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死死护住了脸

1、零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灯火袅娜，宴客的偏殿里一如往常的布置着夜膳、歌舞和美人。金樽推换，座前的妖娆笙歌还在继续，而眼前的人白衣广袖目不斜视，在金粉华彩里高傲出尘如一块无瑕美玉。
　　平渊侯程焕的心痒痒的。
　　“林大人，”端起酒杯先干为敬，他斟酌着开口，“凭这些，要说服鄙人与白虎公结盟，还欠了些微火候。”
　　林循坐着，也饮尽了杯中酒，静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程焕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脸上，只觉得烧起腹中一团火，瞬间在全身燎原。眼前这人是如此清雅高洁，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其他的表情。
　　“哭着求我怎样？”
　　林循眉心动了动。
　　“在我身下辗转呻吟，浑身印满我的痕迹，哭着求我怎样？”
　　林循看着他。他是醉了，抑或根本没醉？
　　程焕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酒杯。一时间只有满室的歌吹旖旎悠悠荡荡，奏着歌舞升平，掩去纵横杀意。
　　“平渊侯，可真会说笑。”
　　林循微微一笑，口角生花。
　　程焕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手如此矫健，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案几翻倒，玉人已在自己身下，清雅的脸上有一丝慌乱却并无不悦。心中一阵狂喜，越发觉得这凝视的目光如水荡漾，漾得他腹中酒都立时沸了。眼前林循的衣裳乱了，领口露出的锁骨像是正期待般冷立着，微微起伏。他有些狂乱地要扯开那些宽大衣衫，却被林循按住。
　　——他的手，这么美。就像浑然天成的精美玉器。抵死缠绵的话，真的不会破碎吗？程焕赤红着双目，在这耳鬓厮磨的距离里，看向林循的脸。
　　林循看着他，眼中似倒映了整个大殿的烛光，似浪底掏来的碎金：“……别。”
　　一个字。火星燎原。

　　“你故意的罢，白虎。”
　　千里之外的月下，身着华贵白裘的少女嘴角带笑，眼睛却泠然无波；飞驰中连人带马披在月光里，像一尊剔透高洁的大理石像。身旁与之并驰的男人衣角挂霜，大半脸掩在阴影之下。
　　“为何不讲话？刚才的密报，平渊侯遇刺，敢说你不开心？”
　　“我开心甚么，该开心的是你，九殿下。”——男人的声音像座下飞骑踏过的草上霜，清冷里隐藏着着一种不和谐的崩坏感，像是很久以前就坏掉的人偶——“平渊侯一死，”说着微微抬眼一瞄出现在地平线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是前来接应的人，成串的火光渐渐趋近，草原暗夜里晃花了月色，“还有谁能挡你挥师南下，入主华都？”
　　风起。男人俯首看看忽然出现在胸前的雪亮匕首和握住它的纤白手掌，嘴角勾起一抹笑勒住马缰，并不回头望背后踏风闪上马来的少女。
　　“你知道的，白虎。”
　　“是，我知道是我。”眼前的火光在趋近，黑色的人马身影在清晰。雪亮的刀剑长戟，刃口指向的，都是自己。
　　“身手不错啊，九殿下。”
　　“哪里。是诛心教得好。”
　　微风裹挟了听也听不清的细语散去。
　　飞鸟尽，良弓藏。更何况谁又会养虎为患。想到这里，被唤作白虎的男人脸上笑意更浓，忽然伸手握住胸前那握刀的手，微微回头对身后的少女，语气轻柔得像对久别的情人：“阿绮，这下我们两清了。”手中用力，雪亮的匕首瞬间直没入胸膛。
　　月下那男人清瘦的身形跌下马来。高坐在马背上的少女冷如玉石岿然不动。

　　七三八年，华王朝九殿下绮率狮虎卫南下，入主华都，名正言顺坐上帝位。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