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明》半袖墨锦

10、第十章

　　在医院里的日子总是十分单调无聊，而日子的流逝也是飞快。转眼间，柳叶住院已经有一个月多了。
　　每天苏南都会来看看她，苏颜笑不时会煲汤带过来。而陆谦，自从在开水房听到他和苏南争吵的那一天起就再没见过他了。他不来也好，每次柳叶看到他，心里总会有些不安的情愫。
　　这一个月里，柳叶经常做梦，梦里的事情大多记不清楚了，但却经常一身冷汗地惊醒。
　　这个早晨，阳光明媚。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柳叶已经不再那么畏光，她将椅子拿到窗边坐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轻柔。
　　“柳叶，过来抽血。”护士轻轻地推开门，将医用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柳叶。
　　“哦。”柳叶走过去伸出手臂。
　　暗红色的血液在导管里缓缓地流动。柳叶看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出神，不停流动血液像是一条细蛇一样。柳叶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温度，她看着自己的血液在导管中缓缓流动。突然感受到一阵血腥味，她的胃开始抽搐，她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要喷涌而出。整个抽血过程大概一两分钟，柳叶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护士拔掉针的一瞬间，柳叶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她站在洗手台前，俯身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大量大量的记忆碎片闪过她的脑海，柳叶想抓住它们，可是这些碎片稍纵即逝，最终只定格在一滩血水之上。柳叶被自己吓了一跳，踉跄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响起，这部新手机是苏南拿给自己的，原先那部秦洛拿去调查了。柳叶骗苏南自己的手机掉了，苏南下午便买了一部新手机给她。来电显示是未命名的号码，但是柳叶认得出这是秦洛的手机号。
　　“喂。”
　　“我查到一些线索了。”秦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嗓音沙哑，“下午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来拿。”柳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锐利，“你待会把地址发给我。”
　　“好。”秦洛轻声应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秦洛将自己的住址发给了柳叶。
　　柳叶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报了地址。司机踩下油门，出租车便疾驰出去。如果柳叶回头看，她会看到医院门口站着刚刚从超市出来手拎购物袋，神情凝重的苏南。他挑了挑眉，轻叹一声，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柳叶从出租车上下来，住院太久她甚至有些适应不了城市的喧闹。马路上不停往来的汽车的鸣笛声，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的交谈声，传到她的耳朵里都化作了轰鸣声。
　　“这位小姐您好，我们是电视台的。我们这边有一个活动，请问您能抽出一点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吗”柳叶眩晕的间隙，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记者站在了她面前，女记者身后还跟着一个拿小型摄影机的跟拍。
　　柳叶看着摄影机的镜头一阵反胃，厌恶地皱了皱眉，从嘴里蹦出一个“滚”字。女记者和跟拍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叶，3秒反应时间过去以后，两个人悻悻离去。
　　柳叶走进了秦洛住着的小区，保安警惕地迎上来询问来访者资料。柳叶瞥了一眼登记册，匆匆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快步往里走。
　　柳叶站在电梯里，盯着电梯上闪烁的数字，她心里有些惊慌有些兴奋，就好像她要去拆一份礼物，一面期待着包装里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一面又害怕拆开以后里面是一颗巨型炸弹。
　　“叮。”电梯门随着一声提示音缓缓开启。柳叶迈出电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秦洛家的门铃。
　　须臾，里面传出了轻弱的脚步声。门被缓缓拉开，秦洛左手握着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起。阳光不偏不倚披在他身上，灰色的针织衫将他的身形完好地勾勒出来。他没有戴眼镜，一瞬间的晃神，柳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扑闪。这样子被柔光包围的秦洛。
　　“进来吧。”秦洛往后退了一步，柳叶径直走了进去。
　　秦洛替柳叶倒了一杯茶，然后从房间里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她的手机。
　　“我试过几种方法，但是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刻意隐藏自己。这个号码双重加密了。”秦洛一边开电脑一边对柳叶说。
　　“那。。。。。。”柳叶凑上前来看电脑，神情略显失望。
　　“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吗？”秦洛将手机放到柳叶手里，柳叶感觉到秦洛指腹的碰触，温暖而又柔软。那一瞬间，一股电流从手心传播全身。柳叶迅速收回了手，低头听秦洛继续说。“注册这个号码的身份证是假的，所以查号码主人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了。不过查到在哪个营业厅办理的了。我已经找人去调录像了。我想，发短信的人一定早有准备，所以我预备从你收到短信的前一个月开始调录像。虽说有些困难，不过总算是有些眉目。”
　　“那样就好，谢谢你。”柳叶盯着手中握着的手机，仿佛要将它用目光看穿，看到藏在这个虚拟世界背后的那个人。
　　“不用说谢谢，如你所说，我们不过是对彼此都有利用价值罢了。”秦洛半眯着眼，像是刚刚睡醒的婴儿，可是目光却又变得冰冷而深不见底，充满了危险的气味。
　　柳叶愣住了，果然这样的秦洛才是真的秦洛，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秦洛是自己一直害怕的梦魇。
　　“嗯。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柳叶重新定神看着秦洛，即使自己再怕他，即使连碰到他的手心都会战栗半天，即使明知道他掌握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可是柳叶还是要装作镇定，装作毫不畏惧。“我不能离开医院太久，先回去了。”
　　秦洛看着她，眼神复杂，微微颔首。然后便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水杯，热气还在不断向上冒着，盘桓在半空中，然后又消失不见。
　　门发出轻响的一瞬，秦洛收回目光看向大门，半响，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不过仗着我爱你。”明明应该是一句温暖人心的告白，从秦洛嘴里溢出的却像是咄咄逼人的威胁。
　　柳叶从秦洛住的小区里出来，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突然很想去那个秦洛告诉她的营业厅看看，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如洪水一般冲击着她的大脑，就好像只要她去了，真相便会大白一样。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
　　在一个十字路口拐弯处，一辆银灰色轿车悄悄跟在了这辆出租车的后面。