴泪水，他伸出手擦掉。因为彻底放松了下来，所以他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淡淡粉红的嘴唇贪婪的允吸着晨间充满着雨后新翻泥土香味的空气，头脑也清明了起来。
　　黑子看了看石廊旁的水钟，看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已经未时过半了。在平时，黑子的每一天都是十分匆忙的，他认为时间是十分精贵的，总是不够用。黑子虽然是一个男生，但却不像普通男生那样喜欢学习武术和摆弄兵器，然后再大街上你追我打的叫喊。黑子选择的是学习舞蹈与乐器。
　　坦白的说，作为一个男生，心里还是比较偏向习武的。可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体弱多病，经常是三月不迈出家门一步，而她又十分喜欢欣赏舞乐。黑子的母亲再生下黑子以后，望着天生恬淡清冷的小黑子，也说过想要黑子学习舞乐。所以黑子衡量再三以后，还是决定依照母亲的愿望学习舞乐，放弃了自己原先想学习武术的愿望。
　　当然，这也只是黑子学舞乐的原因之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黑子基本遗传了母亲的一切。发色，瞳色，长相，还有体弱多病的体制。黑子的身体是十分虚弱的，体制比一般的女生还要偏寒。用青峰的话来说，黑子就像一块易碎的冰。更何况父母也一致不赞成去学习武术这种需要良好体力的运动，身体也会吃不消的吧，黑子是这么劝自己的。黑子并不愿意给很多人知道自己是学习舞乐的，可能因为是男生，对此还是心怀芥蒂吧。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青峰等几个和黑子关系特别好的人。而见过黑子跳舞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一个是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就是黑子的老师——皇宫里御用舞乐师，相田丽子。
　　本来如果黄濑没有出现的话，自己应该是要去练舞的，从午时开始，到傍晚辰时。可是今日因为陪着黄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老师肯定等很久了，自己要赶紧赶到阁楼才行，黑子想着就加快了脚步。
　　黑子所说的阁楼是在黑子府的后花园中，那里比较少人会去。因为那里是黑子练舞的地方，所以他曾经禁止了所有人对那里的自由出入权。由于教学需要，相田丽子也早已吩咐了下人清扫出了一大片空地。黑子穿过狭窄的小径，拨开眼前太过茂密的树叶，眉头也微微皱起。又要叫人来清理这一片了么，上一次也只是二个月前吧，这里的花草怎么就那么有生机呢。断断续续的琴声从空地的方向传过来，悠然清澈。是老师带了什么人过来吗，黑子如是想。当他掀开最后一片遮住自己的阔叶时，他果然看见了两个人。自己的老师正穿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随着悦耳的琴声翩翩起舞。长而宽的水袖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她的腰向后弯去，头微微后仰，两只手臂顺着脖子攀上，从额头掠过，又再次随着琴声而扬起。浅褐色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像黑子来的方向看去。
　　黑子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跳舞，但是每一次的韵律都不同，让他百看不腻。优美的身段和娴熟的舞姿，让黑子无数次向往不已。但这一次，黑子的目光没有集中在相田丽子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一旁弹琴的人。
　　那个人闭着双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的头发是深紫色的，像黑夜一般，清静的贴在双颊两侧，有几缕也因为微风的吹过而微微飘起。左边的刘海似乎稍稍偏长，几乎遮住了左边的眼睛。而右边的眼睛下，长着一颗泪痣，就像是用细润的毛笔轻轻点上去的一般。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美丽的音色就是他划出的吧。他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对他来说，弹琴根本就不需要眼睛的吧。能和自己老师认识的人，不是什么权威很高的大臣，或许就是王室的人了。可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则是两者都不是，他的气质是内敛的，但却妖艳的。
　　曲终。相田丽子以一个漂亮的旋转后仰结束了这场没有观众的演出。在琴声停下的那一刹那，黑子看见了那名男子的双眼，正直直的望着自己。他的双眼和头发一样，也是深紫色的，藏不住的妖孽与魅惑。黑子几乎要沉沦进去，他觉得，自己眼前的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化成人形的狐狸。
　　但黑子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回避掉了他的目光。黑子对他鞠了一个躬。然后小跑到相田丽子的身边。相田丽子正握着袖子，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她看着黑子，没有说话。黑子自然知道她在等着自己的解释，对于迟到的解释。黑子对着她举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然后用自己永远淡淡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声音不大也不小。
　　相田丽子最后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黑子起身。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褐色刘海，对着盯着自己等着自己说话的黑子道【算了。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比较多，这次的解释你就先欠着。】说罢，她拉着黑子纤细的手臂走到了刚刚那个紫发男子身前，然后开口【黑子，他是冰室辰也。我们国家的首席琴师。冰室，这就是黑子，黑子哲也。】黑子对着冰室鞠了一个躬，静静的开口【冰室辰也先生你好。】冰室没有回黑子的话，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黑子。天蓝色的头发因为着急跑过来而变得微乱，不规则的翘起。脸颊因为呼吸的不均匀而涨的微红，小嘴一张一合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呢。想到这里，冰室抿起嘴轻轻地笑了一下。
　　黑子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略微惊讶的看着相田丽子把自己的手递到冰室面前。冰室笑着握住他的手的，静静地看着。黑子没有像冰室想象中的一样挣脱，而是静静地任由自己握着。冰室苍白的手指在他的手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摸起来果然是很舒服呢，像是羊脂白玉一般，很软，而且也很小，还带着一丝丝冰凉的感觉。冰室另一只手轻轻捂住嘴，轻轻笑了出声。他笑着抬头望向一旁站着看着他们的相田丽子【丽子君，把他送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