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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盈袖 ...

  •   【七】盈袖

      霍家不能无主,而解家也是摇摇欲坠,张家和吴家元气大伤。老九门分崩离析,要稳住当下北京的局势,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

      如果是平时,听到他说那句话,我也许会有些窃喜。不是对解雨臣没有好感,儿时相识,青梅竹马。而后年纪大了些,每次见他总是会莫名的羞涩,去解家拜访的时候也必要仔细梳妆打扮一番,心里也是甜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皎皎风华,蓝田如玉。

      从他带着一身的伤从张家古楼里出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个男子终究是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而他对我,也是心存情意。

      直到三年后,我才明白,解雨臣也只是对我心存情意而已,而那时因为责任而束缚在一起,就毁灭了日后所有可能的发生。

      有情无爱,有爱无情。

      三年动乱,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有些人、有些事,便再回不到当初了。

      那日处置了忠伯之后,我便给杭州去了一封信,信上将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不过几日,我便接到了回信,那个清隽的小楷在宣纸上只留下了一个字——贪……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回想起最后一次和瞎子说话的情景,解雨臣和我花了三年时间将最后的“蛀虫”揪出来。那本是花爷在解家里唯一信任的哥哥,带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与世无争的样子。解家从没有苛待过他,花爷甚至想过将家主之位给他。照理说,他和解家该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又为什么会联合着外人意图弄垮解家?

      那个带着眼镜的黑衣男子只笑笑对我说了一句字——贪。

      贪而逐利,贪而忘本,贪而为人。作为人,“贪”是天性,只不过一味追求,最后就会迷失本性丧失人伦。残酷而真实,人生而有欲望,无可厚非也无缘置喙。人心这个东西,说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太过明白与透彻,终究伤人伤己。

      而他们俩十年时间,竟能如此默契。

      门外的伙计轻敲了门,向我报告了一个消息。雨前龙井的香气悠悠的传来,我几乎是苦笑了,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明澈与轻松。有些事情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走到后院,王盟不出意外地在屋檐下找到了那个手捧清茶的老板,无奈得翻翻眼睛:“老板,有人找!”忽然生出一些预感来,三年前,自己也说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然后有了现在的这位老板。如今……

      “来了。”那人清隽的身材透着些许风情,嗓音悦耳圆润,像是滑过青石板上的雨水,滋润到人的心底里去。

      我站在西冷印社的门口,不知不觉竟已些微有了凉意:“雨臣哥哥一个人在这西湖边逍遥,把我一个女孩子丢给北京那些‘豺狼野兽’,你就不心疼吗?”

      解雨臣笑笑:“吴邪也真是会享受,这小店铺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丫头,什么事?”

      我咬了咬嘴角,“狠狠”道:“长白山,雪崩……”

      解雨臣晃了晃身子,尔后抬起了头,阳光下的脸竟带着几分妖娆和魅惑。

      彼时,吴邪独自一人来到长白山脚下隐居,将铺子和吴家交给解雨臣打理。而我则主持着霍家和解家所有的事务。十年期满,青铜门终究还是没有打开,一场雪崩,把那份天真无邪埋在了冰冷的最深处。

      一片树叶静静得自枝头飘落,秋意微凉,不知不觉夏天都已经过去了。

      “丫头,来,我给你唱出戏。”解雨臣没有换戏服,可是我觉得他每个举手投足、眼角眉梢都带着刻骨的忧伤。

      那首曲子,我曾经在潘家园听过一次,当初他穿着华美戏服的身影似乎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如今我才意识到原来那天,正是七年前黑瞎子死讯传来的日子……

      而曲子的名字叫做《盈袖》。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曲未尽,便生生咳出血来,曾经惊艳四座的花腔也终是不得闻了。

      那嗓子竟是毁了。

      我们都被圈禁在家族的桎梏里,肩上扛的早已不是个人的喜与悲、苦与乐,动辄百人的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从来翻覆的都不是自己的人生。盗墓营生,宿命使然,当真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不爱,只是没有资格说爱。其实,这也算报应了吧?

      我缓步走上前去,抱紧了这个痩削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解雨臣,你要知道,嫁给你的,从来都只是霍秀秀……”

      嫁给你,无关金钱无关地位。如是我不愿,解夫人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属于我。

      “秀秀,淑女,只为悦己者容;国士,却因知己者死。”

      所以我知道,你并非无情,只是难爱。这样的命数,造化弄人,而幸福终究不会为染满鲜血的双手停留。

      说到底,是我输了一成。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王盟还是用那句话送走了那个有着清俊身形的老板,接手铺子的是穿着素色绣花旗袍的温婉女子,腕上一点琼脂冰玉的镯子,眼角眉梢透着他看不懂的忧伤。

      淡然女子,诸事纷扰,自在自心。

      因忧悟爱,为爱而忧。无忧无爱,不枯不朽。

      相思绕,经年熙扰;欢情薄,执手偕老。

      峤峭易折猗淇奥,皎皎风华污桃夭;忿悁悒兮孰诉告,他朝九歌赋离骚;今宵终与别年少。

      今宵终与别年少……

      截稿于2012/11/22 19点48分
      BY 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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